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通訊指揮中心

　　警視廳通訊聯(lián)絡(luò)中心

　　通勤燈高高掛起，大樓里一片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警察坐鎮(zhèn)在指揮中心，異常忙碌著，警視廳警務部長東木身穿著制服，擦得發(fā)亮的皮鞋踩在光滑的走廊地板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腳步聲，此時看他的表情卻是相當不爽利。

　　東木警務部長心情相當不爽，請大家不要來招惹到他。

　　不論是誰被當今的警視總監(jiān)火力全開，指著鼻子罵，你不配當一名警察，這種職業(yè)生涯的全面否決，心情都不會愉悅到哪里去。

　　警察們看著黑著一張臉心情不爽的警務部長，什么都沒有說，安安靜靜地開始自己的工作，指揮協(xié)調(diào)著各處的警察，突然而來的緊急配備擾亂平常的警力布置，警視總監(jiān)向警視廳要求大量的警力已封鎖港區(qū)，保障秩序，可是從其他警區(qū)協(xié)調(diào)過來的人手卻有可能無法保障其地方警力的不足，出現(xiàn)引動騷亂的治安事件，這是警視廳警務部長所要避免的。

　　東木警務部長若是放在其他地方本部，以警務部長的身份就是毫無爭議繼本部長之后的二把手，以他的警銜即便是調(diào)動到小縣之后，擔任本部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在警視廳，除了最上面有警視總監(jiān)之外，同時還有一位副總監(jiān)，小野田官房長的資歷比當今的警視總監(jiān)和副總監(jiān)還老，因此他這個警務部長只能屈尊于第四把交椅，事實上由于警視廳的獨特地位，和他同期的部長級實力派也不少，他的地位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穩(wěn)固。

　　警視廳此時全力運轉(zhuǎn)起來，雖然被某些有些有心人士吐槽，這樣大張旗鼓，興師動眾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雖然警視廳高層們?nèi)χС稚ǖv一警視總監(jiān)的決定，但是私底下里還是免不了小聲嘀咕。

　　東木警務部長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相反他是完全贊同森川警視總監(jiān)以及武藤信介的決定。

　　從形式上看抓捕一只神奇動物，用不著這么大陣仗，哪怕這老虎流竄到城市之中，上野動物園的大熊貓被盜，引發(fā)外交事件也不至于這么夸張，可是如果換一個說法，那就不得了了。

　　這就是武藤信介無論如何也要將“妖怪”說成“神奇動物”，而非恐怖分子的原因。

　　恐怖分子在警視廳高層舉辦宴會的地方襲擊了警視廳的高層，并且還綁架了堂堂警視總監(jiān)的女兒，同時麻布警署的16位警員進行搜救，反而落入到恐怖分子的手掌之中，目前警視廳還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是活，這些人質(zhì)都成為了不穩(wěn)定的因素，成為脅迫警視廳甚至動搖國家安全的惡性恐怖事件。

　　這不僅僅要驚動全國，甚至還會傳遍全球，成為國際新聞，讓警視廳成為國際上的笑話，因為新舊天皇世代交替，又恰逢東京奧運會的準備，所以警視廳早就已經(jīng)放出話來了，要將東京打造成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

　　只是事情鬧這一出，豈不是打警視廳的臉，而且還是打了左臉接著換右臉，打得不僅僅是森川警視總監(jiān)的臉，更是前任警視總監(jiān)武藤信介以及警視廳一種高層的臉，畢竟當今的森川警視總監(jiān)從警察廳調(diào)到警視廳上任還沒有超過24小時。

　　站在普通市民的眼中，作為東京警方的頭頭警視總監(jiān)都保護不了自己女兒的安全，還能指望他和警視廳能夠保護自己家人的安全，這種侮辱程度甚至超過了大臣家屬被綁架的程度。

　　警視總監(jiān)的首要責任并不是優(yōu)先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也不是為了事情的真相，而是為了警視廳的顏面，換句話說是讓這個國家最大的警察組織警視廳屹立不倒。

　　因為如果上報成恐怖組織和妖怪，警視總監(jiān)這一個人的決定就會讓整個警視廳陷入窘境，組織威信和四萬民警察的榮譽也會因此蒙上陰影，所以東木警務部長在會議時候和自己的上級警視總監(jiān)爭辯也毫不猶豫，更何況他身邊還站著前任警視總監(jiān)，以及同伴們。

