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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夢羞花

第三十四章 斷線的風(fēng)箏

槐序夢羞花 錫生 2347 2022-11-04 00:17:47

  新鮮的標(biāo)本都壓好了,要種植的也都處理了。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又到了十一月份。好多人期待著“雙十一”,而這與孟繁桐無關(guān),新的月份只是意味著她的新一輪的痛也要來了。

  “如果那時聽聞能夠被印證如果我愛的人沒錯愛他人......”原本打算睡一整天的孟繁桐被電話鈴聲吵醒。

  是孟濤在樓下進不來,打電話給孟響無果才打給她,想讓她把老大喊醒去開門。

  孟繁桐已經(jīng)虛弱的不行,試著打電話給孟響依舊無人接聽,聲音微弱的她喊不醒睡夢中的孟響。

  她就只能強撐著下樓,扶在門框上的孟繁桐已經(jīng)痛的快要說不出話,那句“快點進來”已經(jīng)細不可聞。

  見她精神萎靡不振,孟濤開口道“晚上早點睡……”

  她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是頭痛。”

  “那為啥會頭痛呢?”孟濤不假思索的問道。

  “血供應(yīng)不足?!弊蛲砻戏蓖┚鸵呀?jīng)說過了,這兩天都不用喊她,然而他沒有放在心上。

  孟濤欲言又止,因為孟繁桐閉眼,顯然不想言語。她用盡力氣按鍵,然后把手挪到空白處。而她支撐身體的右手五指已經(jīng)指節(jié)泛白,左手扶額,卻感覺掌心像塊石頭一樣冰冷。沒有空余的手來捂肚子,好在這個月她的保暖工作相當(dāng)?shù)轿弧?p>  孟繁桐知道他們沒有辦法明白她的痛,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他們永遠無法體會,就像他們總是以為她是玩手機才晚睡,卻不知她是因為痛的睡不著才用歌聲催眠。

  經(jīng)年累月的失眠,先天之本虧損,氣滯血瘀,怎么可能好夢呢?

  可是這些孟繁桐已經(jīng)不想解釋了,她只是說了一句“明后天也不用管我”便上樓了。

  能安然入睡果然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她仰望著天花板想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

  順利度過三天,她有力氣下樓吃飯了。聽到的第一句話還是說教:“你身體素質(zhì)太差了,該吃藥就吃藥,該鍛煉就鍛煉,不然每次都這樣也不是辦法?!?p>  她哪里是沒有試過呢?只是短療程沒用,需要耗費更多的金錢來維持她這副千瘡百孔的身體。

  中藥學(xué)專業(yè)的課程里有《中醫(yī)基礎(chǔ)理論》,她自己也有感覺,她的后天之本也不太好。

  而她聽到的第二句話是:“這兩天他們又打電話催婚了,你也好好打扮一下,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孟響自己還總是說想去修道,卻來干涉她的選擇。

  他們都認為宋月林是很好的選擇,他甚至是孟繁桐眼里最完美的人。

  可是他太完美了,完美到孟繁桐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在江柳琴出現(xiàn)之前,她遲遲不敢前進的原因就在于此。

  從頭到尾,她一句話也沒有回應(yīng),疲于解釋,更懶得反駁。

  但是孟響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錯過宋月林,她很難再找到這么好的人了。

  現(xiàn)在一切都來不及,他已經(jīng)走向了別人。

  其實并不是她非要錯過他,而是內(nèi)心那份自卑讓她退回了黑暗里。

  往后要怎么辦呢?她只能抓住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走向終結(jié)。

  而現(xiàn)在孟繁桐需要先扶好這把救命稻草,要解決他們的憂慮。

  為了應(yīng)付家里的催促,孟繁桐把通訊錄里所有的人篩選了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在“梁少榆”這個名字上。

