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的那邊是還是海
“你怎么還不走?”西休不耐煩問道。
天色漆黑一片，耳邊蟲鳴嗡嗡作響，夾雜一聲又一聲抽泣。
想魔王城的第一天。
“可是路伽先生還沒看到海啊。”
維拉妮卡低垂著頭，嗓音哽咽，斷斷續(xù)續(xù)說完后抹了一把淚。
遠離地面，高出幾個身位的的人影冷聲道：“我更喜歡一個人呆著。”
所以能夠請你離開好嗎？
后半段話，他頓了頓，實在不忍心說出口。
他相信一個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此刻，西休心底反復(fù)提醒道，這可是貪婪自私，傲慢狂妄，無恥下流的勇者，所有原生罪惡的代名詞。
至少對于身為魔王的他來說，西休加上一句。
總之，絕對不要給名為勇者的生物一點可乘之機，即使看起來很弱，但你無法保證她不是在演戲。
“可是靠近海邊可能會碰到強大的魔物，作為普通人的路伽先生所不能想象的巨大危險，而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幫助像路伽先生這種無法對抗魔物的普通人。
我想，路伽先生你也不希望在觀賞大海時受到不必要的打擾，甚至置身險地，所以請讓我隨身保護你的安全吧?！?p> 維拉妮卡直起身，目光堅定，望向西休征求同意。
“不，我不去了。”西休慢吞吞從樹上爬下，頭也不回道，“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見，我要回家。”
維拉妮卡主動走到他身前，盯著動作突然僵住，抱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西休眼睛說道：
“如果因為我的原因，導(dǎo)致路伽先生不能完成生前最后的心愿，我會感到非常自責(zé)。”
“不，我不怨你，”西休縱身一跳，揚起一地落葉，背影蕭瑟。
“我只恨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p> “路伽先生還請不要欺騙我了，這樣我會感到羞愧，明明路伽先生你自己都不信的謊言，卻企圖欺騙其他人，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件很蠢的事嗎？”
西休轉(zhuǎn)頭與少女深深對視，“恭喜你，發(fā)現(xiàn)真實的我。”
“我為自己的愚蠢誠懇地向維拉妮卡小姐道歉，看海毫無疑問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我想到一個新心愿。”
“什么？”維拉妮卡伸長脖子。
“嘗試死前回趟家怎么樣?”西休攤手淡淡道。
……
“路伽先生?！?p> “?”
“我認為我們應(yīng)該執(zhí)行上一個心愿。”
“??”
“路伽先生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
“你肯定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
眼見西休遲遲沒有回應(yīng)，帶頭的維拉妮卡停止自顧自話，回頭看向被封住嘴巴綁住雙手，由她牽繩引路的男性。
西休眼睛里滿是怨念，踉蹌地被拉著行走，像是失而復(fù)還的寵物對主人的復(fù)雜感情的顯現(xiàn)。
明明他只是想回魔王城，卻沒料到事情的發(fā)展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果然，對勇者不能抱有希望，否則，最后獨自受傷的還是自己。
“抱歉，路伽先生，為了防止你做極端的行為，出此下策，等到你完成心愿，我一定會把你安然無恙的送回家?！?p> 維拉妮卡揮舞另一只空閑的手，向西休保證道。
隨后，她收緊手里的繩子，拽著人往前沖，一邊喊道：“現(xiàn)在，我們要加速了！”
……
腥咸的海風(fēng)卷起浪潮拍擊錯綜的巖石，維拉妮卡坐在一塊巨大的巖石頂上，靜靜聽著“呼啦呼啦”的浪潮聲。
身旁是解開嘴上束縛的西休。
此前維拉妮卡找過各種話題，他一概不予理會，言多必失。
心里只盼望著能夠早點送走這位強人所難的勇者。
月光皎潔，視野明亮。
“路伽先生，你是不是生氣了？把氣憋在心里可是會憋壞的?！?p> 不，我已經(jīng)看開了。
西休偏過頭。
“路伽先生，你現(xiàn)在實現(xiàn)了生前的一大愿望，有什么感想嗎？”
無，吃飽了。
西休挪動一個身位，原本已經(jīng)拉得梆直的繩子緊得像一根琴弦。
維拉妮卡自然的跟了過去，繩子陡然松下，仿佛落敗的公雞，蜷縮成一團。
她嘴角泛起一分苦意，“不知道路伽先生是怎么看待我們這些勇者的呢？”
能怎么看？
用眼看嘍。
西休瞥一眼維拉妮卡的方向，迅速恢復(fù)正常。
時間緩緩流逝，本以為會干坐一晚上的西休忽然被解開手上的繩子。
“經(jīng)過我的鑒定，路伽先生不具備做出出格行為的可能性，既然你的心愿完成了，我們現(xiàn)在得抓緊時間離開?！?p> 維拉妮卡笑著向仰頭疑惑看向她的西休伸出手。
西休掃一眼白嫩纖長的手掌，默默自己站起來，拍拍手道:“那我現(xiàn)在算是自由了嗎？”
少女收回手，彎著好看的眼睛，“不哦，得離開這片海域附近你才能自由活動，否則如果離我太遠，仍極有可能碰到危險?！?p> “嗯。”西休點點頭。
對于這個責(zé)任心十分看重的少女，他談不上喜歡，至少不會覺得厭惡。
從戰(zhàn)斗插件開啟的那一刻算起，到剛剛關(guān)閉，他有十分充足的時間和必勝的把握擺脫少女的控制。
但事情起因由自己的一句玩笑話引起，同時也為了規(guī)避實力暴露，西休的態(tài)度是你喜歡就好，畢竟不會威脅自身的安全。
或者可以說，少女的所作所為，其目的的核心建立在保護他的安全為前提。
“走吧。”
發(fā)覺維拉妮卡主動放棄主導(dǎo)權(quán)，西休轉(zhuǎn)動僵硬的胳膊，帶頭向著來時的路線離開。
回程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麻煩，不一會熟悉新奇的輪廓呈現(xiàn)在兩人面前。
靜謐的黑夜，星空璀璨。
空空蕩蕩的門扉平增一分寂寥。
“路伽先生真不是勇者嗎？”
少女跟在身后，慢慢吞吞擺動鴕鳥般的步伐。
“不，我這一路都向你解釋多少遍了，我真只是一個普通路人?！?p> 再次聽到那聲不死心的問詢，西休無奈強調(diào)道：
“也許過兩天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下輩子我也許能和你成為朋友，共同討伐災(zāi)厄。再不濟點，轉(zhuǎn)生投胎成一個默默無名的魔物，陪你酣戰(zhàn)兩個半回合?！?p> “你是一個好人，我不希望路伽先生你變成敵人?！本S拉妮卡緊緊身上由西休遞過去的外套，認真道。
？？？
“大可不必，只需勞煩維拉妮卡小姐多多向神靈為我美言幾句就行，不至于總被無緣無故的敵人堵上門?！?p> 最后，西休伸手要回衣服，轉(zhuǎn)身離開。
“嘶！”
想想天亮后要趟一遍雷區(qū)，整個人瞬間抖落一地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