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他人知曉道歸山的天下行走欠了一個傻子的人情,怕是要笑掉大牙吧?”
桑子言實在是沒心情聽淮知安的“胡言亂語”,打又打不過,看到那張臉又覺得煩,桑子言直接轉(zhuǎn)身就走,臨走還不忘嘲諷一句山語。
山語無動于衷。
一個僅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與她配合默契;一個至今還沒看明白當今局勢,還在這冷嘲熱諷。
這誰傻誰聰明,梧桐來了都能分得清。
“那如果你不傻的話,應(yīng)該能看出來,那鬼物將你封印卻不殺你也沒帶走你是為了引出我們兩個吧?”
看著桑子言離去的背影,淮知安笑吟吟的出聲說道。
“那么你有想過,那鬼物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桑子言腳步頓住,卻沒有轉(zhuǎn)身。
他之前確實疑惑那鬼物為什么只是封印而不是直接對他動手,這個疑問一直到看見淮知安和山語來了之后他才隱隱有所猜測。
可驕傲如他,內(nèi)心深處絕不愿意承認,他桑子言竟然被區(qū)區(qū)鬼物當作“誘餌”來吸引那道士與山語前來!
先是當著一種螻蟻的面敗于鬼物手下被封印畫中,后又被當作“誘餌”來吸引那兩人前來,最后更是沒面子的被那淮知安給救了出來,還說是“順帶的”。
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桑子言如何能接受這一連串的打擊?
也正是因為如此,桑子言才對救命恩人淮知安惡語相向,甚至恨不得直接出手將在場之人統(tǒng)統(tǒng)抹殺。
只要沒有人看到他的窘境,就沒人知曉他的丟臉時刻。
可惜殺不得,也沒能力去殺,只能自己憋在心里難受,如今淮知安還大言不慚的說要給他個機會,桑子言自然以為對方是在嘲諷戲弄他。
“那鬼物的目標從來都不只是你一個……”淮知安認真道?!岸俏覀?nèi)齻€?!?p> “等等,我呢?我也被封進去了誒!”
柳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淮知安思忖了一瞬,單手按在老柳肩膀上,語重心長道:“嗯……老柳,我說你只是個意外,你信嗎?”
“呵呵。”
老柳瞳孔失去高光,當場自閉。
“即便對方的目標是我們?nèi)齻€又如何,你難不成以為就憑這點我就會和你們合作?”桑子言冷笑一聲。
“那鬼物雖然是神臺境,可之前我不過是一時大意罷了,他膽敢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必殺他!”
明明只是個靈海境,和當桑子言說出這話時,在場卻無一人質(zhì)疑。
淮知安和柳石一竅不通,你說啥就是啥唄,誰知道是不是吹牛逼,而山語則清楚對方有這個實力。
不管是她還是桑子言,本就是天之驕子,修為與實力皆是當今年輕一代的上上流,并且身上也還都帶著能與尋常神臺境抗衡,甚至是斬殺的法寶,所以桑子言這話并非狂妄。
淮知安聽后也不惱,只是點點頭,對著桑子言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你怎么知道對方?jīng)]有隱藏實力?!?p> “第二,你怎么知道那鬼物只有一個,而沒有同伴在暗處?!?p> “第三,如今的你不與我們合作,你根本找不到那鬼物,甚至還會被大秦仙朝責罰!”
桑子言蹙起眉頭,沉默片刻后抬頭:“我會被仙朝責罰?”
他們燭龍司之人心高氣傲,無懼任何人,也從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但唯有一點是他,乃至整個燭龍司所有人都要畏懼與尊敬的——
那就是大秦仙朝,或者說是那位端坐長安城深宮帝位之上,目光卻掃視大秦仙朝億萬萬疆域的秦帝陛下!
燭龍司效忠秦帝陛下,也只會在意秦帝陛下的所思所想,其它一切都與燭龍司無關(guān)!
所以淮知安提到的三點之中,唯有最后一點才最讓桑子言在意,也不得不去在意!
眼看桑子言上鉤,淮知安也不墨跡,直接將他與山語兩人剛剛得到的情報共享:“不知道是否為同一鬼物,但如今正有鬼物在曲蘭鎮(zhèn)四方亂竄,以曲蘭鎮(zhèn)百姓的靈魂為目標!”
“與我們合作,分頭尋找那作惡鬼物并消滅,那這次鬼物犯案便有你一份功勞在,仙朝功勛即便對你們燭龍司也有大用吧?”
淮知安抬眸看向桑子言,他還記得對方第一次與他見面時,對方除了夢貘遺脈的內(nèi)丹之外,同樣對他手里那點功勛念念不忘。
“如果不合作,使得鬼物危及曲蘭鎮(zhèn)百姓,生靈涂炭,那即便那鬼物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難道你這位正處在曲蘭鎮(zhèn),到頭來卻毫無作為的燭龍司白龍就沒有百分之一的責任?”
“我們兩個不是大秦仙朝所屬,出手是情分,不管是本分,可你燭龍司之人不行,你這很可能屬于瀆職!”
山語眨了眨眼睛,看向淮知安的目光泛起異彩。
她只是將剛剛蕩魔鈴震動,曲蘭鎮(zhèn)四方各處傳來鬼物氣息的消息告訴了淮知安,并且意識到了僅憑他們兩個沒辦法照顧到整個曲蘭鎮(zhèn),很可能要將桑子言拉進他們陣營這一點。
沒想到淮知安只在一個眼神之間,就已經(jīng)在腦海里準備好了一套完美的說辭,甚至看穿了桑子言的弱點,拿捏住了桑子言的軟肋!
桑子言倨傲無禮,目中無人,加上還剛剛與他們有所間隙,這種人以好言相勸的正常絕對沒辦法合作,甚至沒打起來都算良好局面了。
可淮知安竟然選擇劍走偏鋒,根本就沒打算與桑子言冰釋前嫌,反而以大秦仙朝為壓力倒逼桑子言,利害關(guān)系擺出來,任誰都看的明明白白,逼得桑子言在“合作”與“瀆職”之間選擇。
那么如此一來,答案就很明顯了。
桑子言緊握的雙拳微微顫動,看向淮知安的目光中冷色更濃,但卻隱隱有著一絲佩服。
這個山野道士,絕非他所想象的那么簡單。
不管是面對他時的膽色,還是剛剛那將自身劍意把握控制到巔峰的一劍,亦或者如今死死拿捏他的命脈這一智謀,注定了這個名叫淮知安的年輕道士絕對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蘆花洲的南邊小鎮(zhèn)上!
“哼,我知道就算我不合作,以你和那家伙的性格也絕對會全力幫助這個小鎮(zhèn),肯定做不到視而不見,見死不救?!?p> 桑子言看向山語,對方了解他,而他這幾天在曲蘭鎮(zhèn)也沒閑著,對于淮知安和山語兩人同樣也調(diào)查了不少情報。
“但你說的對……”桑子言第一次以平視,而非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向淮知安,打量著這個令他討厭到恨不得一拳砸爛那張帥臉的年輕道士。
“你們要救這個鎮(zhèn)子的百姓,而我需要仙朝功勛,將來的離山封印我們甚至還要再次合作?!?p> “所以,這個合作我同意了?!?p> 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淮知安嘴角勾勒出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