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青青
“……我想先確定一件事情?！?p> 先前那場由西休發(fā)起的強攻仿佛從未發(fā)生，戰(zhàn)斗的痕跡完全復原，就連費茲捷勒臉上也瞧不出一點責難，誰叫他只剩下骨頭。
盡管如此，西休仍是坐立難安，這是他第二次直觀體會到魔法的詭譎，遙記上次還是剛穿越就被人摁在地上踩。
“什么事？”
費茲捷勒的話語一如既往沒有摻雜情緒，但不知是不是西休的錯覺，從他空洞的眼眶中，似乎看到另外一個人的眼睛。
他突然想到以往聽過的各種小道傳聞，心里當即就咯噔一聲，“我們阿塔會的主要業(yè)務是什么？”
“一般來說，編外人員有你之高覺悟的不多，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新人不都應該頭疼怎么脫離束縛？”費茲捷勒有些意外地盯住他，“看不出來，你接受能力還挺強，這倒也省去我許多麻煩?！?p> “？！”聽到麻煩一詞，西休下意識脫口：“什么意思？”
“阿塔會有著嚴苛的審核機制，很多自愿加入的優(yōu)秀人才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并不認同我們的理念，所以我們會開啟二次篩選，不合格者會進行優(yōu)化，以適應組織的需要?！?p> “那如果一直不合格呢？”
骷髏上軀別有深意地前傾，西休耳邊甚至能感應到靈魂之火灼燒發(fā)出呲呲的聲音，“恐怕提前出局的結(jié)果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p> “……”西休。
這該死的人吃人的世界啊！
得到他想要的表情，費茲捷勒縮回頭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雖然西休不知道這對于一副骨頭架子來說到底有什么作用。
“請帶上你的腦子，我們回歸正題，首先，第一個問題，我們的敵人是誰？”
被銳利的視線逼視，氣氛轉(zhuǎn)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西休短暫思考了一會后毅然回答，話音凜凜滿是不可動搖的堅定：“警衛(wèi)司？”
……
他猶豫了一下，問：“難不成是勇者？”
……
他咽下一口唾沫，心虛無比：“還能是全人類？”
骷髏很是形象地雙肘抵住桌子攙住額頭，左右失望又無奈地搖了搖。
“神靈？”
結(jié)果又沒迎來回應，場面逐漸失控。
“正義之星？地表生物？地外生命？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西休苦苦追問之下，費茲捷勒終于不再保持沉默：“是邪惡！”
他猛然站起身，居高臨下拍拍桌子，鄭重其事強調(diào)說：“阿塔會存在的意義就是鏟除罪孽，而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堅貞不移地執(zhí)行這項崇高的使命！”
費茲捷勒激動昂揚說完，卻不知為何預料之中的掌聲沒有響起，旋即低下頭去，打開半邊視野。
“怎么了嗎？”
“那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骷髏本質(zhì)上就是邪惡陣營的生物吧？”西休感覺自己仿佛回到害怕被老師主動提問的年紀，生怕一個不小心冒犯到老師。
為此，他還特意省略之后的話：要不我看，您還是先做個表率，自己先把自己凈化了吧。
場面倏然一滯，旋即死一般寂寂。
“這能一樣嗎？”費茲捷勒有氣無力靠回椅子上，語氣沉重，“畢維斯先生，你很好，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太過年輕！“
“作為你的引路人，我有義務提醒你，任何事物都不能單純看表面，一己之見，人類的善惡觀并不適用于其他生物?！?p> “人類想要生存發(fā)展下去，就勢必會侵犯到其他生物的利益，譬如說，現(xiàn)在一處宜居的土地已經(jīng)有了主人，是一群繼承了上千年的精靈，他們熱愛和平，尊重自然?！?p> “但有一個貪心的人類貴族發(fā)現(xiàn)了這里，他企圖把精靈囚禁起來販賣給奴隸商人，把土地據(jù)為己有，并且他的想法迎來大部分人的認同，很多人踴躍參與，妄圖分到一杯羹。”
“而現(xiàn)在，身為人類勇者的你有一個阻止他的機會，那么你的選擇又是如何”
“這前后有什么關系嗎？”西休敏銳察覺到例子中漏洞。
費茲捷勒下顎上下開合，語速極快：“不不不，這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事，你只需要把答案告訴我?！?p> “那有什么好選的，”西休有些乏味打打哈欠，半夜凌晨的，和一具骷髏聊天，真是一個糟糕的體驗。
“我當然是選擇正義啦?！?p> “什么？”費茲捷勒不解。
“咳咳……紅豆泥斯密馬賽，一不小心暴露真情實感……我意思是精靈。”西休解釋說。
“嘶！”
費茲捷勒立馬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西休驚異莫名，“實話實說，我問過很多勇者，你是第一個選擇幫助精靈的?！?p> “咦？！”西休同樣難以置信，“精靈這么可愛，他們怎么舍得下手？”
費茲捷勒言語飄忽：“幫助精靈可就意味著站在人類的對立面，這是勇者無論如何都不能走的路?！?p> “……”
“你這跟人類的善惡觀有毛線關系？”西休忍無可忍，昂起頭揮散睡意。
“你不如弄個幼年喪失雙親的魔物成長一路被人類圍殺堵截，立志報仇雪恨最后成功，結(jié)局回到家鄉(xiāng)茍成至高，又帶著眾魔物屠戮了無數(shù)無辜人類的故事。”
“這樣一來，至少我還能稍微有那么些許觸動，于人類而言，魔物就是邪惡的存在，于魔物而言，人類亦復如是?！?p> “啪啪啪！”
費茲捷勒送上幾聲熱烈的掌聲，不過在西休聽來，十根清脆的指骨交擊分明是木錘棒子敲鑼打鼓送人上天的前奏。
“哈哈哈，畢維斯先生，你真是給我送了一個大大的驚喜?。]想到你竟能如此之快地舉一反三，實在令我刮目相看！”
西休靜靜聽著他爽朗的話，一頭黑線，心中不由哀嘆，屬實對牛談琴，不——恕他多嘴，確切來說，是對骨談情。
竭力扯出一張笑臉，他說：“但我還是沒弄清楚站在我們對立面的敵人是誰?！?p> 費茲捷勒露出確實如此的表情，摩挲光潔的下顎骨，“說邪惡確實有點籠統(tǒng)了，那我就直白告訴你好了，阿塔會的宗旨是無差別地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p> “……”
西休都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無言以對。
“又怎么了？”如果費茲捷勒的眉頭還在，一定能擠出川字。
“突然提不起一點干勁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