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紅色木球

第六章

紅色木球 若時之逝 6264 2022-06-11 14:20:22

  一個年輕的小男孩在溪邊玩著沙子,時不時地去看看在不遠處的母親,他拿著木鏟把沙子堆砌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再一腳踢散,開心地笑著,樂此不彼地享受著破壞與重建。

  “月松,”母親在遠處喚起了他,“快過來,我們回家了!”

  “等一下,娘!”小男孩自顧自地堆著沙子,頭也沒有抬起,簡單地回應了母親一句。

  只不過這次他剛把沙子堆完,起身準備踢散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站在了面前,笑著看著他。

  “我們回去了,月松?!蹦赣H輕撫著孩子的頭,并沒有再催促。

  小男孩有些不情愿,沒有回話,低頭遲疑了幾秒,突然把腳下的沙子踢散,開心地大叫:“好的,娘!”

  “不要吼著喊,我們還要回家一趟,把娘準備的東西帶上,再晚些就來不及了?!?p>  “嗯?!毙∧泻⑻读硕渡砩系纳匙?,跟在母親身后,兩人沿著溪邊的堤岸往回走去。

  今天是一個集市日,湖中央的人們已經(jīng)開始聚集,前些日子絲青就同孩子講過,今天要帶他再去集市上玩,說是玩,小月松可不這么想,他只想要讓母親幫他兌一杯湖中央靠南沿的那家糖水,就像往常一樣。

  倆人回到家,絲青把剛洗好的衣服晾起來,從里屋把昨晚準備好的布匹帶好便出門了,集市去湖中央有個便利就是可以不用自己劃船,如果時間不是太晚,湖邊總有要去的船,看到哪家比較空,吆喝一聲上去便好。

  這里的人們生活很簡單,集市交易可以用早先時候由長老們確定下來的通用貨幣,是一種十分罕見的貝類,身上有七彩的斑點,中間有個特殊形狀的孔洞,孔洞是用特殊的工具穿過的,大小不一,但價值一樣,是方便村民們交易而推行的,后面沒有增發(fā)過,大部分村民還是習慣直接拿我的東西換你的東西,需求總在吃穿用這幾樣,并沒有太過講究的東西,也沒人太過在意是誰吃虧誰占了便宜。反而是一些不必須的東西用貝交易更流行,比如一些集市上不常有的裝飾品,是哪個有心的人家琢磨的小玩意,覺得好看,拿出來賣,遇到喜歡的會定個價格,純粹是個人間的喜好。還有就是像月松想吃的糖水攤兒,這種的在集市上才會有,用物件來換顯得笨重麻煩,大家反而會用貝來兌。

  一到湖中央,月松就扯著母親的手說去吃糖水,直到看到擺攤兒的還沒有收拾出來才乖乖地又跟著母親身后。絲青拿布換了一些酸果,和其他一些在山上不大容易取到的調(diào)味品,東西拿太多并不方便,并且在集市里換的都是自家鄰里都不常有的東西,平日里都是鄰里相互幫扶,吃喝反而不必憂愁。

  絲青帶著孩子轉(zhuǎn)了一圈,末了帶月松朝糖水攤兒走著,中途突然被月松扯緊了衣角,指著一絲青身后的遠處說:“娘,你看,那里有個小妹妹在哭,我們?nèi)タ纯春貌缓茫俊?p>  絲青朝孩子指的方向順著人群的縫隙找到了一個小姑娘,她蹲在兌糧品攤位的遠處的柱子旁,似是在哭著。絲青抓緊月松的手,一邊快速穿過人群朝小姑娘走去,一邊問月松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月松說是剛才轉(zhuǎn)角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一直呆在那里,看到哭了才告訴娘。他們走到小姑娘面前,絲青蹲下摸著小姑娘的頭問:“小姑娘,你怎么了?”

