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歡在河流旁邊醒來,松軟的草甸仿佛想要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個夢。然而近旁的女子卻告訴他一切真實發(fā)生過。
盧小魚,仍然是銀街第二日見面那個少女模樣,一身簡單的粗布布裙,安詳?shù)厮陔x姜歡不遠處的草甸,長長的睫毛被露水打濕,幾片落葉和陽光一起灑在身上。
姜歡覺得世間的一切美好都不如此刻女子的安眠。
銀街和黑海中的一切讓他疑惑不解,“天機堡和銀街是個什么樣的存在?盧小魚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惡意?青兒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趙率教又是什么人?押魚,是不是盧小魚?”
這一切的疑問,待身邊女子醒來后,或許會有答案。
姜歡閉上眼睛,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識海,空了!
黑色的海洋仿佛一夜之間全部蒸發(fā),只剩下粗糲的海底石灘和黑色沙粒。往日只能在空中俯視黑海的姜歡,雙腳切切實實地站在了沙灘之上。他伸手捧起一把沙粒,靠近鼻前嗅了嗅,并無一般海水中的腥氣,反而有些清香撲鼻。
白色的光點縈繞在四周,姜歡掐起引靈訣,如百鳥歸巢一般,白色的光點向識海中聚集而來,干涸的海底石灘上下起了白色的霧雨。
“這就是正常的修行吧。黑海消失后,白色光點就出現(xiàn)了。想來,我修行之路不通,與黑海有很大的關系。白色的光點代表的是水屬性的靈力,在水中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這么說來,我在怒江中擁有的巨力就能夠解釋了。”
“看來要選擇一門水屬性的功法”,姜歡若有所思。
旁邊傳來人在草甸挪動發(fā)出的簌簌聲,姜歡側臉一看,盧小魚正撐著手肘試圖爬起來。
姜歡對待盧小魚的態(tài)度有些矛盾,一方面不知是友是敵,另一方面畢竟二人在銀街有過坦蕩相對的尷尬時刻。
盧小魚撐著手肘,雖然是粗布布裙,依然難掩完美曲線。她茫然的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當目光定格到姜歡身上時,眼神由茫然變成了羞澀,又從羞澀變成了惱怒。看見姜歡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更是羞怒難當,張開繡口一噴,一條手臂粗細的火龍直沖姜歡而去。
姜歡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從認識以來都以活潑溫柔形象示人的盧小魚,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只是他忘了,他跟盧小魚也不過認識三天而已。
火龍成暗紅色,犄角、龍須甚至龍鱗都清晰可見,十分逼真。雖然羞怒,但是盧小魚并沒有全力攻擊,從火龍的顏色就可以看出來,它溫度并不高。
即便如此,姜歡一時也手忙腳亂。雖然修行突破了,但還沒有時間學習任何功法,并不知如何運用靈力。
本能中,姜歡再次掐起熟悉的引靈訣,白色的光點浮現(xiàn)在周圍,心中動念,瞬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在大雨的澆注下,暗紅色火龍發(fā)出一聲掙扎的嘶吼,最終暗淡消失了。
盧小魚一擊不中,羞怒之色更濃,有如實質的目光向著天空射去,單手掐訣,口中說道,“火神降世!”
上方的天空瞬間變成紅色,溫度急劇升高,一團團紅色的火焰降下。只是盧小魚大戰(zhàn)之后靈力不繼,控制不住火焰降落方位,竟朝自己身上落來。
姜歡見狀,不忍見盧小魚受傷,立刻跑過去試圖攙扶她躲避。沒想到盧小魚力竭,走動不了。只好將其攔腰抱起,迅速逃離這一區(qū)域。
紅色的火團把草甸燒出了一個一個黑色的大洞。
盧小魚惱怒的一拳捶向姜歡胸口,“臭猴子,一千年都過去還是這么不要臉,一見面就欺負女孩子?!?p> 姜歡懵了,“臭猴子?!誰是臭猴子?!?p> 盧小魚做出了一個可愛的翻白眼的表情,“就是你啊,你就是臭猴子!哼,做了壞事就裝失憶,敢做不敢當,你是不是個男人?!?p> 隨即,跟著嘲諷道,“對啊,你不是男人,你就是個猴子。哼!”
姜歡一臉無辜,“姑娘,不管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一個事,咱倆先說清楚了,我可不是猴子。我是個人,貨真價實的男人?!?p> 盧小魚呵呵一笑,“你當然是個人了,要不然當初怎么能和我...”
說道此處,雙頰突然泛起了緋紅,緊接著抿起了嘴唇,眼角濕潤了,似乎有些委屈。
姜歡目光中露出思索,不知盧小魚把自己誤認成了誰,看起來有很多故事。當務之急,是要搞明白在銀街和黑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自己的族人在哪里。
姜歡眼神一定,向著盧小魚說道,“小魚姑娘,不知道你把在下誤認成了哪位先生。那位先生對您可能很重要。但是很遺憾,我不叫姜歡,并不是他?!?p> 盧小魚眼中的多種情緒漸漸消失了,重歸于平靜,端坐在草甸之上,向著姜歡施了一禮,“小魚失態(tài)了,向公子道歉,多謝公子相救?!?p> 姜歡也還了一禮,隨即問起了心頭的疑惑。
盧小魚的意思,既然姜歡不是那個人,那么就不能告訴姜歡事情的全貌,知道的太多了對姜歡也沒有什么好處。
不過看在姜歡相救的情分上,還是解答了姜歡不少疑問。
“公子對靈像可有了解?”,盧小魚定神說道。
姜歡點頭,自己本身就是修煉鑄器學的。
“所謂靈像,是由靈力、陣法、機械或雕像構成,有高級、中級、初級之分。公子有所不知,在高級靈像之上,還有一種威力更大、變化更多的仙像存在。仙像使用的乃是仙力,陣法更是比靈像相差甚遠。天機堡就是一個仙像。千年前一次機緣巧合的機會,我得到了天機堡?!?p> “天機堡最厲害之處,就是其對空間的掌握程度。操縱天機堡的人,幾乎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出現(xiàn),也可以借助天機堡,開辟出一個新的空間。銀街就是我開辟出的新空間。千年來,我一邊在人間尋找當年一個大仇人的蹤跡,一邊四處游覽。遇到有緣的修士或者普通人類就會將其請入天機堡,既是解悶,又可以為天機堡的完善提供更多的意見建議?!?p> “所有進出天機堡的修士和普通人都是安全的。至于天機堡中的鏡面傀儡,不過是圖一時好玩,用靈像的方式記錄下曾進入天機堡的人類,并無任何傷害之意?!?p> “一個十四歲的小修士,剛開始修行就進入了洞玄境,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就在你身上多花了些功夫,想著能否找出點有用的規(guī)律出來。沒想到被大仇人埋下的棋子發(fā)覺,在我對你不設防的時候,蠱惑你突然發(fā)難,差點讓我煙消云散。”
說道這里,盧小魚盯著姜歡看了一眼,姜歡一時竟有些羞愧,“青兒就是那枚棋子嗎?”
盧小魚臉色一沉,“正是。這個賤人受我庇護百年,沒想到竟然如此恩將仇報,設計與我。讓我抓到,必然不會輕饒了她?!?p> “只是沒想到,公子竟然甘愿舍卻洞玄境的功力來救我”,盧小魚望向姜歡的眼光變得十分柔和,“這也是我將你誤認為那個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