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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193章 納妾禮成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4736 2023-01-14 00:27:48

  “新郎來了!新娘子準(zhǔn)備!”

  碧竹居外傳來提醒聲,屋里三位新娘趕緊做最后的收拾,然后齊至中間正堂內(nèi)等候。

  片刻之后,鑼鼓聲愈發(fā)清晰,一身喜服的柳湘蓮領(lǐng)著三頂花轎緩緩而來。

  院門大開,數(shù)十人的迎親隊伍停在門口,堵得嚴(yán)實,柳湘蓮徑自走了進(jìn)去。

  碧竹居內(nèi)人不多,除了幾位“娘家人”,便是十來個丫鬟。

  在眾丫鬟的恭賀聲中,柳湘蓮走進(jìn)正堂內(nèi)。

  三位新娘蓋了紅蓋頭,安坐在兩側(cè)椅子上,甄夫人、尤老娘、薛姨媽則在正中的椅子上坐著。

  做戲做全套,也無外人在此,柳湘蓮面帶笑容,恭敬的給三位“丈母娘”一人敬了一盞茶。

  待“丈母娘”們淺飲過后,逐一將三位新娘請了出來,送上花轎。

  甄夫人望著香菱邁入花轎,簾帷降落,再也看不到女兒,頓覺心頭兒肉被剜了去,潸然落淚。

  尤老娘也一時沉默,心想倆女兒都有著落了,自己也對得起死鬼漢子了。她時不時鬧騰一下,無非是妒忌心作怪,其實很明白,柳二郎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難找。他才多大就創(chuàng)下這樣的事業(yè),將來只要略分點兒,倆女兒一生受用不盡,自己也跟著享福。

  薛姨媽則感嘆,柳二郎果能折騰,誰家納妾這般胡鬧?說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但她面上樂呵呵的,連道數(shù)聲:“恭喜二郎!大吉大利!”

  看著小妹坐上花轎,尤二姐無比羨慕,暗悔當(dāng)時不該急于入門,秦可卿一說便同意了。哪怕多等一年,有今日這般待遇也值得呀,遠(yuǎn)好過不聲不響進(jìn)了門。

  鳳姐暫時不想見柳湘蓮,避開了,而寶釵目睹這番“奇景”,不禁佩服柳二郎行事有擔(dān)當(dāng)。

  柳湘蓮大笑道:“大家都往前院去吧。我還得繞路,等你們到了,我怕是還沒到呢。”

  尤老娘和薛姨媽都點頭應(yīng)下,甄夫人遲疑道:“這合適么?哪兒有做娘的跑到男方家里去的?成何體統(tǒng)?!?p>  柳湘蓮知她心里想去,不過是拘泥禮法罷了,笑說道:“您老別多想,只當(dāng)是回自己家不就成了?您現(xiàn)在不是就住在府里嗎?”

  “甄姐姐,二郎美意,咱們就聽他的。”尤老娘可沒那么多講究,立馬挽住甄夫人胳膊便往外拉扯,薛姨媽也在旁攛掇起哄。

  薛寶釵仍在原地不動,柳湘蓮親切笑道:“寶妹妹好?!?p>  “恭喜二郎!”寶釵聽他稱自己“寶妹妹”便不自在,咱們何曾這般親近?

  “同喜同喜?!绷嫔徯χ貞?yīng)。

  寶釵臉色一寒,扭過頭不想搭理他——我同什么喜呢!

  尤二姐倚門而立,呆呆發(fā)傻,似陷在迷夢中。

  柳湘蓮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溫和說道:“身子不便,你又何必來此?待會兒回家路上要小心!”

  尤二姐醒過神兒來,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zé)?,心里格外踏實,嬌怯柔媚的說道:“親送小妹出嫁是我的一樁心愿。二郎,謝謝你!”

  說著,那雙明媚燦爛的眸子愈發(fā)紅潤,顯然心里羨慕至極。

  柳湘蓮很清楚尤二姐的性子,有幾分貪慕榮華富貴,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薛寶釵小小年紀(jì)便知阿附奉承賈家人,鳳姐一雙勢利眼看人下菜,難道就比二姐兒更高貴么?

