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郎快速看完一本書,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書店內(nèi)看書的人早已散去,白露也是,杜欣怡趴在柜臺上酣睡,小丫頭嘴角笑意不減,估計是夢到什么開心的事了吧,將杜欣怡輕輕的抱到沙發(fā)上,蓋了一層薄棉被,然后伸個懶腰,林郎開始打掃衛(wèi)生,整理書籍。
做完這些,已經(jīng)接近下班,這時,杜老爺子也來了。
看了眼熟睡的杜欣怡,杜老爺子一臉愧疚的對著林郎道:「小郎啊,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照看欣怡了,我這記性啊,一跟王老鬼下起棋來就忘了時間,多虧你了?!?p> 林郎笑道:「哪里,有欣怡陪我,正好可以打發(fā)時間?!?p> 杜老爺子隨意掃了眼干凈整潔的書店,滿意道:「今天也差不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要注意休息?!?p> 林郎點頭,「好的,杜爺爺?!?p> 杜老爺子慈愛的抱起杜欣怡,向林郎笑著點頭致意后離開書店,林郎最后關(guān)上窗子,鎖上書店大門離開了。
街上行人蕭瑟,唯有夜市、網(wǎng)吧、KTV這些地方還傳來熱鬧的喧囂聲。
林郎走在街上,只穿了一件格子襯衣的他,感覺到了一絲清涼,緊接著,一股從街道另一個方向吹來的涼風(fēng)拂得街邊樹沙沙作響,默默的品嘗寧靜帶來的愜意,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小屋。
洗漱過后,躺在床上,關(guān)上燈,漸漸的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清晨,林郎如約醒來,洗漱過后,穿上校服,簡單的煮了碗面吃后,離開屋子,鎖好門去上學(xué)。
去學(xué)校的路上,到處都是成群結(jié)隊、嬉戲打鬧、歡聲笑語的高中學(xué)生,像他這樣默默前行的獨行者,只在少數(shù)。
進入學(xué)校,來到教室,林郎默默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翻開課本,望向窗外,等待上課鈴響。
沒有人會過多的注意到他的到來,他一直都是一個存在感很稀薄的人,再加上他從來不上晚自習(xí),對他所了解的人,幾乎沒有,除了班主任和老師外,沒人知道他不上晚自習(xí)去做什么。
他也沒想過要對誰刻意隱瞞,也沒想過要刻意說出來,他不討厭呆在人群,但從不主動接觸。
他的成績一直都保持在中上等,若是他想的話,完全可以考到全年級第一名,但是,他后天的影響造就了如今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這樣做。
被人關(guān)注這種事情,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
早就習(xí)慣孤獨的林郎,也習(xí)慣了不被人重視。
若不是跟班主任約定保持現(xiàn)在的中上成績不然就必須要來上晚自習(xí)的話,他不介意再把分?jǐn)?shù)考低一些,那樣就不會有人在意了。
上語文課的老師挺著懷胎八月的肚子姍姍來遲,習(xí)慣的開場白,不一樣的課程,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第二節(jié)下課后,就是課間操的時間,林郎最后一個走出教室,林郎不是刻意要留到最后一個出去,而是恍惚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時,同學(xué)們已經(jīng)走光了。
這個毛病自從七歲時就已經(jīng)開始,起因是一場車禍,同時,他也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剛出門就正好遇到白露和趙麗,一三班教室在樓道旁,一一班還在里面,兩人互相挽著手腕有說有笑正要下樓。
兩位?;壝琅尤说男θ?,若是讓其他男生見了,一定會如沐春風(fēng),很可惜,林郎這塊木頭毫不在意。
趙麗呀道:「呀!你也在一高啊,而且還是同級唉,好巧。」
白露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林郎,隨即對其淡淡一笑。
林郎點點頭,算是作了回應(y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先行一步。
「唉,等等?!冠w麗叫住林郎,笑道:「一起唄!」
林郎微微一愣,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因為沒有拒絕的理由。
三人并肩而行,只不過,林郎故意拉開了一些距離。
林郎的小動作被細(xì)心的白露看在眼里,她裝作什么也沒看到,而是頗有深意地悄悄的瞅了眼趙麗,她太了解趙麗了,從來不會主動接近男生,甚至很厭惡,今天怎么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主動要求男生跟她一起走了。
這其中定有問題。
