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縣試報名

　　賈瓔剛到家門口，耳邊聽到聲響，頓步回過頭來，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從巷口駛來。

　　那馬車還未停穩(wěn)，上面就跳下一位身穿藍(lán)色長衫，面帶笑容的少年。

　　“好巧，正好別回去了，今天我做東，先去縣衙報名，之后慶祝一番如何？”藍(lán)衫男子笑吟吟地向賈瓔邀請道。

　　這人正是邱之陶，自那日來過之后也常來做客，聊些經(jīng)義見解，兩人意外有些投契。

　　賈瓔還發(fā)現(xiàn)這邱之陶言語間竟是透露出「男女平等」和「反對重農(nóng)抑商」的觀念，難免讓他懷疑這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從那個時代穿越而來，因為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寫的《三國演義》和《聊齋志異》后，這才屢次有意試探自己。

　　當(dāng)時心中有了猜想，賈瓔便計劃著找機會試探試探。

　　那天兩人正聊著，賈瓔忽然問道：“平遙兄對圣人之言怎么看？”

　　“不過是一個看不清時代的老頭子的控訴罷了?！鼻裰章牭劫Z瓔的問題，立刻毫不留情的評價道，“為了科舉做官，學(xué)來倒也無礙，只是要哪個人真把那些話當(dāng)成微言大義，作為行為準(zhǔn)則，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就是傻缺。”

　　邱之陶這句話讓賈瓔更有把握。在這個尊孔重儒的時代，誰人能有這般想法，連那最為叛逆的賈寶玉也只說“除《四書》外，杜撰的太多」。”

　　隨即賈瓔目光期待地盯著邱之陶，口中意味深長道：“宮廷玉液酒……”

　　卻見邱之陶一臉茫然：“什么酒？我怎么沒聽說過？賈兄莫非想喝酒？我倒是知道一家…”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賈瓔不免失望，知道可能自己猜錯了，這人只是思想和常人不一樣罷。

　　來往幾次，邱之陶知道賈瓔在榮國府進學(xué)，自然明白賈瓔肯定找不到人來結(jié)保，于是毛遂自薦這個擔(dān)保的位置。

　　按照周朝的規(guī)定，若有廩生愿做擔(dān)保，便可免去五人互保的繁瑣。但擔(dān)保童生的身份造假的話，那么作保的廩生也會被取消秀才資格。

　　邱之陶是童生試的小三元，自然有廩生的身份。

　　…………

　　賈瓔也沒猶豫，進去和晴雯囑咐兩句，換了白衫就坐上邱之陶的馬車，共往宛平縣衙而去。

　　宛平縣縣衙前，賈瓔和邱之陶跳下馬車，便見不少身穿白衫的童生繞過那黛瓦白底的照壁，往衙門里走去，兩人也跟著這人流進入縣衙。

　　今天作為縣試報名的日子，衙門里維持秩序的公差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止一些不懂規(guī)矩和膽大的童生到處亂跑。

　　尤其是進到二進院的禮房門外，更是有十幾個官差在維持秩序，防止童生們大聲喧嘩，打擾到禮房內(nèi)的問話。

　　從門口擺著長蛇陣的老老小小童生都乖乖排隊等候。

　　賈瓔兩人只在院門站了一會兒，邱之陶就拿出名帖遞了過去。那守值的官差見他儀表不俗，也不敢怠慢，接過名貼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工夫，那位禮房的主事親自出來熱絡(luò)的將兩人引進去。

　　禮房主事的親自迎接，讓原本安靜的人群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這人是誰??？好大的架勢？讓禮房主事親自出來迎接？”

　　其中有一些和邱之陶參加過同次童生試的童生見到他，只覺得理所當(dāng)然，哂笑著對不忿的童生道：“知道那位一身藍(lán)衫的是誰嗎？禮部左侍郎家的公子，己巳年的小三元——邱之陶！”

　　被教育的小童生們頓時也就平和下來，紛紛側(cè)目道：“原來他就是窮達書院的邱狂生??！”

　　“和邱狂生一起的那人是誰??？不會也是窮達書院的吧？”

　　“進窮達書院最低也要生員，那人一身白衫，怎么可能？”

　　……

　　一時間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猜測著賈瓔的身份。

　　進入門內(nèi)，只見禮房仿照縣衙大堂的樣式，上懸匾額，書「人之大端」四字。

　　匾下案臺后禮房的書吏紛紛站起，下首兩邊相對的兩溜椅子旁站著四名貼書，跟前還有五個童生。

　　主事和邱之陶聊了幾句就離開了，書吏和貼書方才坐下繼續(xù)詢問。

　　六人目光直勾勾的望向賈瓔和另外來報名的五人，一對一的開始詢問姓名年齡、三代履歷，出身是否清白等等。

　　若是家中三代之內(nèi)有從事賤籍職業(yè)，其中包括娼、優(yōu)、皂、隸、乞丐、漁夫、轎夫、媒婆等等，這些人都屬于「身世不清」的，是沒資格參加考試的。

　　還要詢問是否是在丁憂期間，是否是在戶籍所在地報考，是否是考生本人參加考試，統(tǒng)共問了十幾項，全都一一記錄在案。

　　之后仔細(xì)打量幾人的身高外貌，每人在一張紙上寫一些「體瘦無須、鼻寬唇厚」的描述詞來說明考生的形象，貼在考牌后面，叫做「浮票」。

　　賈瓔的浮票上寫的就是「身長偏瘦，面白無須，容貌甚佳」

　　貼完后，書吏讓六人在考牌正面簽名按手印。按完之后，除了賈瓔這里，幾位書吏開始詢問五人是否愿意互相擔(dān)保，并面容嚴(yán)肅的告訴他們：

　　若五人中有冒名頂替、夾帶、破壞試卷、冒籍、隱瞞身世等行為，五人連坐，最輕也是五年內(nèi)不得再次報考。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點頭口說「愿意」，依次上前，在別人的牌上簽名摁手印。

　　隨后每人交一筆報名費，聽書吏說一句「諸考生謹(jǐn)記，下月二十三乃黃道吉日，于順天府宛平縣縣學(xué)舉行縣試」，便拿著考牌一臉鄭重地走出去。

　　賈瓔這里的書吏也認(rèn)識這位四年前名動一時的小三元，手拿考牌，一臉討好地看向邱之陶，道：“邱公子，請您用印?！?p>　　邱之陶點點頭，在賈瓔的考牌背后簽字用印，正式成為了「末學(xué)后進賈瓔」的保人，也算完成縣試的整個報名流程。

　　見沒人說收費的事情，賈瓔也就沒多提，接過考牌和邱之陶出了縣衙到酒樓喝酒，漸漸起了談興的兩人天南海北的暢聊起來。

　　只聽邱之陶問道：“賈兄覺得《忠義水滸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