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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42章 墻腳難挖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5303 2022-07-02 01:09:05

  計議已定,柳家眾人心情急迫,當(dāng)場分派任務(wù),著手實施。

  當(dāng)年高舉大旗,直接派人接管五房的田莊店鋪,再將契書上姓名一換,就是自家產(chǎn)業(yè)。

  吃的滿嘴流油,何其爽快!誰不想重現(xiàn)舊時威風(fēng)?

  現(xiàn)今難點(diǎn)不在于柳湘蓮長大成人,而是這戲園子不是他一個人的,還涉及賈家、薛家和一眾雜七雜八的世家子弟,故而不可能派人強(qiáng)占戲園。

  所以上策便是以柳湘蓮“盜用族產(chǎn)”的名義,向薛家、賈家提出更換股東契約,直接頂替他!

  只要薛家、賈家認(rèn)同,柳湘蓮服不服有什么要緊的?誰會在乎?

  于是用族長柳芳的名帖,邀請賈璉和薛蟠至醉仙樓一會。

  薛蟠來京后交游廣闊,無日不宴,但一百場中九十九場是他做東。

  雖不吝惜錢財,天天被人白嫖到底不爽。難得有人主動相請,地方也上檔次,他覺得倍兒有面兒。

  暗想,自從遇到二郎后真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不僅起了座戲園子發(fā)財,也越來越被人看得起,心里樂呵呵的。

  賈璉接到請?zhí)笙氲木投嗔恕?p>  早年柳家干的那些爛事兒,他也有耳聞,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大宅門里勾心斗角的骯臟事多了,殺人放火都有,這才哪兒到哪兒?

  所以在合作時,柳二郎拿不出錢來,以出戲本的方式參股,他也非常理解。

  也虧得柳二郎手里沒錢,這便宜才能落到自己和薛大傻子頭上。

  賈璉打定主意,吃酒玩樂可以,其他事兒免談,若想謀算柳二郎,更是走好不送。

  為此特意叮囑薛蟠:“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你只管吃喝,不要多說話,聽我的!”

  傍晚時分,日隱西山,夜幕已降,街上行人匆匆。

  賈璉和薛蟠如約來到醉仙樓。

  彩燈高懸,輝煌如晝,畫棟雕檐,氣派非凡,不愧是西城第一酒家。

  早有柳家年輕人等在樓下,命小廝牽過他們的坐騎去安置,引他們上樓。

  天字第一號雅間,泰山閣。

  雅間格外寬敞,擺著一張紅漆大圓木桌,桌上擺滿了醉仙樓的招牌菜。

  珍饈羅列,佳釀云集,光是這席面就不止百兩銀子,柳家可是下了血本。

  兩人進(jìn)來前早有小廝前來通報,房門大開,第四代的年輕人均站在門口恭迎,碩果僅存的第三代柳極、柳樞也站起等候。

  這禮數(shù)太到位了,唬的賈璉顧不得寒暄,忙帶著薛蟠搶進(jìn)來,先給柳極、柳樞兩位老爺子行禮請安。稍后,才回身與年輕一輩互相見禮。

  賈璉略掃一眼,除了家主柳芳,柳家各房主事人都到了,好大陣仗!

  錦香院請來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娉婷妖嬈,懷抱琵琶,含羞帶笑。

  落座之后,寒暄幾句,敘些近況。

  簫管悠揚(yáng),笙笛并發(fā),吳儂軟語響起,又是肉兒又小心肝的,聽得人腹內(nèi)生火。

  彼此勸酒,款斟漫飲,氣氛很快熱鬧歡快起來。

  柳家眾人懷著心事,并不多飲,賈璉亦如此,唯獨(dú)薛蟠心實,酒到杯干。

  數(shù)巡過后,柳茁得了三叔眼神示意,笑問道:“聽說璉二爺和薛大爺合伙開了戲園子,何必拘泥于戲文?這唱小曲兒的也可以進(jìn)嘛!我不愛聽那些嗚嗚呀呀的,就喜聽個曲兒,讓人愛的慌!”

  薛蟠抬頭瞧他,想說我們早有打算,正搜羅人手呢,卻瞧見賈璉給他使眼色,忙吞了杯酒,生生把已到嘴邊的話壓了下去。

  賈璉心知肚明對方是何意圖,并不接戲園子的話茬,嘻嘻哈哈笑說道:“今兒的曲兒不賴,人更妙!”

  邊說邊色瞇瞇的盯著姑娘半露半隱的酥胸,色授魂與似的,不時給對方拋個媚眼。

  賈璉賣相極佳,又衣著華貴,身份不凡,那姑娘豈能不愛?也媚眼勾搭。竟彼此調(diào)戲起來,你來我往,漸漸火熱。

  柳茁心急,見他如此敷衍,不禁惱火。今兒請你是來白嫖的嗎?好歹先把正事兒應(yīng)了呀!

