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凱!韓凱!〞
〝上課了,韓凱,大家都進教室,還在外面發(fā)什么呆。"
〝老師,等一等。〞
〝我聽到蜥蜴先生在哭......"
還在讀小學的時候,韓凱便發(fā)現(xiàn)自己有一種不同于人的能力。
有點像是民間傳說的陰陽眼,但是看不見任何形體,取而代之的是,韓凱可以聽見某種聲音,有時候聲音聽起來很微弱,有時聽起來就像耳鳴,厲害一點,甚至可以聽見像是凄厲的哭聲。
特別是在生命逝去那一刻。
而聲音來源,有時是來自受苦的生命,有時反而是來自取走生命的人。
例如清明節(jié)掃墓的時候,四周都很平靜,什么都聽不到,因為沒有生命正在死去,也沒有正在殺生的人。反倒韓凱剛上大學那年夏天,第一次跟同學去釣魚,感應到魚兒上鉤的哭聲,強烈到讓他吐了出來,其他人還以為是中暑。
所以,他從來不去街邊的菜市場。
大學畢業(yè)之后,他想過這樣的體質(zhì)或許能在社會上有些幫助,便在動物醫(yī)院當了兩年助手,卻發(fā)現(xiàn)幫助不大,因為動物醫(yī)院里往生的動物,多數(shù)是帶著飼主的愛和關懷而走的,死得不平靜真相對算是少數(shù)。
改變的契機來自一趟外出視診的機會。
那天韓凱跟著動物醫(yī)生,外出到警察局幫一只身中數(shù)刀的警犬治療。為了保護當人質(zhì)的女孩,警犬擋在犯人和女孩中間,狠咬住犯人不放,硬扛下了七刀。
七刀,就算是成年壯漢,挨上三刀大概就受不了脫手。
她卻忍住七刀。
真是一只英勇地警犬。
〝我去考警察吧。
韓凱忘不了那只英勇地警犬含淚而終的瞳孔。
放映廳有三個人被炸死,卻聽不到任何異樣聲音。依韓凱的經(jīng)驗判斷,當時取走生命的人,已經(jīng)不在這里。
只是韓凱沒有跟警察局里任何人提過這個特殊的能力,主要為了希望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況且,此時單憑如此不靠譜的說法,說服不了袁相瑞,也沒辦法成為法庭上證據(jù),他很清楚這一點,必須找到更有力的證據(jù)才行。
他跟在鑒識科師兄們身旁,希望可以多少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師兄們正在采集炸裂物碎片,或者說,區(qū)分一塊塊血肉模糊的尸塊。
〝嗡……〞
〝嗡……"
韓凱意識到一股微弱鳴叫聲,混雜在人群吵雜聲中,仿佛巨大工廠中某處機械零件不協(xié)調(diào)得抖動。
他拿著手電筒,以俯趴的姿勢,跪在地毯上,像是檢修工程師,仔細尋找零件抖動雜音的來源。
〝嗡……〞
〝嗡……嗡……〞
〝嗡……嗡……嗡……〞
聲音來自地毯角落一張破碎紙片,差不多是后排靠走道的位置。
他招手示意影院經(jīng)理,〝經(jīng)理,請你過來下。〞
〝這是什么?"他將手電筒照向紙片,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撿了起來。
〝這是今天晚上電影票根。"
經(jīng)理說。
鳴叫聲在韓凱拾起票根那一刻停止,所有機械零件又回到了正常的運轉。
或許,我們把事情想復雜了。
問題不是如何在這么多人的戲院找到兇手,應該更簡單一點,如何讓男死者坐在E18這個位置上?
〝今天晚上電影票是現(xiàn)場販售的嗎?"他向影院經(jīng)理問道。
韓凱左手拿著票根,一會拿近嗅著氣味,一會又將票根拿遠,透出光看著票根背面。
〝怎么會呢?今晚是首映場,不對普通觀眾售票的。〞
〝首映會都是公關票,絕大部分由片商發(fā)放,用來招待金主、合作公司,或是政商巨頭。剩余部分交給行銷公司和影院處理,通常給VVIP會員,娛樂記者、知名的博客、網(wǎng)紅,希望他們可以寫些精彩影評,幫助推銷電影。"
〝當然,首映會的票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交易,價格比普通的票貴上20~30倍都不止,很多有錢人為了炫耀、搶當?shù)谝唬嗷c錢不算什么。"
〝更多的是來追星的粉絲,飯圈里花得起錢的人多得事。〞經(jīng)理清楚地向韓凱解釋。
〝那么,首映會的票,都是先劃位好的?"
〝這是當然的,片商總不可能讓金主,或是那些大人物,坐在第一排最內(nèi)側靠墻壁座位。"
〝原來第一排才是最爛的座位,我還一直以為是最后排呢。〞
韓凱轉身看著手上紙片,小心翼翼地塞入證物袋密封,想著但愿指紋還能保留在上面,那微弱地鳴叫聲已經(jīng)消失,成了張再普通不過的票根。
必須查清E18男的票是從那里來的,又是誰給他這張死亡電影票?E17和E19也必須一并查清楚。
韓凱把問題寫在筆記本上,又重復想了一遍。

造雨者R.M
大家那兒今天的天氣如何呢?? 冰鎮(zhèn)的綠豆湯,金黃色碩實甜香的芒果,帶著緊致裂痕的西瓜,還有泳池內(nèi)孩童追逐地嬉笑,熱得出汗的夜空,少了任何一環(huán),都算不上是夏天。 RAIN MA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