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嬋像是隨口一說一樣笑了笑不再說這件事情。
皇后說起了白側(cè)妃的事情：“聽說是雙胎，她又是頭胎，生起來要遭罪了?！?p> 太安公主笑道：“白側(cè)妃是個有福氣的，母后別擔(dān)心?！?p> 有沒有福氣生產(chǎn)的時候就知道了。
時間差不多了，太安公主便陪著皇后前去宴會。
皇室宗親都來的差不多了，皇帝和宇文極還沒到。
申屠嬋不是皇室中人，是不用參加宴會的，她跟著皇后和太安公主走到殿門口便止步告退了。
宮女引著她往偏殿用膳，說是單獨設(shè)了宴。
申屠嬋笑了笑對那宮女道：“姑姑，不知我可否看看宮中夜景？”
那宮女猶豫了一瞬道：“奴婢陪著小姐吧?！?p> 申屠嬋點了點頭，含笑拉了拉她的手，往她手中塞了個小香囊。
宮女捏了捏，沉甸甸的，應(yīng)該是銀子，她笑道：“奴婢想起來皇后娘娘那邊還有衣服沒有熨燙，奴婢先去去，小姐知道回去的路吧？”
申屠嬋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自去忙吧。”
那小宮女點點頭去了，她走到無人之處將申屠嬋給她的香囊打開，里邊竟然是一錠金子，宮女急忙塞進了袖子里，心中只感慨太子妃身邊的人真是大方。
申屠嬋左右看了看便順著墻走了，她直接走到宮女太監(jiān)們臨時休息的小班房，今日有宴會，小班房里只有翠凝在等她。
翠凝一見她便塞了個包袱給她道：“小姐一會兒出了這里沿著往東的墻一直走，直到勤政殿附近，最燈火通明的那一處就是了，您千萬小心，”
申屠嬋接過衣服道：“多謝姑姑?！?p> 翠凝說完出去給她守門，申屠嬋在屋里迅速換了一身宮女的衣服。
她出門了將自己的衣服交給翠凝，翠凝往宴會去，她順著墻往東。
勤政殿附近的一座小殿宇此時確實是燈火通明，這應(yīng)該就是皇帝的內(nèi)藏庫了，今日皇帝收到的壽禮都會在這里登記上冊入庫，比較重要的或者稀有的會拿到皇帝面前展示。
此時內(nèi)藏庫就兩個小太監(jiān)，一個在清點數(shù)量，一個在登記，這些禮物全部包裝精美，有的是匣子裝著，有的是絲綢包裹。
這些禮物現(xiàn)在是不拆的，因為需要大太監(jiān)們驗過，只是這會兒大太監(jiān)都去宴會那邊領(lǐng)賞去了。
他們登記完便去隔壁吃茶候著了，申屠嬋悄無聲息的掀開屋頂?shù)耐咂M了庫房。
她在一眾禮物中翻到了掛著成國公府牌子的匣子，那匣子挺大一個，外面包裹了福祿壽的織錦，用金泥做了封口，申屠嬋將織錦按平，從袖子里掏出匕首貼著織錦，整個將那塊金泥刮了下來。
里面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申屠嬋試圖搬了搬，十分沉重。
她冷笑一聲，輕輕解開織錦，打開了匣子。
一尊斗姆元君玉雕，元君頭戴蓮冠，慈眉善目，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態(tài)，雙手合十，背后六只手臂，每只手里拿著不同法器，申屠嬋微微彎腰，與它對視。
最后抬起手掌對準玉雕頭頂拍了一掌，那斗姆元君玉雕臉上出現(xiàn)如同蛛網(wǎng)一樣的紋路，有一根細紋在眼上像是一滴淚。
申屠嬋想了想，拿著匕首將自己的皮肉劃破又將血順著紋路滴了上去，玉雕滲了血，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不祥。
申屠嬋將匣子關(guān)好，將一切恢復(fù)回原樣。