　　這雖然是下克上，但是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南北朝時代，后醍醐天皇想要對征夷大將軍的足利尊氏的反叛，“主上御謀反”導致的元弘之亂，如果這樣的做的話，即便是天皇陛下也不能原諒。

　　東木警務部長不是一個人戰(zhàn)斗，在他的身后有無數(shù)人，有前任警視總監(jiān)，有警視廳部長級高官，有昔日的征夷大將軍足利尊氏，德川家康，甚至還有二二六事變刺殺皇族和內(nèi)閣的士兵們的影子。

　　警視總監(jiān)絕對不能任性妄為，先有警視廳，才有警視總監(jiān)，而不是有了警視總監(jiān)才存在著警視廳，也正因有了這個體制，他們才能夠毫無顧慮的工作，不必擔心自己將來的出路。

　　我們可以不忠，可是警視總監(jiān)卻絕對不能謀反，至少在東木警務部長看來，他們所有人都是沒有錯的，只要森川警視總監(jiān)愿意遵守這種默契，他們還是愿意服從他的命令，例如這次從規(guī)定只有兩個小時的緊急配備延長到六個小時，所有人都放棄休假回歸到一線崗位。

　　“恐怖分子可比妖怪可怕多了?！睎|木警務部長暗自嘀咕說道。

　　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比起恐怖分子策劃的恐怖襲擊，肯定是承認妖怪的出現(xiàn)對世界、社會、國家的影響更加深遠，可是對于東木來說，如果一旦擺在明面上來，就算承認這個世界上有妖怪也沒有什么，只是現(xiàn)在為了不讓恐怖分子的事件暴雷，神奇動物的存在是必要的。

　　“東木部長，夜之街的第一機動搜查隊，傳來消息。”

　　一名警察來到東木警務部長的身邊說道，東木看向指揮中心那巨大的屏幕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p>　　“有兩位市民開車闖關(guān)，沖進了封鎖區(qū)，還有一位巫女也走進了封鎖區(qū)，他們讓我對你進行匯報?！本煸谕ㄐ胖笓]中心坐鎮(zhèn)的警務部長說道，一說著就讓東木部長直皺眉頭。

　　“大半夜市民闖關(guān)就算了，為什么還有巫女?！睎|木部長問道，腦海里全迷糊著，因為對于“神奇動物”的存在充滿了警戒，所以當對方提到了巫女之后，他更是高度重視。

　　想到這里他不由打了一個激靈，“神奇動物”出現(xiàn)了，巫女也出現(xiàn)了嗎。

　　“我要和當時執(zhí)勤的警察進行視頻通訊。”

　　東木警務部長當即說道，心中突然如釋重負，如果是真正的巫女，你就趕緊把那只正在鬧騰的妖怪給收拾了，不要再給我們警方惹事了。

　　只要這樣，只要這樣的話，警視廳一定能夠度過這次難關(guān)，就可以裝作明天無事，太陽照常升起。

　　一定可以。

　　“池谷隊長，你說當巫女展現(xiàn)出了某種超自然力量，你們就自然而然地為她放行了。”

　　警務部長東木聽著第一機動搜查隊池谷純的報告，直皺著自己的眉頭。

　　“是的，部長。”池谷純點了點頭頭回道，“隊員們對她的力量都深信不疑，對方似乎是真的傳說中的人物，所以……”

　　“閉嘴，這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特別是一名隊長所能夠作出的判斷，拋開闖關(guān)的市民不提，你當時怎么會讓對方展露出一些，一些特異功能就讓道，而不是遵守你的職守，那位巫女似乎并沒有命令你的權(quán)力吧，池谷君?！?p>　　東木部長敏銳地察覺到某些問題的關(guān)鍵，發(fā)出嚴厲的質(zhì)問的同時小心翼翼地修改自己的措辭，將那位巫女的能力改成特異功能，或者超能力。

