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子相殘
數(shù)日后。
鵝毛大雪落下,銀裝束裹,大地上白茫茫一片,潔凈無瑕,卻又帶著肅殺的意味。
“師姐,走吧!”
在眾多復雜目光的注視下,姬流云與崔七七一人一馬,往河東縣的方向奔去。
而來城門口相送的,當然也不止是崔家的成員,還有諸多勢力的眼線。
“走吧,去和上面報告!”
一個衣著普通的平民眼神閃爍,和自己身邊的同伴轉身就走,消失于人海之中。
在姬流云和崔七七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況下,有心人很快就都得到了這個消息。
有的人,摩拳擦掌;有的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
……
郡守府。
“崔家那女的走了?”蘇定遠心跳開始加快。
“她不在,崔家就像沒了牙的老虎。這郡城里無人能夠攪局、無人能夠阻擋我了!”
他雙眼放光,然后轉過身來對著房間里的另外一人行了一個大禮:
“張通天前輩,一會兒的事情,還有勞您了!”
“不必多禮,這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奔Я髟频纳硗饣砦⑽⒁恍?。
“你就放心好了。這也關系到我張家的未來,我又怎么可能不盡心盡力?”
……
張府。
“她已經(jīng)走了?”張全安大笑三聲。
“天助我也啊……我張家騰飛之時,就在今日!”
“諸位!”他看向身邊的張家高層以及私兵。
“成敗在此一舉!”
“先破郡守府者,白銀萬兩!”
“愿為家主效死!”周圍人齊聲喝道。
盡管時值冬日,但胸中的火熱還是燒得他們滿臉通紅。
……
郡城兵營。
“那崔家嫡女……真的走了?”
郡尉難以置信地問道。
“大人,千真萬確!”下方的親兵再次確認了這一事實。
“唉……她聰明一世,怎么會在這個氣氛緊張的節(jié)骨眼上離開郡城?”
郡尉搖頭嘆氣。
“是運氣太差,還是中了那邊的調虎離山之計?”
“天意啊……”
“大人……”親兵又是問道。“那邊又傳信過來了,我們怎么答復?”
“這個……形勢比人強!”郡尉咬咬牙?!案嬖V他們,我答應出兵!”
做出這個決定后,他癱軟下來,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幾分。
……
崔府。
“什么?張家即將發(fā)兵攻打郡守府?你確定?”
崔家家主崔敬亭聽了這個緊急情報嗎,當即傻了眼。
一方面是敵人這事做得太漂亮,之前沒有走漏風聲,他對此毫無準備,此時再謀劃應對,也肯定是晚了。
另一方面,他崔家的最強戰(zhàn)力崔七七,已經(jīng)和她的那個師弟去河東縣祭拜師傅了,根本來不及叫回來。
“家主……”一位族老咳了咳。
“大小姐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這……按兵不動吧!我們作壁上觀!”他強裝鎮(zhèn)定地回了一句。
“按兵不動?”其他人面面相覷,卻又不好說什么。
己方實力弱小不假,但不礙一礙那邊的手腳,難道等到他們大事已定,再來對付自己這邊嗎?
崔敬亭被幾道懷疑、指責的目光掃過,臉上紅白交替,隨即落寞地一嘆。
他確實是怕了。
他自己插手會惹怒對方,招來禍患。
所以,他怎么也下不了決心。
他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年輕時的銳氣。所以,其他人才會把崔七七而不是他當成主心骨。
這個結論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對自己女兒的負面情緒,其實很大一部分是嫉妒?
他越想越是心慌意亂。
……
“父親大人,孩兒求見!”
蘇定遠深吸一口氣,在門外說道。
聽了這個稱謂,蘇鎮(zhèn)國眉頭微微一皺:“進來吧!”
蘇定遠推開門,捧了一個瓷碗進來:“父親大人,孩兒近日收購到了兩只火云雞,知道父親大人沒日沒夜地工作,身體消耗太大,就拿百年老參燉了,給您送來補補身子……”
無論是火云雞,還是百年老參,都是價值不菲的大補之物。這一碗雞湯,成本、效力都是高到了一種程度的。
“嗯,你有心了!”
蘇鎮(zhèn)國神色漸緩,接過瓷碗來嗅了一下,不禁食指大動,連肉帶湯吃得干干凈凈。
消滅掉了這碗雞湯后,他精神一振,疲憊盡消,仿佛又有了無窮的動力。
看著空空如也的瓷碗,蘇定遠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父親大人,您就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我的那個提議……”
“此事,不要再提!”蘇鎮(zhèn)國威嚴之氣盡顯。
“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早就把你拖出去打死了!”
“我知道,你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但我不能看著你就這么墜入深淵,你必須控制住自己的野心!”
“我給了你很多機會,你千萬不能讓我失望!”
“別說你能不能成事,就算真的能成事那又怎樣?乾州日泰郡郡守王平之子王立,還是個蛟龍命格,不也被大義滅親,交給了朝廷處置?”
聽到“蛟龍命格”四個字,蘇定遠心里一跳,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道:“那如果我也是蛟龍命格呢?”
“照此辦理!”蘇鎮(zhèn)國毫不猶豫。
這幾個字就像一記重錘,錘得蘇定遠頭暈且心碎。
他眼中的最后一點愧疚也轉化為了冷漠。
他開始心安理得。
他明白,他和蘇鎮(zhèn)國容不得彼此,兩人只能活一個。
曾幾何時,蘇鎮(zhèn)國還是他的最大支柱。但現(xiàn)在,他不用依靠蘇鎮(zhèn)國也能立足,對方反而成了一種阻礙。
“小郡守”的愛稱聽起來是那么的刺耳。
“父親大人,抱歉……”他低語道。
“抱歉?你在說什么?”蘇鎮(zhèn)國發(fā)現(xiàn)了蘇定遠的異常,嗅到了一絲危機的氣味。
四周太過安靜,一片死寂,就像只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父親大人啊……”蘇定遠慨然道。
“我怕是做不了忠臣了!”
他這句話仿佛一個信號,外面立即傳來了陣陣廝殺聲,中間還夾雜著接連不斷的巨響,顯然是忠于父子倆的兩方已經(jīng)交上手了。
“你……你竟然真的謀反了?”
蘇鎮(zhèn)國氣得怒發(fā)沖冠,下一秒身子往下一頓,一大口帶著黑塊的鮮血就噴了出來:
“逆子,你居然還在里面放了毒?”
“不,你個無君無父的賊人,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今日,我就要拿你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