  干脆明言問道:“聽說這戲園子是我家蓮弟和兩位一起開的?”

  薛蟠好酒,酒品卻差,已是半醉,習(xí)慣性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幾日被問了無數(shù)遍了。

  直把賈璉氣的瞪眼,大搖其頭,正色否認(rèn):“哪兒有小弟什么事兒?不過是媳婦兒投了點(diǎn)兒私房錢。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他老爹賈赦最近正逼問他呢,豈敢在外人面前漏底兒?

  見他推脫敷衍,沒半句實話,毫無誠意,柳家眾人面有慍色。

  柳茁小眼兒瞇起,仿佛信了,不去管他,轉(zhuǎn)頭問薛蟠:“文龍兄弟,戲園子圈了半個坊,我聽說資金周轉(zhuǎn)困難,要延期支付價款,還要給利息,豈不是多花一筆冤枉錢?不如我們柳家再增加投資,咱們把這買賣好好做起來?!?p>  薛蟠粗莽之輩,又添醉意,并沒聽出這話里隱含的深意,只當(dāng)他想入股,很是不爽——戲園子正紅火,就等地價飆升后先賺筆快錢呢!你算哪根蔥也要來插一腳?

  轉(zhuǎn)瞬之間,菜也不香了,酒也不甜了,曲兒也不好聽了。

  他摔下筷子,不言不語的看向賈璉,等他說話。

  賈璉心里冷哼,果然是這檔子破事兒!就不能有個賺錢的營生,一見你賺錢,蒼蠅臭蟲蟑螂什么破爛玩意兒都圍過來了。這還只是剛起個頭呢!

  若真缺錢少人需要相助也就罷,現(xiàn)在戲園子已經(jīng)走上正軌,無需增加投入,只等過段日子數(shù)錢就好!張口就是“再增加投資”,說的好像你家投錢了一樣,做夢呢吧!

  賈璉慣熟人情往來應(yīng)對,絲毫不顯不滿,笑說道:“看著熱鬧,不過是小本生意,花不了幾個錢。薛家雖不及柳家,好歹也是皇商,這點(diǎn)兒錢還掏的出。柳兄若有心,多去捧捧場就再好不過了。廣和樓的戲文不敢說冠絕京都,但絕對是最新鮮最有特色的?!?p>  薛蟠不語而由賈璉回應(yīng),柳家人便知到底是何人做主。

  見他絲毫不給柳家面子,柳茁微惱,正想開口,卻聽三叔柳極插話。

  他捋著白須,意味深長道:“璉侄兒,戲園子生意雖好,我瞧著卻有一處不妥當(dāng)?shù)牡胤??!?p>  知道下面肯定沒好話,賈璉懶得接。

  薛蟠不服,瞪眼問道:“不妥當(dāng)?哪兒呢?你倒說來聽聽!”

  他覺得柳二郎前前后后都想到了,除非被人強(qiáng)搶,這門生意穩(wěn)賺不賠。

  柳極藐視的目光掃過兩個年紀(jì)加起來都不如他的小輩,老神在在說道:“戲園子柳家也有出資,寫的卻只有五房蓮哥兒的名兒,甚是不妥!”

  圖窮匕見,場間一時安靜下來。

  眾小廝和姑娘們也被揮退。

  “柳家出錢了?我咋不知咧?”薛蟠震驚而又迷惘。

  賈璉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深感錯愕。

  原以為柳家人是想?yún)€股喝口湯,最多吃塊兒肉,沒想到竟想把鍋給端了!

  他臉上浮現(xiàn)玩味神情,笑問道:“倒要請教,不知柳家出了多少銀子?又是誰收的?誰記的賬?”

  賈璉作為小輩,如此不知情識趣,柳極心生不滿。

  他對柳芳還要擺架子耍脾氣呢!論資排輩,賈璉是四代,他可是二代,老資格了!

  柳極用一副“你太年輕不知世事深淺”的神情看著賈璉,開口道:“璉二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柳湘蓮的出資,就是盜用的柳家族產(chǎn)!十萬兩不是小數(shù)目!我們做長輩的總不能不管不問,任他胡作非為!”

  “十萬兩”是賈珍故意泄露的,柳家人經(jīng)過調(diào)查后深信不疑,此時說來也理直氣壯。

  柳極一本正經(jīng),信誓旦旦,賈璉不禁咬牙,繃緊面孔,苦忍著不發(fā)笑。

  薛蟠卻叫嚷起來:“你們這、這、……”

  他實在不知說什么好,這老頭的臉皮比城門樓子還厚呢!十萬兩,你張口就來!