宴會上，皇后正笑著聽皇帝說今年的豐收，說完她笑道：“今年咱們大晉福運連綿，跟陛下的修行可分不開?！?p> 皇帝笑著壓了壓手掌，像是讓皇后謙虛一些，他自己卻道：“朕乃天子，為江山為社稷都是朕的責(zé)任?！?p> 坐在不遠處的秦國舅捋了捋胡子道：“娘娘所言正是，陛下乃是明君?！?p> 皇帝笑得皺紋都皺成了一朵花。
申屠嬋穿著自己的衣服從簾幕后出來，上前給太安公主斟酒，仿佛她真的只是個普通女官。
皇后看見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看向皇帝道：“臣妾聽說，成國公府為了陛下修行之事，此次趁著陛下生辰獻了一尊斗姆元君像，據(jù)說是受過許久供奉，說不定真有靈，陛下不如拿出來讓我們也頂禮膜拜一番？”
皇帝是不知道成國公府送了什么的，但是他一聽有靈就來了興趣，指著太監(jiān)總管道：“既然如此，去把成國公府的獻禮拿上來?！?p> 太監(jiān)總管不敢怠慢，忙命人去拿成國公府的獻禮。
成國公府的匣子是兩個太監(jiān)抬到偏殿的，太監(jiān)總管摸了摸匣子，雖然金泥仍在，他還是問道：“拆開看過嗎？”
跟過來的小太監(jiān)急忙上前道：“登冊的時候檢查過織錦和匣子而已，剛才喚的急，并未拆開?！?p> 意思是還沒細查，一般送到皇帝什么的東西都要先驗毒。
太監(jiān)總管隔著織錦敲了敲匣子道：“打開檢查?！?p> 他退開一步，兩個小太監(jiān)急忙上前將那金泥扣了下來，那金泥很輕易的就掉了，小太監(jiān)也沒管，丟在一邊就去拆那織錦。
皇帝左等右等不見禮物呈上來，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也遲遲不歸，忍不住問一旁的宮女：“去看看榮喜在做什么？”
皇后笑著安撫道：“陛下莫急，既然是禮物，總要等下人們把東西拆出來。”
皇帝點了點頭，繼續(xù)跟秦國舅說話。
沒過一會兒太監(jiān)總管榮喜就回來了，他唇邊含著笑，只是這笑有些僵硬，在一眾皇親國戚的矚目之下走向皇帝。
皇帝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只微皺眉頭道：“怎么了？”
榮喜低著頭悄聲道：“陛下，恐怕是路上拿過來時有疏漏，那玉雕有了裂痕。”
皇帝瞬時轉(zhuǎn)過臉來看榮喜：“有裂痕？”
皇帝的聲音不小，起碼皇后和幾位王爺還有宇文極聽的一清二楚，幾雙目光齊刷刷落在榮喜身上，尤其是宇文極的目光，十分刺人。
但是如今便是有刀子，榮喜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道：“回陛下，卻是如此?！?p> 今日是皇帝的壽宴，此乃十分不詳?shù)氖虑椤?p> 皇后輕聲建議道：“陛下，不如請玉笛真人過來一觀?！?p> 皇帝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抬手道：“對，快，快宣玉笛真人，還有，把那玉雕拿上來，朕要親自驗看?！?p> 榮喜只覺得自己腿肚子打哆嗦，他花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有向宇文極那里看。
他對著皇帝應(yīng)是，然后吩咐小太監(jiān)去把玉雕連帶匣子一起呈上來。
申屠嬋的眼里此時跳動著光，像是有火把在她的雙眸里燃燒。
兩個小太監(jiān)吃力的搬來那匣子，宇文極的眼神像是要把那織錦和匣子穿透一樣。
匣子重重落在殿中央的地上，那如悶雷一樣的聲響對申屠嬋來說，就像是開戰(zhàn)的號角。
這不是成國公送給皇帝的壽禮，這是她送給成國公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