  小姑娘聽到有人問她,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絲青和月松,接著哭的更兇了,嘴里還含糊著:“爹讓我這里等他……可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

  原來,是小姑娘的爹可能是著急去做其他事,空不出手來帶孩子,就讓她在這里等著,結(jié)果等了很久,小姑娘開始有些害怕了。

  月松走過去,牽住小姑娘的手:“小妹妹,你不要怕,你爹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絲青看著月松認真對小姑娘講話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接著邊幫小姑娘擦拭臉上的淚痕邊講:“不哭了,丫頭,我們陪你一起等好不好,不怕,不怕……”

  “好——”小姑娘看著絲青,不再哭泣,然后她看了下月松,轉(zhuǎn)頭問絲青,“夫人,那我可以和這個哥哥玩一會兒嗎?”

  絲青笑了起來,起身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當然可以呀,呵呵,你們就在這里玩吧,不能跑太遠!”

  月松這孩子也沒有說要著急吃糖水的事兒了,開心地和小姑娘一起繞著柱子嬉戲起來,絲青則從不遠處的店里找來一張小凳子,坐在邊上望著他們,時間悄悄流淌,頭頂?shù)奶柎呱⒅罩械撵F氣,開始變得溫熱起來。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絲青看到一個男人肩上扛著像是裝滿了糧食的一個大布袋朝這邊走來,按正常猜測,他應該就是小姑娘的爹爹了吧,只是來來往往的人許多,絲青是不能唐突確認的。

  那男人走著走著停了下來,把被布袋壓低的腦袋伸出來,稍稍抬起,朝柱子附近望了半圈便喊道:“淺影!淺影!我回來了!”

  柱子那邊,小姑娘停下了腳步,被后面緊追的月松一把抓住。小姑娘循著呼喊聲,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便喊著回應:“爹爹,我在這里!”她本來想要跳起來的,只是被月松用雙手牢牢地捆住了,小姑娘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便轉(zhuǎn)過來對月松說:“快放開我,月松哥哥,我爹爹回來了!”還在自顧自開心的月松終于聽到了小姑娘的話,也看到了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那個男人,他松開了手,看著小姑娘朝那個男人跑去,顯得有些無措,像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又像是有些遺憾不能把游戲繼續(xù),呆呆地杵在那里。

  絲青起身,還了小凳子,再把月松喚來,牽著他的小手,走到了那個男人旁邊。男人已將布袋放下,蹲在地上同小姑娘在講些什么,并沒有看到絲青走來。

  “你好?!苯z青對著男人打了聲招呼,看著男人抬頭看了下自己,表情有些詫異,絲青接著講道,“剛才我們看到小姑娘等一個人在這里哭,哦,淺影對吧?”

  這個男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微張了一下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沒有開口,像是示意絲青先講下去。

  “可能她等你有些久了,一個人開始害怕,我和月松看到她在哭,便過來這里守著她?!苯z青說這話的時候把月松從一側(cè)拉到自己面前,雙手搭在月松的肩上。

  “???”男人把眼光挪到月松身上,又低頭看了看女兒,“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沒事,沒事。”絲青看他有些局促的樣子,笑著回應著,試圖緩解這有些陌生的氣氛。

  男人沒多說什么,也可能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見他蹲下,對著女兒說:“淺影,不怕哈,對不起,是爹弄太久,讓你著急了,快快快,快謝謝夫人!”說著便起身把孩子繞過布袋推到絲青面前,或者說是月松的面前。

  小女孩被這匆忙的一推弄的有些慌亂,扭頭疑惑地看著爹爹,待緩過神來,便可愛笑著對絲青說:“謝謝夫人,也謝謝月松哥哥陪我玩。”

  絲青伸手撫了撫淺影的頭,沒再講什么,倒是月松這孩子接起話來:“淺影妹妹,我以后能和你一起玩嗎?”

  這句話把兩個大人逗笑了,可是小姑娘很認真地作了回應:“好呀好呀,我也喜歡和月松哥哥一起玩?!?p>  “娘,那我們今天去吃糖水的話,”月松轉(zhuǎn)頭問母親,“可以帶上淺影妹妹嗎?”