  他也在楓林小區(qū),又是校友,說是日久生情似乎也說得過去,在父母眼里絕對過關(guān)。

  至于怎么說服梁少榆陪她演戲,她能為他提供的只有一樣?xùn)|西--插畫。她仔細想過,等她找回手感,可以免費給他提供他所有作品的插畫為報酬。

  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實不用這樣大費周章,只要她開口,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配合,因為這是他的求之不得。

  雖然她年復(fù)一年的在黑暗里徘徊,卻還是意識到自己的惡劣,她無法犧牲別人的感情來成全自己的孝義。

  因此孟繁桐思考良久都沒法開口,這種把感情當(dāng)做兒戲一樣的做法,實在是有違道義。

  最重要的是,不清楚對方是否有女朋友。退一步想,即使現(xiàn)在沒有,這也可能會影響他以后的姻緣。

  輾轉(zhuǎn)反側(cè)好多天,孟繁桐最后還是決定放棄,感情容不得交換,也摻不了假。

  日子一天一天的磨,她始終沒有任何行動。

  終于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梁少榆說要重新學(xué)習(xí)美術(shù)的事情,既然感情沒辦法,還不如爭取一下事業(yè)。

  白日里,她認真的在政府采購網(wǎng)上尋找可以投標(biāo)的項目;下班后則按日程安排自己當(dāng)天該學(xué)習(xí)的美術(shù)和會計課程。

  或許是有了新的想法,孟繁桐又開始做夢。

  在夢里,她們家還清了所有債務(wù)還有余錢,一家團圓,爸媽說以后不出門打工,要在家養(yǎng)老。兄弟們各自拿了剩下的錢,她回房間換了衣服,去了新蓋的另一棟房子。

  但是那里好大啊,大得不像是她的家。

  后來她進去洗澡,卻又像是在一個大泳池里,有個好心的漢服姐姐幫她關(guān)好了門。

  她聽見有幾個人在門口吵鬧,即將要闖進來,她趕忙穿好衣服躲進了角落里。場景沒變,似乎守護者和闖進來的人發(fā)生了沖突。

  然后闖入者不知從哪里變出個超大號的炸彈,眼看進入倒計時,他便往外扔。

  眾人無事,卻把樓角炸塌了,樓上的水像是瀑布般孟繁桐往所在的這一層流,那流水波濤洶涌般向她涌來,她隨著水流往樓下掉,那清晰的下墜感還伴隨著水流滴在身上的感覺。

  那一瞬間,她大夢初醒,卻感覺衣衫浸濕,甚至頭發(fā)和臉上還在滴水,她用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環(huán)顧四周卻不知自己是在哪條鄉(xiāng)間小路上。

  路上有喪尸,腦海里的潛意識告訴她必須在特定的時間間隔內(nèi)屏住呼吸,否則會死。

  她憑著感覺走到了小學(xué)附近,那里有一位老人,指著的方向說把她抓起來,她身后有個人迅速的跑了起來,有幾個人去追,據(jù)說是通緝犯。

  開頭或許是孟繁桐日有所思的體現(xiàn),可后面就變得荒誕而又無厘頭。

  而夢也終究是夢,她終有一天要掙脫夢境回到現(xiàn)實。

  有人說,人生苦短,要為自己活著。可是他們原本就占據(jù)了首位,不是她的枷鎖,而是她的本心,沒有他們撐著,世界繽紛多彩于她而言不過黑白,不必醒來。

  這些年她或許迷失了自己,明明說好了只要自由,卻被牢牢的綁在“家”里面,買幾支針管筆都要斟酌好久。但是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全活到今天。

  她這么偏執(zhí)而又懦弱的人,不糊涂的話要怎么辦呢?

  孟繁桐這份偏執(zhí)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越積越深。她因為害怕傷人而劃地為牢,卻將她自己傷得千瘡百孔。

  她在夢里清醒的看著自己沉淪,若沒有名為“家”的地方將她拴住,她早就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隨風(fēng)而逝。

  她希望自己消失在為家庭奔波的路上,這樣就能問心無愧,就不用嘗那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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