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貴妃這邊一片凄風(fēng)苦雨,申屠嬋獲得暫時勝利的時候。
皇后召見了申屠丹林。
這是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的事情,申屠丹林反倒是格外平靜,仿佛早有預(yù)料。
申屠嬋不放心,只能寫了拜帖給太安公主。
申屠丹林進入乾清宮的時候,殿內(nèi)只有皇后和兩個小太監(jiān)。
他上前拜禮,皇后卻并不喊他起身。
時間過了許久,直到申屠丹林感覺四肢僵硬,汗流浹背時,皇后才冷冷的問他:“鎮(zhèn)北侯,你可知錯?”
皇后喚的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爵位,所以并不打算把這件事當私事,而是要當政事處理。
申屠丹林忍著身體的不適,面目平靜道:“臣不知何錯之有?”
皇后哼了一聲:“你們鎮(zhèn)北侯府倒是一脈相承,兩個都是反骨?!?p> 她提起了申屠嬋,申屠丹林沒有接這句話。
皇后審視了他片刻道:“跪下?!?p> 申屠丹林僵硬的跪下,縱然感覺身上的肌肉都在發(fā)抖,他也跪的筆直。
目視皇后,毫不退縮。
皇后見過申屠嬋的倔強,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道:“你迷惑公主,試圖攀附皇室,該當何罪?”
申屠丹林目光堅定:“臣從未迷惑公主?!?p> 皇后冷笑一聲:“寧國公主年幼,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朋友之情,什么是男女之愛,你卻引誘她說出嫁娶之言,此乃死罪!”
申屠丹林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臣從未引誘公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后看了他許久,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申屠丹林卻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動搖。
皇后便放松了剛才嚴厲的態(tài)度,聲音落回了平常:“那你對公主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申屠丹林伏在地上“并無?!?p> 皇后嗤笑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本宮,再答一遍?!?p> 申屠丹林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抬頭目視皇后,沉聲道:“臣對公主沒有任何非分之想?!?p> 皇后唇邊帶笑:“好,那本宮為你和陳白若賜婚你也并無疑義了?”
申屠丹林卻是一愣:“微臣并不識得陳小姐。”
皇后端了茶盞,刮了刮卻沒有喝:“你不認識,申屠嬋卻有意給你牽線,左右這姻緣不錯,你既然沒有引誘公主,本宮愿意成人之美?!?p> 這是要讓寧國公主死了這份心。
申屠丹林的目光盯著皇后腳下的臺階。
那金階富麗堂皇,上面刻了細致的祥云,祥云之上是皇后寶座,鳳凰于飛。
寧國公主便是誕生在這九天之上。
申屠丹林似乎是無聲的嘆了口氣:“微臣不愿?!?p> 皇后垂下眼睫看著杯中的茶水,聲音冷肅:“本宮倒與你們鎮(zhèn)北侯府上輩子有虧欠似的,姜瀾想娶申屠嬋,璇玉想要嫁你,你們兄妹是有什么狐媚手段不成?”
口吻諷刺,眼神輕蔑。
申屠丹林這次卻沒有沉默:“臣的妹妹素來行止有度,恭慎端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錯。”
皇后輕聲嗤笑:“本宮不是跟你商量的,申屠丹林,你若是不娶妻,申屠嬋就嫁賢康郡王,你選吧?!?p> 這不是再讓申屠丹林選,這是在讓申屠丹林死心。
申屠丹林嗤笑了一聲,似乎是真的死心的閉了閉眼睛:“好,臣娶妻?!?p> 娶妻,只要是個妻子就行。
他原本也不在乎,只是覺得不想害了別人,但是在申屠嬋和陌生女子中,他自然要先保全申屠嬋。
皇后倒是有些意興闌珊了,若是申屠嬋,一定會拿些別的東西來跟她談判。
她不接受申屠嬋做兒媳,也不喜歡她,但是站在另一邊的角度,她又有些欣賞她。
她對著申屠丹林揮了揮手:“既然如此,跪安吧?!?p> 申屠丹林行了拜禮退下了。
申屠嬋在太安公主這里聽到消息時,只覺得荒謬。
申屠丹林已經(jīng)十九歲了,他喜歡年僅十三歲的寧國公主。
她突然想起來很遠的一件事,申屠祺給他下藥,她明明是在恭王府見的太醫(yī),申屠丹林卻知道了這件事。
那時候?qū)巼饕苍?,申屠嬋當時還一直沒想明白是誰告訴的申屠丹林。
這樣回憶,好像有很多東西有跡可循,但是申屠丹林說他有個不算心上人的心上人時,寧國公主才幾歲?
十一歲,還是十二歲來著?
這怎么想怎么荒謬,怎么可能呢!
申屠丹林從宮中回來時,申屠嬋正在等著他。
他除去氅衣,笑了笑道:“怎么了?”
申屠嬋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哥哥,你喜歡寧國公主嗎?”
申屠嬋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隨意的道:“從前不喜歡?!?p> 從前不喜歡,那就是現(xiàn)在喜歡。
申屠嬋點了點頭,算是自己知道這件事了,“皇后娘娘跟你說了什么?”
申屠丹林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就是打算給我賜婚?!?p> 申屠嬋皺眉:“賜的誰?”
說到這里,申屠丹林抬頭看了申屠嬋一眼,面色如常的笑了笑:“應(yīng)該是陳小姐?!?p> 申屠嬋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陳小姐是誰,她站起了身,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申屠丹林,聲音平靜:“哥哥,你不想娶陳白若的話咱們可以不娶?!?p> 申屠丹林看著申屠嬋,唇角還帶著那笑容:“難不成我可以一輩子不娶妻?”
申屠嬋望著申屠丹林,久到申屠丹林覺得申屠嬋是不是生氣了,申屠嬋才開口。
“可以,你從旁系過繼個孩子繼承爵位?!?p> 申屠丹林不得不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
申屠嬋一直表現(xiàn)出的都是,絕對不讓鎮(zhèn)北侯府沒落,一定要繼承父母親的遺志。
這樣的想法,竟然允許鎮(zhèn)北侯府的血脈斷絕。
申屠嬋轉(zhuǎn)頭看著小幾花瓶里插著的臘梅,她語氣堅定:“哥哥,我希望你過的好。”
申屠丹林看著她笑了,這個妹妹真的很好,他安撫道:“我很好,別擔(dān)心。”
申屠嬋捏了捏拳頭,回了住處就向皇后遞了問安折子。
皇后隔了三天才見她。
申屠嬋剛行完禮,皇后便把寫好的懿旨扔在了她的腳邊:“給小侯爺賜婚的懿旨,你帶回去吧?!?p> 申屠嬋沒有去撿那懿旨,甚至沒有看一眼。
皇后冷笑一聲:“申屠嬋,你敢無禮?”
申屠嬋面目平靜的望著皇后,許久,她聲音溫和的道:“娘娘,我?guī)湍鷼⑷葙F妃?!?p> 皇后挑眉:“哦?”
申屠嬋繼續(xù)說:“幫您殺十一皇子。”
皇后微笑著看她。
申屠嬋又補充道:“做您手中的刀,所有威脅太子繼位的人我都去幫您殺了?!?p> 皇后終于笑容滿面,看著她道:“申屠嬋,你還真有意思?!?p> 她說完又搖了搖頭:“就算如此,本宮也不會把璇玉嫁給申屠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