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響兄弟兩個出差歸來之時,意外的發(fā)現(xiàn)孟繁桐的氣色好了很多。
她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卻找不出蛛絲馬跡。
生活作息、習慣都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如果他們一起去散步,或者站在陽臺上看一看外面的風景,大概就會發(fā)現(xiàn)端疑。
而他們的關(guān)注點多數(shù)是天上變幻的云彩,小區(qū)的風景他們早已看膩。
女生心里的秘密,多數(shù)不會說給兄弟聽。孟濤作為被孟繁桐帶大的弟弟,已經(jīng)是最了解她的人。
可是他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機,而且他也沒有那么多時間仔細研究這樣的細節(jié)。
不用在夢里奔跑整夜,孟繁桐的氣色自然是好的。
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仔細看過鏡子里的自己,唯一的感覺是膚質(zhì)比之前更加細致了。
她思考時會無意識的捏自己臉上不多的軟肉,各自忙碌的兄弟倆未能發(fā)現(xiàn)她這多出來的小習慣。
只有梁少榆注意到這一點,而他只有在夢里才敢小心翼翼的注視她近在咫尺的臉。
以孟繁桐這樣的年紀,“可愛”這個詞早該離她而去,可梁少榆總是能想到這個詞。
大概是他墜入情網(wǎng)不可自拔,光是在夢里輕觸她的指尖,就足以笑醒。
充滿希冀的日子才能過的那般愜意。
如今叔伯嬸嬸都羨慕孟慶國有這樣為家里不遺余力的女兒,再提起孟月都是搖頭不語。
只有孟繁桐知曉,孟月是勇敢走出去的自己,而她自己是留下來的孟月。
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她已經(jīng)放棄繼續(xù)與他們爭論。
人們試著樹立男女平等的旗幟,可這面旗幟沒有進入人心。
她清楚這樣的束縛,卻無力掙脫。
盛放的花朵只是為自己絢爛一場,人們卻總覺得它在等著有人來欣賞。
她沒做到讀萬卷書,更沒能行萬里路,唯有一顆赤誠之心。
她這樣的人,亂世無法謀生,盛世平庸無趣。
距離上次與人暢聊興趣愛好,似乎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有些人明明相處了很久,卻并不了解彼此的脾氣秉性。
就像周錦安眼里的孟繁桐總是斯斯文文,就像她只記得他喜歡的動漫叫《火影忍者》。
而因他而喜歡動漫的她,卻喜歡《魔道祖師》和《哈爾的移動城堡》。
孟繁桐有時候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現(xiàn)了幻覺。
或許世上根本沒有梁少榆這個人,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想,用以滿足自己缺失已久的陪伴。
這樣能與自己靈魂共振的人,像是上天的饋贈。
如果這是一場大夢,她愿長睡不醒。
只有回到住處時,她才能理智回籠。
孟繁桐時不時的望著梁少榆發(fā)懵,眼神迷離得像是沒有得到糖果的孩童。
如果梁少榆能更加的勇敢,大概能讀懂她眼中的迷惘。
這樣笨拙的靠近心上人,他跨出這一步便勇氣耗盡。
兩個劃地為牢的人隔著柵欄遙遙相望,無視松動的封印,都不敢承認自己心中的那一分悸動。
天氣轉(zhuǎn)涼,體寒的孟繁桐早早的換上了冬衣,卻并沒有消減她散步的熱情。
那一日,孟繁桐穿著長款的黑色冬衣,戴著粉白相間的圍巾緩步走完消食的路徑。
她遠遠就認出秋千上的人是梁少榆,明明就看不清,但是她心里篤定就是那個人。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無論她何時經(jīng)過都能看到他坐在那里。
她默默的坐在旁邊的秋千上,又一次陷入了迷惘。
梁少榆見她望著自己的方向,眼鏡片上起了水霧也沒有反應(yīng)。便才開口詢問:“小孟,你有什么心事嗎?”
從年齡上算,孟繁桐比他還要大一歲,可他偏就喜歡這樣叫她。
而孟繁桐也沒有糾正他,在她看來,稱呼什么的都不重要。
孟繁桐無意識的回答:“我在思考,你會不會是我臆想出來的人。”
梁少榆聞言卻笑出聲:“怎么會?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你若是不信,感受一下我的體溫?!彼枪?jié)分明的手近在咫尺,孟繁桐卻遲遲不敢觸碰,似乎害怕戳破夢境。
見她怯生生的樣子,梁少榆再次開口:“你放心,我一直都在。”
得到保證,孟繁桐猶疑的握住了帶有溫度的手。
很溫暖,尤甚暖手袋的暖意。
她綻開一抹笑容,梁少榆卻仿若被揭開蓋頭的新婦一般嬌羞起來。
水霧蒙了眼鏡的孟繁桐沒有看清他含羞帶怯的模樣,只專注于手心的暖意。
“你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呢?”還是梁少榆先回過神,盡管希望自己能永遠牽著她的手,而他深知此刻的身份卻還不合適。
孟繁桐后知后覺松開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貪戀著那手掌帶來的溫暖。
“他們都消失在人海,我看到的永遠都是離開的背影。每一次伸手,都是空空如也?;蛟S是我太過無用,才留不住任何人吧?!?p> 她落寞的樣子刺痛了梁少榆的眼睛,他第一次勇敢的輕撫她的肩膀:“每個人要去過自己的生活,生死時間阻隔的都只是距離,你要相信總有人心里永遠愛你。你善良、堅強、有責任心,你值得擁有一切?!?p> 孟繁桐聽完他的話卻怔怔落下一滴淚,梁少榆沒有打饒她無聲的哭泣,只是默默的遞紙巾。
直到她哭完,旁邊已經(jīng)有一小堆。
見她停止哭泣,他又起身用紙巾將用過的紙巾團起來放進垃圾桶。
長大后的孟繁桐都沒有在父母面前哭過鼻子,現(xiàn)在卻控制不住情緒,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梁少榆看出她的難為情,便開口道:“我也曾經(jīng)哭紅了眼,是你給我留了紙巾?,F(xiàn)在我們扯平了?!?p> 而孟繁桐卻完全沒有印象,她懊惱于自己健忘的腦子。
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就知道她已經(jīng)不記得。“不管以前怎么樣,你只要記得,你永遠可以在我面前做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刻意隱藏?!?p> “好,我們拉勾做約定?!泵戏蓖@嘆自己的大膽,卻不排斥這樣的感覺。
她感嘆道:“若是真有前世,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好事才能與你相逢?!?p> 梁少榆卻道:“你這就說錯了,是你這輩子做了好事,我們才能重逢?!?p> “還有,不要害怕自己是在做夢,這就是現(xiàn)實。即便是做夢,我也愿意陪你一夢千年?!敝讣獾臏嘏鞯搅嗣戏蓖┑男睦?,她緩緩跳動的心似乎比以往更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