  她本質(zhì)上只是個呆萌蠢笨性子綿軟的姑娘,對他更是一心一意,柔情似水,情根深種。

  柳湘蓮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道:“不必羨慕她們,等以后有機會,再給你補辦?!?p>  尤二姐只當(dāng)他是在說笑,婚禮大事哪兒能天天辦呢,但心里還是很高興,似飲了蜜水兒,笑著催促道:“你快去吧,別讓三位妹妹等得著急了。”

  她不知,這些儀式對她們而言意義重大,于柳湘蓮來說,不過是個取悅她們的法子。又不麻煩,做游戲似的,何樂不為呢?倘若要像正式娶親那般繁瑣復(fù)雜,他才懶得做。

  柳二郎和尤二姐柔情蜜意,小意體貼,不知道的,還以為尤二姐是正室娘子。

  寶釵瞧在眼里,心下黯然,不由想到自己。

  寶玉才十一歲,待他長大,要等到何時呢?更可慮者,寶玉年紀(jì)雖小,已可看出是何樣性情,比姨父更不喜俗務(wù),將來怕比璉二還不如——璉二還有榮府爵位可承襲!

  寶玉對女兒家倒是極好,愛到心里,呵護體貼,可再好又能如何?這世道不管你心里如何想!

  柳二郎行事荒唐不假,卻敢將平兒這樣的低賤婢女抬成妾室,世上有幾個男子能做得到?

  寶玉將來,恐怕什么事兒都做不了主,全都得得聽姨媽的……

  早熟而理智的寶釵罕見的生出幾分少女的幻想——將來若能尋到柳二郎這樣年輕英俊又大有作為、且待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那便好了……

  少女的心跳漸漸加快,圓潤如玉的臉蛋亦染了緋紅,遙望著已漸行漸遠(yuǎn)的迎親隊伍,愣愣出神……

  ……

  接上新娘后,迎親隊伍從園子后門出來,沿興隆后街往東行去,繞了一圈兒,終于回到柳宅大門前。柳湘蓮訝然發(fā)現(xiàn),只是這么一會兒,門前竟擺起了流水宴,賓客盈門!

  這是怎么回事兒?他忙尋家里小廝打聽。

  柳家納妾之事本沒有通知外人,不想搞得興師動眾。難不成還指望收份子錢?但府門前張燈結(jié)彩,大紅喜字貼著,又敲鑼打鼓,紅花戴著,花轎抬著……

  這架勢一擺出來,誰還看不出他家在辦喜事?而且似乎是要進(jìn)門三個,不像是娶妻!再一打聽,原來是柳二郎納妾!

  柳二郎近日升了兵部侍郎,協(xié)理京營戎政,正是朝中當(dāng)紅新貴。普通人可不會去管這官職含金量多少,有無實權(quán),結(jié)交總比不結(jié)交好吧?于是街坊四鄰都臨時備份賀禮,跑來討喜酒喝。

  眼瞧著不請自來的客人越來越多,情況不對,柳三趕緊找酒樓趕做酒菜,臨街?jǐn)[起了流水宴席。這下一更不得了了!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柳二郎今日要納妾,還一納納仨!當(dāng)真驚世駭俗!

  頓時滿西城轟動了。

  沒收到請?zhí)遭馔沼行┙磺椋嗌倌苷f上句話的,都主動跑來賀喜。七拐八拐有親戚關(guān)系,又過得拮據(jù)的,也厚著臉皮過來打秋風(fēng),混吃混喝混戲聽。

  結(jié)果,納妾而已,一頂小轎抬進(jìn)府中便可了事,竟鬧的像是娶妻一般熱鬧轟動。

  此時柳湘蓮也頭大,悔不該沒聽可卿之良言。他更愿意自己三宮六院卻誰也不知,可今非昔比,“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一點兒動靜立馬大半個西城都知道了。

  ……

  外院大廳內(nèi),中間桌上供著祖宗和父母牌位。賈母坐在主位,旁側(cè)是秦可卿。眾多客人在四下圍觀,竊竊私語。

  賈母臉上含笑,卻有幾分勉強,她并不想坐這兒受禮。柳二郎娶妻給他當(dāng)主婚人也就算了,娶妾竟然也要她主婚!她可是堂堂國公府老太君,賈家老祖宗,身上有國公誥命的!