  絲青被孩子問的有些突然,她看了看旁邊的這個男人,男人方巧也在看著她,兩個人似乎都不確定一些事情,比如,若是遵從孩子的提議,會不會耽擱到對方,會不會對方本還有有別的事情要忙,再者,小孩子一起是很熱鬧,可大人們在一起會不會尷尬呢?他們想看看對方的眼神來確定這些,只是想確定的都沒能確定,倒是確定了四目相視的尷尬。最后還是絲青開了口,她對月松說:“淺影妹妹要跟著他爹爹呀,要是他們沒什么事的話,就當然可以啦?!闭f這話的時候,絲青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又開口問道:“還不知你如何稱呼?”

  “我,石,石路”,他有些緊張,“我沒有別的事情要忙了,要不就讓孩子們一起多呆一會吧?!?p>  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心地笑了,大人們之間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石路把布袋扛到了邊上了的店里,同店家講了一聲先丟在這里,過后來取。幾個人便孩子在前,大人在后,朝糖水店走去。

  路上大多時候,還是孩子們的嬉戲,兩個大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況且在略顯吵鬧的集市上,走路聊天總也不是太合時宜的事。好在糖水店并不遠,不一會兒工夫就到了,絲青招呼著小二要四碗糖水,但是被石路打斷了,他說自己不要,于是四個人點了三碗糖水,選了一張挨著湖邊拼起的長桌,再各家選一邊,面對面坐了下來。

  兩個孩子坐在凳子上,相互看著對方,開心地期待著,誰也沒有說要亂跑的意思。兩個大人也開始聊起了天。

  “其實我剛剛一直想問,”絲青面上是帶些疑惑的表情,“你的名字我有印象,淺影身上的是長老的項鏈嗎?”

  石路的臉色有些變化:“是的,我很后悔自己當時的言語和魯莽?!?p>  “都是為了孩子,你沒有什么過錯?!苯z青安慰道。

  石路好像覺得不太對,便問絲青:“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們好像之前并沒有見過,而且這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p>  絲青沒有立即回答,她朝遠處望了望,伸手把右側(cè)的發(fā)穗挽在耳后:“因為,是娘后來給我講了那天葬禮上的事?!?p>  “你說的是長老最后一次主持的那場葬禮嗎?唉!”

  “嗯,是的?!?p>  “我記得比你清楚,那天長老宣布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太唐突了!但是那天我記得很清晰,那是一個叫巖風的葬禮?!?p>  “是的,他是我的丈夫。”

  “什么?!”石路差點站了起來,兩個孩子也驚了一下,都望向他。

  絲青看他的樣子笑了笑:“沒事的,也是因為這個,我才對那段時間的事記得清晰,覺得你的名字有些熟悉。”

  石路現(xiàn)在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在這偶然的時間里,竟和自己有了些許關(guān)聯(lián)。他回憶起那天葬禮上的事,回憶起長老的去世,回憶起新政在最初的執(zhí)行,回憶起淺影的出生,仿佛與之牽扯的記憶嗖的一下就從腦海里閃了出來,飛速地掠過,抽離出一些略帶傷感或是低落的情愫,從腦海里釋放,再散發(fā)到了全身。他愣坐著,不知該再說些什么。

  這時候店里的小二舉著盤托,快步扭著身子來到了他們桌前,是點的糖水到了。孩子們跳起來,喊著我的我的,又乖乖的按著絲青的吩咐坐下,各盯著分向自己這邊的碗,碗底的紅果片映出一抹鮮紅。不待絲青完全放下兩個孩子便雙手抱緊那碗,挪到自己嘴邊,又匆忙接過勺子開吃了起來。