  若依他平日囂張性子,早破口大罵對方無恥了。但近來多聽柳二郎教誨,稍有長進(jìn),第一條就是別惹自己吃罪不起的人。

  想想他畢竟不是賈家人,薛蟠收聲住嘴,自斟自飲起來,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訴柳二郎!

  面對柳家眾人的質(zhì)疑目光,賈璉不得不有所回應(yīng):“據(jù)我所知,戲園子并未動用柳家一文錢。我只能說這些,至于你們想要怎么辦,和我說不著。今兒來是吃酒的,酒也吃好了,小侄這就告辭了?!?p>  說著起身,拱手一圈兒,抬腿就走,薛蟠急忙跟隨。

  眼見玩兒砸了,賈璉這四代根本不鳥他這二代,柳極忙咳嗽一聲。

  柳茁和幾個年輕人立馬站起,搶過去攔住賈璉,說好話賠笑臉,死活拉住不讓走。

  柳極道:“璉二爺,你且坐下,聽老朽說道說道?!?p>  賈家講究禮數(shù),對方倚老賣老,賈璉也只得給個面子,再聽聽還能說出什么渾話,把今晚混過去就算完事兒,以前更難堪更尷尬的場面他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

  見他坐下后并不說話,柳極知道先前想的差了。

  賈家人囂張狂妄慣了,向來只有別人曲意逢迎他家,他家根本不懂揣摩別人的心思!

  所以剛剛都是媚眼拋給瞎子,好歌唱給聾子,都不濟(jì)事,人家根本不在乎!

  還得挑明了講!恩威并用,軟硬兼施!

  柳極說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柳湘蓮那個混小子毛都沒長齊呢,他哪兒來的錢?還不是柳家的!如今戲園子的股東契書只寫他的名字,這是什么?分明盜用族財,偷置私產(chǎn)!按律該抓了蹲大獄的!至于誘他犯罪之人,也難逃法網(wǎng)!”

  說著,冷冷盯著賈璉。

  賈璉愕然無語——老不死昏了頭了?敢威脅我?真是天大笑話!

  賈家如今雖不濟(jì),也不是你等柳家旁支的老廢物能恐嚇的!

  他冷哼一聲,面帶冷笑,不理不睬,如似未聞。

  見賈璉絲毫不鳥他,柳極也不惱,本就是裝腔作勢,沒想著能唬住榮國府嫡長孫。

  隨后緩和語氣道:“但是!咱們柳、賈兩家可是世交,情誼深厚!何必鬧得這么難堪?我們也不要退股,不過想物歸原主而已。只要咱們重新定約,把股東名字更正過來,就這么簡單,你好我好!咱們兩家可是幾代人的交情,難道璉二爺連個薄面兒也不肯給嗎?”

  賈璉著實被惡心到,一時不知該怎么回話,實在太他娘扯淡了好嗎!

  你老頭子沒牙的癟嘴叭叭叭說幾句,便要占去十萬兩出資份額,算盤倒是打得叮當(dāng)響。

  可總股本才十萬兩,還沒收齊全!那個沒交錢的就是你柳家人!他連根毛兒都沒出!

  天底下怎會有這么癡心妄想的主兒?他賈璉要占股也得借錢投進(jìn)去呢!

  他很想說出實情,可實際情況根本不能講。

  勛貴人家都知道賈家、薛家有了大買賣,要是得知這大場面只是幾萬兩銀子以小博大撬起來的,外面全是大窟窿,沒錢進(jìn)來半年以后就得崩盤,恐怕都得紅了眼,耗也要耗死他們,然后撲上來吃肉喝血!

  賈璉認(rèn)真且慎重的說道:“柳三叔,這事兒你該去找二郎說,他的股子愿意給誰就給誰。他若不肯,你們就送他進(jìn)大牢,發(fā)配流放砍腦袋,全都無所謂,犯不著和我講?!?p>  柳極自以為已經(jīng)夠給賈家小兒面子了,又沒要你一文錢,沒想到竟不答應(yīng)!

  不禁恨的咬牙,真以為你家還是一門兩公、領(lǐng)袖勛貴的賈家?別人不敢得罪?

  他臉色陰沉下來,語氣森然:“璉二爺,你這又是何必?只需將契約一換,戲園子繼續(xù)辦下去,豈不是合則兩利?你若不肯答應(yīng),那柳家只能收回出資,到時戲園子可就成了半拉子,豈不是分則兩害?你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賈璉見多識廣,對這等無恥行徑,不以為異,說再狠的話辦不到都是放屁。

  薛蟠聽得目瞪口呆,本以為自己夠混賬了,沒想到姓柳的老頭兒年紀(jì)一大把,胡子花白,竟然壞到這個地步!