  原本只說過來吃頓飯,游園賞花,熱鬧一下,她便興沖沖來了,不料又被這不孝逆孫擺了一刀??墒莵矶紒砹?,總不能拒絕吧?實在抹不開面子,只好坐了,又成了主婚人。

  賈母往這兒一坐,這場似是而非的胡鬧婚禮便多了份莊重,意義大為不同。

  柳湘蓮將三位新娘領(lǐng)進(jìn)大廳后,四人先是一起拜了天地祖宗,而后拜了賈母。再之后,由三位“新娘”向秦可卿跪拜敬茶。秦可卿滿面堆笑,一一接受,只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禮畢,柳湘蓮將三位新娘送入新房,秦可卿便請女眷去內(nèi)宅宴飲玩耍,一眾男客自去飲酒。

  ……

  外院花廳,請來的男客都在此間,不請自來者或被安排在院中,或在府前擺了流水席面。

  主席上是賈政、柳芳和秦業(yè),柳三陪坐,其他年輕人湊了幾桌。眾人正在談笑,議論柳二郎氣魄不俗,別出心裁,忽見新郎來了。

  年輕人頓時激動起來,馮紫英站起,舉著酒杯,笑道:“二郎,一日納三妾,真可謂壯舉!今晚任務(wù)艱巨,不知你這身子骨吃的消否?倘若吃不消,兄弟們都在,你不必客氣,盡管開口……”

  下面當(dāng)然不是好話,所以截住話頭不說。眾兄弟聽得明白,眉飛色舞,都是不怕事大的,不懷好意的哈哈大笑,附和起哄。

  被人占了口頭便宜,柳湘蓮一點兒也不惱,走近了笑道:“吃不吃的消,我說了可不算。你等若誠心想知道,不如讓家里的姐姐妹妹前來……”

  “混賬!柳二你住口!”

  一聽什么“姐姐妹妹”,這可不同于小妾能被拿來取笑,眾人頓時破了防,破口大罵,嬉鬧起來……

  ……

  賈政乃是方正君子,性子古板,這等胡鬧看不下去,搖頭不已,對秦業(yè)道:“秦兄,外甥性子跳脫,讓令愛受委屈啦,還望海涵?!?p>  瞧見柳二郎和一眾年輕人嬉鬧,秦業(yè)感嘆韶華易逝,自己垂垂老矣,不復(fù)往日活力,倒沒有覺得女兒可卿受委屈。

  他搖頭笑道:“存周兄,你我俱過半百,閱人可謂不少,何曾得見一個半個完人?二郎多情不假,卻非那等招蜂引蝶的浪蕩子弟。這半年來借住柳家,我對此知之甚深。你不必為此歉意。”

  “秦兄胸襟寬廣,誠是二郎之福?!辟Z政贊了一句,卻又道:“只是今日這般大張旗鼓,實在不妥,怕會引來物議洶洶。”

  他自己也納了幾個姨娘,還被趙姨娘忽悠的找不到北,但對于柳湘蓮這樣一下納三個的舉動,還是覺得不可理喻。不過他只是母舅,自知勸阻不得,忍到此時已是難得。

  旁側(cè)的柳芳聽了大不以為然,他是武將,性子粗野,受夠了賈政惺惺作態(tài),朗聲笑道:“怎么不妥?我瞧著就很好,蓮弟此舉獨樹一幟,足可傲視滿朝文武,傳為一時佳話!”

  賈政搖了搖頭,不認(rèn)同卻也不反駁,覺得和這些武夫說不上話。

  陪坐的柳三聽的高興,忙敬了柳芳一盅酒。

  秦業(yè)捋著頜下稀落胡須,老神在在問道:“存周兄,一年之前,二郎是何身份?白身而已!而今呢?兵部侍郎、協(xié)理京營戎政!何啻霄壤!身無功名,又無依恃,躍升此位,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非常人行非常事,異于凡俗也不難理解。”

  賈政拈髯不語,細(xì)思亦覺震驚,二郎升官速度太快了!論起來完全不符合朝廷制度,什么時候侍郎高位也可讓白身之人擔(dān)任了?只怕也就開國那會兒!但永隆帝偏偏固執(zhí)己見,以柳二郎不參與兵部部務(wù)作為條件,強行通過了任命。