趙麗俏皮的眨了眨眼,絲毫沒把白露的眼神當(dāng)回事想起昨天的事時,就咧嘴一笑,毫無誠意的道:「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把你買的菜撞灑了?!?p> 林郎也看出來了趙麗不是誠心要道歉,臉色平靜道:「昨天你已經(jīng)道過謙了,沒必要再道第二次?!?p> 趙麗有些生氣地瞪著林郎,心想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一開口就把話給堵死了,會不會做人?不會就給我死啦死啦滴。這時,忽然想起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便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郎。」
林郎的臉就跟風(fēng)平浪靜的湖面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趙麗瞬間沒了脾氣。
一直不說話只聽著的白露,聽到這個名字后,微微的怔了怔,林郎這兩字好像在哪聽過,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但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我叫趙麗,她叫白露,我們都是一一班的?!?p> 「知道。」
「唉---?你打聽過我們?」
趙麗聲音拖得老長,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盯著林郎。
「不是,只是因為你們很有名,經(jīng)常聽到班里的同學(xué)議論起你們?!?p> 林郎依舊平靜的解釋。
「是嗎?他們怎么說?」
「這樣不好吧,都是男生說的,說給你們聽,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就說唄,我不介意。」
趙麗一聽來了興趣,追問道。
趙麗很感興趣,但林郎不會開口的,難道要當(dāng)著主人的面說那些同學(xué)夸你胸很大,屁股大之類的話?怕是一旦說出口,氣急敗壞的趙麗非得追著自己打不可。
趙麗在學(xué)校的某些名聲,甚至完全蓋過了白露。
林郎聽說曾經(jīng)有人寫情書給趙麗,被趙麗拿著情書氣勢洶洶跑到寫情書那人的班級,當(dāng)場撕成碎片,還指著那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之類的話,都是輕的,罵得那人從此抬不起頭來。
這么彪悍的處理方式,林郎想想都覺得后怕。
趙麗見林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止不住好奇,不斷的追問,林郎突然有些后悔與趙麗二人同行了,幸好離開教學(xué)樓來到操場之后,林郎就察覺到操場上異樣的目光,便找個借口低頭先行一步。
「唉,別急著走呀,你還沒說呢……」
趙麗望著林郎遠(yuǎn)去的背影,氣得牙癢癢,林郎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令她心里很不爽。
白露望著林郎遠(yuǎn)去的背影,眸光明滅不定,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盛,枯瘦的身影正在與兒時記憶中的某個人緩緩重疊。
「露露,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啊......沒什么,走吧?!?p> 回過神來的白露隨口敷衍了一句,走向操場一一班的位置。
林郎低頭走到自己的位置,剛站好就聽到四周響起熱烈甚至有些激動歡呼聲,帶著疑惑抬頭看了看四周,林郎微微一愣。
男生們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熱情了,吹口哨的吹口哨,歡呼的歡呼,遭來女生們的集體鄙視和嫌棄。
林郎愕然,不知道這些男生是抽什么風(fēng),直到看了眼操場講臺,瞬間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來站在講臺領(lǐng)操的是趙麗。
趙麗下樓的時候還穿著校服外套,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了,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體恤,傲人的雙峰頂起白色的體恤露出了肚臍,魔鬼般的身材,把男生們的眼睛都看直了。
如浪潮一樣的歡呼聲,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趙麗都感覺到吃不消,不斷的扯著白體恤往下遮掩一些,由于是背對著學(xué)生,看不到她臉上的變化,林郎只能想著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滿臉通紅了吧。
課間操馬上就要開始了,歡呼聲還在繼續(xù),體育老師看不下去了,找來趙麗的外套給她披上,現(xiàn)場立刻響起噓聲。
吁————
中午放學(xué),林郎回到出租屋,隨便弄點飯菜吃,又看了一會兒書,然后午睡了40分鐘,繼續(xù)回學(xué)校上課。到了下午放學(xué),剛走到學(xué)校大門口,喜聞樂見的黑色大眾非常敬業(yè)的出現(xiàn)在校門口,原本校門口是不允許停車的,但是,縣太子是個列外。
不出意料,縣太子今天同樣碰了一鼻子灰,白露依舊看都不看一眼,挽著趙麗的手臂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學(xué)校,趙麗在路過縣太子時,滿滿的惡作劇之魂又開始發(fā)作,朝著縣太子吐了吐舌頭,搞得縣太子特別的尷尬,路過的同學(xué)都會心的笑了。
