30 月之海

　　看著手上故事，感受到原本不存在的人物，字字句句熱度透過稿紙激發(fā)出生命力，千頭萬緒的復雜想法，我卻只能脫口說出

　　〝好厲害。＂

　　我擠破腦袋只能蹦出三個無聊又無力單字。

　　〝你怎么想出這些故事?〞

　　〝沒有想，他們來找我的。〞歐伊婷右手拿起細長花樣玻璃杯，輕輕吸了幾口桂花奶茶給自己。

　　〝他們?〞

　　〝對喔。老袁、韓凱、警察局長、夜王，還有好多人。〞

　　〝先跟你透漏一點內(nèi)容吧。其實夜王過去可悲慘了，他根本不想要傷害人，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大家能夠理解他。〞

　　〝只是這各世界，傷害成為了最主要的溝通語言。〞

　　〝人們不是總會說弱肉強食，這世界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相互傷害。比如你打開空調(diào)，不也同時在傷害地球嗎?〞

　　〝他跟你說這么多?〞

　　我驚訝地問。

　　然而，心理的某個角落，不禁冒出一絲怪異，甚至鄙視的念頭。

　　她是神經(jīng)病?

　　〝不只是夜王，每個來找我的人，都說了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故事。〞

　　〝只不過，麻煩的是……〞

　　〝大家來找我都不說自己的名字！〞

　　歐伊婷軟萌地笑，似乎一切理所當然。

　　〝害我?guī)痛蠹胰∶謺r，每次都要想上好幾天。就連到現(xiàn)在，章節(jié)名、書名，根本想不出來。〞

　　〝嗯。〞

　　〝我大概理解你的煩惱。〞

　　〝像是以前一個人出游，搭乘十幾個小時綠皮車的時后，遇到坐在一旁陌生人，兩個人忽然就聊了起來，自己是那里人、過去的經(jīng)驗、未來的理想，或是某件事情的回憶。直到其中一個人準備要下車，你沒有問對方的名字，其實也沒有問的必要，大家都是過客。〞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她接著壞笑說著，〝難怪當時你在地鐵上對我這么溫柔，原來你經(jīng)常跟同座的人搭訕，很會撩妹哦。〞

　　〝這是兩回事。〞

　　〝不過你真的很厲害。路人跟我說的事，通常下車就忘了，你竟然可以寫成小說。〞

　　我再次端倪手上稿紙，歐伊婷腦海中構(gòu)筑的世界與人物，透過她雙手上成為了有血有肉的故事。

　　〝答案是什麼？＂我一直推敲夜王出的題目，忍不住想知道接下來劇情。

　　〝還不到解答的時后。＂

　　她又嘗了口桂花奶茶，接著餐巾抿去嘴唇旁殘留的輕甜。

　　我和歐伊婷一邊吃著晚餐，一邊無所顧忌地聊著，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直到餐廳只剩下我和她。

　　我分享了今年夏天在劉沛德家的離奇事件，如果不是郭薇薇，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在那里？

　　她直呼郭薇薇的推理簡直太精采，拜托我改天一定要介紹這個人給她認識。

　　這樣的氣氛重復幾回之后，圓桌上餐點幾乎掃光，剛開始她說自己吃得不多，今晚看起來胃口倒是不錯。

　　我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現(xiàn)金夾在帳單里，示意她起身跟著我。

　　〝哎，你還用現(xiàn)金?真是老人。〞她口吻帶著不解。

　　〝人民幣是法定貨幣，為什么不能用?多的就當小費，你知道大家都不用現(xiàn)金后，服務(wù)員多可憐，少了小費這一大筆額外收入。〞我不甘示弱地回答。

　　〝再說，你那天不也拿了五佰紙鈔到店里?〞

　　〝這是兩回事。〞歐伊婷學起我說話口吻。

　　〝不說這了，我們走吧。〞

　　〝咦?要回去了嗎?〞她失望地看著我。

　　〝別急，這間餐廳不只是這樣，最棒的地方，妳還沒看到。＂

　　我?guī)е鴼W伊婷穿過餐廳后門，戶外用餐區(qū)有幾張簡單折椅和遮陽傘。

　　夜空里彌漫著淡淡地海水咸味，往前再走幾百步就是沙灘，潔亮的圓月高掛在海面上，午夜潮汐拍打聲聽起來像是心跳。

　　〝趙宇哥，你看。〞她指向海面倒影的月亮

　　〝月之海！哇啊，好美~我第一次看到~LUNA SEA。〞

　　〝是嗎?〞

　　〝月亮本來覺得沒什么，海洋也是，但是只要你看過月之海，就可以感受那種寧靜與神秘。＂

　　〝我是知道今天是滿月，才想起可以帶妳來這里的。〞

　　〝喔~趙宇哥，你肯定是帶過很多女生來這！〞

　　〝其實也沒有你想象那么多，算上你也不過是第二個。〞

　　〝實在好美，你看月光照映在海浪上，真想把這一刻永遠記在腦海里。〞

　　歐伊婷語帶感慨的說，

　　〝你說，要是記憶永遠都不會忘記，多好。〞

　　〝試過裸泳嗎？＂

　　她樣子像是開個任性的開玩笑。

　　〝沒有。＂我直說，別說有沒有，想都沒想過。

　　〝一起試試?〞

　　〝我想跟這片月之海融合在一起，我們下去?＂

　　〝不好吧，我們沒有帶毛巾，也沒多帶衣服換，而且夜晚的海邊比想像中更危險，一不小心被海草勾住腳，眼前這片月之海就會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幕。＂

　　〝是嗎？那你賺到了。〞

　　〝人生最后一幕有我這樣可愛的女孩陪你。＂她轉(zhuǎn)頭，笑容蕩漾著月色。

　　月亮仿佛有一股特殊引力把我們卷向大海。

　　她褪去上身外套，在海浪聲中，拉下牛仔褲拉的鍊摩擦聲居然意外地清楚。

　　月光粼粼沐浴著歐伊婷身軀，月影間讓人著迷地看，猶如羅浮宮里歷經(jīng)千年的維納斯雕像。她解開胸罩、胸線像是雪白地瓷碗，手指將內(nèi)褲從纖嫩苗條地大腿滑下，她彎下腰把全身衣物整齊地摺好，放在帆布鞋上。烏黑筆直的長發(fā)在鎖骨間來回飄動，宛如浪潮讓人百看不厭。

　　最后，才撕去纏繞在左手肘的繃帶，她再無任何秘密，步伐輕盈，像是月光下的白貓，身軀潔白純凈，隨著岸潮聲緩步晃動輕舞，在月與海之間融為一體。

　　這么著，我也跟上她的步伐，赤腳從后方跟上。

　　宛如時間停止，大海親密地擁抱著我們，那一夜如夢似幻，成了全世界最美好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