  賈政皺眉道:“秦兄,二郎升遷如此之速,固然是他手段非凡,屢立大功,也是今上有意為之。此正是弟深為憂慮者。協(xié)理侍郎一職,不過是為了讓他能夠練兵,因事而設(shè)。倘若練兵不成,侍郎之位斷然難保!如說別的,弟或許不知,但京營是何情狀,我豈能不知?水太深,二郎去了,恐不能似以往那般手到擒來啊。”

  聽他侃侃而談,大異往日,秦業(yè)不由失笑:“存周兄,二郎巡鹽之前,若我問你,覺得他巡鹽會是何結(jié)果,你將作何回答?”

  賈政一愣,是啊,那時自己雖未與人言說,但竊以為朝廷真是胡鬧,怎么能派個無知少年出去巡鹽呢?定然辦不成的!怕是會鬧的一團糟。誰知二郎竟能破此困局,令鹽政大為改觀。

  “秦兄的意思是,二郎這次也可于絕境中尋出一條生路?”賈政不確定道。

  秦業(yè)搖頭:“我也不知。二郎想掌控鹽場,掃清貪官惡霸足矣??删I呢?都是勛貴把持,盤根錯節(jié),勾連一體,這等霹靂手段無用!強行用之必受災(zāi)殃。”

  賈政被說的暈頭暈?zāi)X,疑惑道:“那秦兄的意思是?”

  秦業(yè)神神叨叨:“二郎必有破局之法,我信之不疑,卻非你我所能猜測。這便是天縱之才?。 ?p>  賈政瞪著眼睛不知說什么,秦兄也是古來稀的人了,不想對二郎竟如此推重。

  要是柳湘蓮知道岳丈大人如此看重自己,那真得喊冤叫屈。自己有個屁的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柳芳對兩個酸儒的“高論”不感興趣,倒是和柳三聊起了軍旅之事,興致盎然,時不時舉杯暢飲。

  在馮紫英等處嬉笑玩鬧一陣,柳湘蓮被灌了不少酒水,實在撐不住,連連告饒,這才得空來到賈政這一桌。

  賈政笑容矜持,帶著幾分教訓(xùn)的意思:“二郎,你也是朝廷三品大員了,以后行事務(wù)必穩(wěn)重??!”

  “舅父教訓(xùn)的是,外甥謹(jǐn)記?!?p>  柳湘蓮恭敬應(yīng)道,知道賈政是在說平兒的事,這也無可辯解。

  現(xiàn)在榮府上下都說他酒后失德,漸漸的都傳到勛貴圈子里了,且衍變?yōu)榱砂哉剂速Z璉通房,簡直不堪入耳。

  非是鳳姐故意如此,她突然讓自家陪嫁丫頭去了柳家,還是給人做妾,不能不惹人懷疑。而當(dāng)日柳湘蓮曾于鳳姐院休息,平兒又曾在內(nèi)服侍,是何內(nèi)情,不問可知。

  “適才我和你岳父談及京營之事,昨日你不便說,今日席上也無外人,你可有謀劃?將如何措手?”賈政問道,一副長輩關(guān)心族中后輩的樣子。

  他這一生唯好詩書,不喜俗務(wù),但涉及賈家盤踞良久的京營,二郎又是親戚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少年俊杰,覺得可以指點一二。

  柳湘蓮不想和他多聊,空談而已,浪費時間,于是道:“都是世交故舊,外甥行事會注意分寸?!?p>  “如此甚好!”賈政滿意的點點頭,覺得二郎孺子可教。

  秦業(yè)搖頭暗嘆,二郎說的果然不錯,賈存周也太容易被人騙了,這小子明顯是在敷衍你??!

  飲過酒,秦業(yè)囑咐道:“二郎,本來我無權(quán)置喙,但身為父親還是要囑咐你——新人雖好,不可冷落故人?!?p>  “自當(dāng)如此,小婿和可卿恩愛和美,此番納妾也經(jīng)她允許,請岳父放心?!绷嫔徰赞o誠懇。

  應(yīng)付完了男客,柳湘蓮起身前往內(nèi)宅,還要拜會賈母等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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