  “你怎么了?”絲青看到石路的表情,似乎有些明白,“你不用想太多啦,那都是過去的的事情了?!?p>  “我只是有些感慨,”巖風的語氣有些低沉,“說起來是有幾年了,可是想起來還是那么突然?!?p>  “這個倒是,巖風走之前什么都沒說,我因為這個,在心里埋怨了很久。”

  “我一個糙漢子,想到的只是怕自己的事連累到別人?!?p>  “沒有的事情,我們這里的人現(xiàn)在都是綁在’一條船上‘,沒有誰連累誰的,你可不能那么想?!?p>  “嗯,你說的沒錯,一般情況下,我只想一心把淺影撫養(yǎng)大,不想別的?!?p>  “這點我和你一樣,現(xiàn)在就我?guī)е@孩子——”話說到這里,絲青覺得石路剛講的話有些不大對,“淺影的娘呢?”

  “前年的時候生了一場病,”石路開始把頭埋下,小聲的補了一句,“就沒挺過來。”

  空氣像是突然安靜了一下,一個男人埋著頭,一個女人不說話,兩個孩子似乎覺出了些異常,停下在碗里擺弄的勺子,望向他們。淺影這個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把勺子放下,側(cè)靠著抱著爹,但沒有講話。

  “沒事的,淺影,”石路撫著淺影的頭對她說,“你娘看到你這么乖,會很開心的?!?p>  絲青在一旁接道:“這種事情是我們沒辦法改變的,你也不要太難過?!?p>  “我沒事的,就是提起來了有點想她,孩子的名字都是她取的?!笔坊貞z青,同時把淺影的小腦袋緩緩推開,催促她快去把糖水吃完。

  “要是可以的話,以后讓孩子一起玩唄?”絲青想要換個話題,“算起來月松應該比淺影大幾個月?!?p>  “好啊,我們附近的孩子同齡的很少,淺影和那些大點的孩子跑去玩的時候,我都怕她受欺負。”

  “都一樣啦,現(xiàn)在的孩子們散開了,不像我們小時候一堆一堆的小孩子玩?!?p>  “是啊,那時候也不用擔心項鏈的事。本來知道的也少。”“現(xiàn)在他們也還小啦,我都沒有同月松講過這些。”

  “我也沒有,是有些不乖的大孩子愛拿這個嚇唬小朋友們,都嚇到淺影了?!?p>  “哦?講了什么?”“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時候那些大點的孩子不想讓淺影跟著他們的時候,就說什么你再跟著就把你項鏈扯了什么的,淺影為此問過我?guī)状问鞘裁匆馑肌!?p>  “真壞!”

  “是啊,估計是聽大人們講過一些不好的東西。”

  “以后就和月松玩唄,我看他們兩個在一起挺開心的?!?p>  “嗯?!笔房戳丝磧蓚€孩子,糖水是已經(jīng)吃完了,倆人正拿著勺子在刮碗底,刮一下,舔一口,看著對方,咯咯的笑。

  絲青也看了一眼孩子,她把自己面前的糖水吃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對著石路講:“你幫我看一下孩子,我去把帳付了?!?p>  “你坐著,”石路連忙起身,“我去我去……”

  絲青笑了笑,示意他坐下:“這又花不了幾個,我馬上就回來,您不用太在意這些。”說完轉(zhuǎn)身便朝門口的店家走去了。

  說是店,其實也不算店,就是一個臨時搭的棚子,店家和他媳婦兒還有一個鄰里的做伙計,絲青把貝丟在廚桌上的小筐里,對店家知會了一聲便折回了。

  桌上的幾位已經(jīng)在收拾著起身,絲青走過來,拎起背包,牽住月松的手,幾個人就起身返程了。本來絲青打算是陪石路把他的布袋取到就帶著月松去岸邊搭熟人的船回去,可石路講到他們今天劃了船,兩家相距又不遠,絲青便接受了邀請,決定四人同行。