  而且詭異是,滿屋子柳家老的少的,全都點(diǎn)頭不止,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

  真他媽見鬼了呀!薛蟠都有點(diǎn)兒懷疑,是不是真收了柳二郎的銀子沒記賬呢?

  否則他們何以如此信誓旦旦,仿佛他們親眼看到柳二郎拿了銀子投進(jìn)戲園?

  天地良心!柳二郎真的一文錢也沒出!連去雇混混裝神弄鬼的小錢,他都沒忘記報銷!

  柳家不知所謂的硬要橫插一腳,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賈璉也不反駁,薛蟠胸口如有大鐵錘咣咣的猛捶,實在忍不住了。

  他高聲問道:“二郎是靠寫戲本子入股,關(guān)你柳家什么事?說的好像真的一樣,我怎么一文錢沒見到呢?”

  柳家眾人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薛蟠,放聲大笑,笑聲震天,滿是嘲弄之意。

  良久,笑聲漸漸低下去。

  柳茁給賈璉面子,可不怵薛呆子,“啪”的拍桌,氣勢洶洶問道:“薛大爺當(dāng)我們是三歲孩子呢!你是瞧不起誰!寫個戲本就能值十萬兩銀子?你要肯買,我立馬找人來給你寫!要多少有多少!”

  薛蟠猶自不服:“二郎寫的別人能寫?他還要寫十本兒!他還會教人演戲呢!”

  柳茁不屑一顧,斬釘截鐵道:“別說十本兒,就是一百本兒也不值十萬兩!”

  柳極捋須點(diǎn)頭,非常認(rèn)同侄子的判斷,以長者的沉穩(wěn)說道:“且不說寫戲本兒值不值這個價兒,他都還沒寫出來,誰知好壞?你們薛家世代皇商,肯做這種賠本買賣?賈家公侯之家,會吃這種大虧?”

  柳家眾人紛紛點(diǎn)頭,深覺此言有理。

  薛蟠歪著腦袋一想,事情好像還真是這樣,天方夜譚似的,可這事兒偏就讓二郎給辦成了!

  他越發(fā)覺得柳二郎了不得,著實是經(jīng)商奇才,不過耍了幾個小手段,硬是用區(qū)區(qū)幾萬輛銀子,撬動一個幾十萬兩的大生意!

  眼前這些柳家人真是愚蠢至極,明明是自家侄子兄弟,竟然想要謀算。

  怪不得二郎寧愿和薛家、賈家合作,也不去找柳家,必是早就看破這些人的險惡用心!

  他再次想到,等一會兒散了場,一定要立馬去告訴二郎,讓他早做準(zhǔn)備,在他面前賣個大好兒!

  且不說薛呆子已在想著通報消息,柳家人仍喋喋不休的勸說兩人要識時務(wù)。

  其實這全賴賈珍造謠,他們認(rèn)定柳湘蓮?fù)哆M(jìn)去十萬兩,這就是“盜用族產(chǎn)”的大罪。

  若薛家、賈家肯合作,那就有財一起發(fā),繼續(xù)經(jīng)營戲園子。

  若是不肯合作,那柳家就撤資,一拍兩散,也能大發(fā)一筆。

  自以為抓住關(guān)竅,無論如何,柳家立于不敗之地,對賈璉和薛蟠說話也越發(fā)不客氣。

  賈璉知道多說無益,也懶得為柳湘蓮爭辯什么,再次起身告辭。

  見此,柳家眾人方知人家真不在乎他們撤不撤資!

  相互低語幾句,又迅速換上笑臉,這次稍退一步,不妄想白撿便宜了。

  柳極勸說道:“璉二爺若肯玉成此事,送賈家半成股子作為謝禮,如何?”

  賈璉大感好笑,明明是慷他人之慨,竟也只舍得半成?不過就算是五成八成,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為戲園子的核心不是錢,而是柳湘蓮這個人!

  沒有他,這就是個普通的戲園子,賺個茶水錢而已,有什么好爭的搶的!

  即便對方百般挽留,賈璉仍是帶著薛蟠走了。

  柳家眾人歸座,十分納悶,難道他們真就覺得理國公府收拾不了那逆子?

  想來想去,他們找出一個理由——必是他們覺得和那逆子合作能占更多便宜,方不肯退步!

  “只敢欺負(fù)弱子,簡直無恥之尤!賈家人太貪了!”

  他們憤憤不平的大罵起來。

  偷天換日的上策顯然已經(jīng)失敗,眾人議定——執(zhí)行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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