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最后的對位

　　〝你不是現(xiàn)役球員嗎？怎么就這點能耐。＂我的言語帶了些許失望，但我知道她的實力遠不只如此。

　　郭羽猶豫了一下，懶洋洋地反覆扭動著脖子、露出臥蠶笑著。

　　〝郭薇薇教練，還沒完呢。＂

　　我只看到她微微地抬起膝蓋，飛身一步就把右手掌皮球抄走，我明明已經(jīng)用身體檔住她和球的中間。

　　郭羽的狀態(tài)似乎沒有受到比分落后的任何影響，抄球回場后快攻上籃。

　　她在短短一分鐘時間里攻下5分，抄截、上籃、三分，手感極佳，場邊觀眾看得精彩叫好。

　　除了能夠利用得分制造威脅外，郭羽還加強防守的侵略性，在攻守兩端游刃有余，我的進攻被徹底限制住。沒多久分數(shù)就來到10：8，我和郭羽都只差一球。

　　〝如果還有什么方法能輕易把周麗娟拉下場，我都想要試試看呢。＂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籃球場的空氣中有酒精的味道。〝因為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會用到，也沒準會不會有其他人想陷害我，球場上就是這么現(xiàn)實，自己多留個心眼好防備。＂

　　她又輕聲自語，那聲音如冷氣凝結(jié)，讓我全身莫名冷顫。

　　的確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僅是今天發(fā)生在球隊里，在辦公室、在官場，都有這樣的故事。如果不把擋在前面的石子踢開，何時才會有自己人生登場的機會？

　　所以我多少也明白她決意痛下毒手的心情。

　　〝即便如你所愿，增加了先發(fā)的機會，但缺少向心力的球隊是不可能贏球的。＂

　　雖然我這么說。

　　但是不管在那里，賠錢的公司或是失意的政客，為了能夠往上爬，還是很多人愿意出賣靈魂。

　　〝光說這些漂亮的話沒用，你有證據(jù)嗎？＂郭羽的防守貼得更近，嘴巴上也毫不示弱。

　　〝當然有，只要花點心思觀察，其實也不難。〞

　　她防守實在太兇，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進攻機會，我把戰(zhàn)場拉到三分線外，就在第一球失投的位置。

　　〝先發(fā)球員當中，穿著白色藍球鞋的只有三個人，周麗娟、林珊，和有你。〞

　　〝事發(fā)當下，周麗娟自己就倒在健身房內(nèi)，當然不會是她。林珊最近練球結(jié)束后，都會立刻趕去林敏那里照顧她，林珊今天晚上練球結(jié)束后去了哪?稍微問一下就很明確。〞

　　〝只剩下你。〞

　　〝停電之前那一刻，那雙穿過健身房的白色鞋影，就是你。〞

　　〝郭羽！〞

　　............

　　〝郭羽！〞

　　〝郭羽！〞

　　〝郭羽！〞

　　〝你跑步成績又是全隊最后！長距離的耐力不行、短距離爆發(fā)力也沒有，你這樣怎么跟其他人競爭后衛(wèi)的位置?〞

　　〝不是跟你說，放假的時后不要偷懶，把最基礎的跑步練起來。你跑不動還打啥鬼子籃球。〞

　　〝你下來！腳步跟不上對方的進攻球員，守不住怎么贏。〞

　　〝你下來！速度這么慢還想打后衛(wèi)?〞

　　〝你下來！跑快點。〞

　　〝你下來！追上。〞

　　〝你下來！〞

　　〝那個學姐還沒退訓啊?〞

　　〝她啊，整天被教練嫌棄，打后衛(wèi)跑不動又跑不快，要不是她控球還不錯，投球也比較穩(wěn)，早就被教練退訓了。郭羽跑百米速度竟然比中鋒還慢，你有看過后衛(wèi)跑不過中鋒的嗎?〞

　　〝學姐的技巧，要是打中鋒的話那還真是不錯，出手柔軟，傳球視野又廣闊。〞

　　〝可惜，身高差得遠去了。〞

　　〝郭羽同學，到你了。〞

　　【達元骨科復健診所】就在我家小區(qū)不遠的地方，墻上的百葉窗已經(jīng)很老舊，白華、或是叫做壁癌的玩意，更是爬滿整片墻角，診所里只有一名醫(yī)生和一名護士，護士的具體年紀我不知道，反正應該超過六十，醫(yī)生那就更不用說了。

　　〝醫(yī)生，我的腳又開始痛了，這次痛得好厲害。〞

　　〝郭羽，又來看腳嗎?〞

　　〝這次是左腳?還是右腳?〞

　　盡管外觀看上去如此，我卻很喜歡給這里的老醫(yī)生看，比起外面那些大醫(yī)院的名醫(yī)，只愿意花三分鐘在你身上，這里的老醫(yī)生可以耐心地跟你談上三十分鐘，不管后面還有沒有患者，就像是自己爺爺一樣。〞

　　〝當然，會來這里的患者也很少就是。〞

　　〝跟你說過多少次。〞

　　老醫(yī)生看著我說，〝扁平足的人容易出現(xiàn)足底筋膜炎，足部疼痛和跟腱炎等疾病。這些會因為足部的緩沖力不足，導致膝蓋和臀部受到影響，并且很可能患有膝關節(jié)骨性關節(jié)炎和髖骨炎癥，老了可不得了。

　　〝你還打籃球校隊?早點放棄吧。〞

　　〝來不及啦，我從十歲開始打籃球到現(xiàn)在，陷太深了。〞

　　〝什么話，你不是才升高三而已。〞

　　〝不是啊，我學校成績不好，什么也不會，家里又沒錢讓我上大學，我只能靠籃球推薦這條路可走。〞

　　〝我跟你說。〞老醫(yī)生摘下老花眼睛，比著我的腳底。

　　〝因為你還很年輕，覺得無所謂。但扁平足患者因足部畸形，在行動方面會造成極大影響。根本無法長時間站立或者行走，否則就會出現(xiàn)受傷，比如腳跟磨損，以及腳跟發(fā)炎等情況。

　　〝再來，扁平足患者的腳會讓人很難長時間走路和鍛煉。如果足部疲勞很長時間，則很可能引起足部軟組織的炎癥和關節(jié)上不適當?shù)牧σ鸬奶弁?。甚至會影響脊柱的發(fā)育，由于扁平足弓沒有強力支撐，導致足底部的韌帶伸長。它會使腳跟在行走時自然旋轉(zhuǎn)，這會影響腳跟，小腿和膝蓋，導致骨盆和尾椎向下移動，甚至導致脊柱彎曲。

　　〝所以我才經(jīng)常來您這看腳啊。〞我笑著說，〝真想拿支電鉆，把自己腳底挖個洞。〞

　　〝那有何苦呢?知足點啊，老天爺已經(jīng)給你一雙又長又白的美腿。〞

　　〝嘿嘿，醫(yī)生爺爺，你說這話的眼神有點色咪咪喔。〞我開起老醫(yī)生的玩笑，能夠和醫(yī)生閑話家常，也是小診所的魅力之一。〞

　　〝我是在幫我孫子看，你現(xiàn)在讀高三吧。我孫子現(xiàn)在大二，他是全國前三甲的醫(yī)學系學生，你們以后發(fā)展下應該不錯。〞

　　〝謝謝您的美意，我現(xiàn)在練球的時間都沒有，還要加強跑步，那里還有其他心思。〞

　　〝我是為你好，這樣的身體條件，一直勉強自己繼續(xù)打球，很快就會遇到瓶頸。〞

　　〝?shù)胶竺嬖绞欠挪幌?，得失心越重，會走偏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