　　一旁正在回話的第一機搜隊隊長池谷純此時額頭上的冷汗都不由冒出來，心想，“是啊，當時我怎么就乖乖聽話，服從對方的命令了?！?p>　　池谷純注視著視頻通訊上警務部長那黑的發(fā)亮的臉，當即回答道，“我當然知道我所做的事并不符合警隊的紀律和程序，只是被巫女的目光注視著，我就像小時候犯了錯誤被母親或者老師看到，不自覺內(nèi)心生出慚愧之感，有著害怕之意，對于她的命令，更是理所當然地執(zhí)行，不僅僅是我，其他同事也是如此?！?p>　　“什么？”東木警務部長聽到讓人感到意外的話，瞬間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池谷，你是神道教的信徒嗎？”

　　“不，東木部長，我只是看見那巫女的那一剎那，我的心就被她俘獲，這并非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而是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是看見了寺廟的神像，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對方似乎沐浴在圣光之中，有著一種神圣感，因此對于她的命令，我毫無抵抗地選擇執(zhí)行了?！?p>　　池谷純說著，一旁的警察同事們也紛紛說著同樣的感覺，這讓東木部長微微搖頭，不可思議地說道，“你們這幫家伙被那個女孩集體催眠了嗎？”

　　“不是催眠，應該是被感召了吧，就像是耶穌的使徒們在看見耶穌之后自愿成為他的追隨者，悉達多王子出家之后，無數(shù)人愿意成為他的弟子侍奉她，當時我們就有這種感覺?！?p>　　一位額頭上纏著繃帶的警察回想著當時見面的場景自顧自地通過視頻說著，原本臉色已經(jīng)夠黑的警務部長此時已盡黑得像鍋底一般，“我現(xiàn)在通知你們，你們?nèi)勘煌Ｂ殻笪視屓私犹婺銈兊墓ぷ?，你們回到總部后接受警務部的隔離審查?！?p>　　一眾警察聽到警務部長用如此嚴肅的話說出這番命令，一個個如喪考批，仿佛天塌下來了，沒想到居然還要接受警務部的審查，這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jié)果。

　　警視廳的職能部門中，用警務、總務、行使、公安等等部門，其中警務部聽名字就可以看上去，這是負責警隊紀律執(zhí)行，擁有人員考核人事權(quán)，權(quán)重極高的部門，警視廳不少前途無量的明日之星，就是栽在了警務部的監(jiān)察課上，讓警察們接受警務部的審查，無異于等同讓香港的警察同行去接受廉政公署的審查。

　　警務部長此時切段了視頻通訊，無暇去想被他通知接受審查的警察們的想法，也無意去在乎他們的心情，此時的他手心里全是汗水，只感覺到大事有些不妙。

　　那巫女可能是比那“神奇動物”還要恐怖，更具有威脅力的存在，相比較充滿暴力，挾持人類，想要交配的神奇動物來說，它的存在就算暴露了也頂多會讓國民科學的世界觀崩塌，這一點僅此而已。

　　日本是一個宗教大國，這種世界觀崩塌在一個篤信宗教，封建主義蔓延的國家來說其實并不算什么，如果是換在印度，更是掀不起一點波瀾。

　　既然它的存在并不具備危險性，那就沒必要上報內(nèi)閣和公安委員會，警視廳和警察廳內(nèi)部就足以用“神奇動物”的名義消化這次事件，可是這個巫女是特別的，她擁有的力量完全能夠顛覆著這個國家的體制，這并不是什么夸張的說法。

　　想一想文部科學省所轄的四百個知名宗教法人，地方都道府縣所轄的四百三十個知名宗教法人，這些新興宗教的信教人數(shù)少則幾十萬，多則數(shù)百萬，上千萬，是一股社會影響力不容小視，影響力不下于政黨的存在，其中更有送自己人進入國會議席的宗教，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擁有關(guān)鍵少數(shù)議席，以至于和現(xiàn)在的民自黨達成聯(lián)盟，成為了執(zhí)政黨之一，并且擁有一兩個大臣席位。

　　也許，萬一，這個巫女投靠了某個邪教，成為某個新興宗教的圣女或者教主，按照現(xiàn)在這個一人一票的政治選舉模式，她每招攬一個信徒，也就意味著一張選票。

　　既然著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神奇動物”，那么有真正的“巫女”也是理所當然的，那么巫女理所當然的人前顯圣，那么……

　　警務部長此時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了，就連接受了嚴格訓練，擁有多年執(zhí)勤經(jīng)驗的優(yōu)秀警察們都倒在了對方的魅力之下，那么豈不是說，她想要蠱惑普通人簡直輕而易舉。

　　事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