  湖岸邊的野草越近水的地方長得越高,小船就綁在岸邊的一堆雜草中間,一根楔在泥里的木棍上,湖面一如既往的平靜,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金光,小船在岸邊微微地蕩著,趁著風力推開貼身的水草,再被繩子拽回,像一個頑劣的孩童,逃不過家人的管束,又總是在管束的邊界上試探,又像一只被困在室內(nèi)的蝙蝠,莽撞的撞向窗臺,重重地落在地上,找不到出口,又不愿放棄。

  湖面上有回去的人,也有來的人,四散開來,遠遠望去這些船兒就像是畫在水面上一樣,稍近些才能看到船頭聊天的人們,或是聽到幾陣隨風傳來的喧鬧聲,石路走在前面,把布袋丟到艙里,便下船立在邊上,等孩子們和絲青上去,三人坐穩(wěn)后,他把繩子解開,回到船上。待他方抽出船槳坐穩(wěn),就聽到一陣清脆的歌聲傳來,兩個孩子來了精神,一邊輕聲的和著,一邊探著腦袋去找那歌聲的源頭,那算是一首童謠,很久遠的時候就有,沒有什么新奇,只是這在唱歌的孩子的聲音真的很動聽,坐在一旁的絲青都忍不住稱贊:“這個孩子的聲音真的很好聽?!闭f話的工夫不忘把兩個不老實的孩子抓住。

  “是,是,”一旁的石路應和著,開始劃起了漿,“這歌我小的時候也喜歡唱,就是唱的不好,基本都是娘給我唱?!?p>  “哈哈,我以前倒是也經(jīng)常用它哄月松睡覺,”沒等石路再講什么,絲青把兩個孩子拉到腿邊,“你們兩個會唱嗎?我們來唱好不好?”

  “好呀!”

  “好呀!”

  “??”

  孩子喳喳地叫著,絲青清了清嗓子,帶著孩子們唱起童謠來,歌詞大約是這樣的:

  “南山有盞燈

  西山有只熊

  東山有個獵戶

  北山吹海風

  南山?jīng)]了熊

  西山熄了燈

  獵戶去了北山

  東山冷清清”

  沒人去問過為什么,也沒人可以回答,歌詞就一直是這樣,尤其是后半段描繪的有些隱晦難懂,錯亂了方位,壓抑了情緒,旋律簡單輕緩,很適合帶著孩子一起唱,沒人計較這歌里講了什么,只是一代代傳了下來。

  船里熱鬧了起來,相對在這孤立封閉的生存環(huán)境里,船上的時光都開始變得有些甜味,這漫長的六年,壓抑著人們的渴望,封鎖著生與死的邊界,絲青望著孩子們開心的笑臉,再看看一旁默默劃槳的石路,有些恍惚,她想起以往和巖風一起的開心事,想起巖風娘還在的時候陪伴著自己度過的那段陰郁日子,又想到這些年來,看著周圍人的離合聚散,聽著項鏈的輾轉(zhuǎn)流傳,自己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看著月松乖巧時候內(nèi)心幸福滿溢,看著月松頑皮的時候,又低落無助。而現(xiàn)在,這相逢倒像是一個出口,一個情緒釋放的觸發(fā)器,說得再嚴重些,也是一個證明自己還活著的依據(jù),這些情感五味雜陳,先是在內(nèi)心翻滾,進而涌了上來,顫抖了歌聲,模糊了雙眼。

  好在她并沒有任其泛濫,而是在眼眶濕潤的時候便從恍惚中抽離。船兒行程過半,她順著船頭已能看到自家的小房掩在一片蒼翠中,而船的那頭,湖中央的小島上已經(jīng)看不太清人來人往,只看到幾處白煙從島上冒起,在半空中散開,像是彼此遵循著約定,自由地離散,各自去追隨了各自想要的云彩。再往遠處看去,東山已只剩下一個緩緩而起的輪廓,被湖中島上的石柱分割成了兩段,這于絲青而言,左邊的那段埋葬著過去,右邊的那段鋪展著未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