林郎的內(nèi)心也是非常佩服的,被拒絕了那么多次,依舊還能每天按時到達(dá),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真是難能可貴。
林郎更不懂,白露的確長得漂亮,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美女,但周瑞同樣長得也很帥,既然不成,那就換一個唄,何必每天來碰一鼻子灰呢,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過,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這些有權(quán)又有錢的人,怎么個活法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自己還是那樣依舊該干嘛干嘛。
回到出租屋,林郎將就著中午吃的飯菜,熱了一下,一邊細(xì)嚼慢咽的吃起來,一邊看書。
吃完飯后,休息了一會兒,就去工作。
天氣越來越熱,街上行人越穿越清涼,到處都是青春活躍的氣息,偶爾也會有大風(fēng)起兮裙飛揚的春光乍泄場景,但他就跟沒看見一樣,除了用眼睛看路,他都是處于一種神游太虛的狀態(tài)。
書店白天是杜老爺子的兒媳婦在看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溫柔美婦人,姓秦,杜欣怡就是她媽媽的縮小版,同樣,對林郎也很好。
「咦--小郎,這么早就來了,不去多玩會兒?」
剛進書店,林郎就看見秦姨正在整理書籍,隨即急忙把視線移開。
秦姨擁有著精致的臉龐、豐韻多姿的身材,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成熟女人的獨特魅力,就算生了杜欣怡,一點也看不出有任何的贅肉。
林郎一邊走到柜臺放下課本,一邊笑著回應(yīng)道:「沒什么事,就過來了。」
秦姨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一點活力也沒有,整天就知道讀書,也不出去玩一玩,這樣下去,你會越來越孤僻的,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鄰居家的小姑娘給你認(rèn)識認(rèn)識?」
剛坐下來喝了口水的林郎差點就被嗆到了,連忙放下水杯擺手道:「不、不了,秦姨,我、我現(xiàn)在還小,還是用功讀書比較好。」
「你呀,跟我老公一樣,都是書呆子,不過,我就喜歡像你們這樣的書呆子,要不然也不會嫁給我老公了,逗你們這樣的人玩玩,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不像那些覺得自己長得很帥的假正經(jīng),呵呵~~」
秦姨咯咯笑個不停,林郎汗顏,趕緊裝作看書不敢搭話。
秦姨人不壞,就是這嘴,實在令人恭維不起來,林郎每次來接班,都如臨大敵。
見林郎不搭話,秦姨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整理好書后,來到柜臺取出錢數(shù)了數(shù),把這個月的工資發(fā)給林郎,突然語重心長的道:「小郎,喜歡讀書是好事,但是,人的一生不只有讀書,還有許多需要去做的事,不要到頭來追悔莫及???,這是你這個月工資,拿著,我走了?!?p> 秦姨的話,林郎只是記下,并沒有多想,他現(xiàn)在能夠做的,只有讀書,其他對他而言,遙不可及。
捏了捏手里的鈔票,臉上浮現(xiàn)出開心的笑容,這是來書店工打工的第一個月發(fā)工資。
林郎迫不及待的用手指沾了下口水?dāng)?shù)了數(shù),數(shù)完第一遍,林郎就發(fā)現(xiàn)數(shù)目不對,又?jǐn)?shù)量一遍,結(jié)果還是不對,心里疑惑起來。
雖然秦姨喜歡開玩笑,但是做事一向嚴(yán)謹(jǐn),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說好的工資1000元,現(xiàn)在竟然多出了200元。
林郎忽然回想起秦姨臨走時,臉上露出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頓時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意。
杜家個個都對自己很好,自己卻無以回報,唯有打理好書店,以滴水之勞去報那涌泉之恩。
自從爺爺去世以后,林郎就一直飽受別人指指點點,在村里,村民們背地里說他冷血,在學(xué)校里,同學(xué)們嘲笑他是個被遺棄的人,這些他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因為,他早已對這個世界冷漠了。
無論受到什么樣的欺辱,他都一直低頭面對,沒什么好說,也沒什么想說的。
他早已習(xí)慣別人的冷嘲熱諷,并且潛移默化的當(dāng)作是理所當(dāng)然,從那時起,不知不覺的,就愛上了孤獨。
如果有人孤獨成性,那么他就是孤獨成癮。
但是,人的心都是肉長的,誰會愿意一輩子做一個孤獨的人?
只不過是沒得選擇而已。
將錢收好,林郎平靜了下心情,默默的做著自己要去做的事,去走自己需要經(jīng)歷的人生,盡管充滿孤獨,但他依舊沒有什么要改變的意愿。
因為,這就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