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真的不曾留手?”盧劍星是老錦衣衛(wèi)了,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是如火純情,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分,只是他還是不死心,把繡春刀·斷石插入刀鞘,然后沉聲問沈煉。
“我……”沈煉支吾了一聲,眼神不敢直視盧劍星。
“啪!”盧劍星重重地一個耳光下去,打得沈煉楞在當場,“你糊涂??!”
他痛心疾首道:“要不是嚴公子半路提醒,咱們兄弟三人這趟,是不是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shù)錢?”
“嚴公子圖什么,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們在兩條必死之路之外,指出一條生路,你,你怎會如此不堪?”
“唉!”沈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經(jīng)過盧劍星的提醒,似乎也是醒悟過來。
盡管之前徐景天兵器上贏了他,讓他很不光彩,還在言語上譏諷了他幾句,但從本質(zhì)上來說,這位金刀門的公子,真的是一腔熱血,一副熱心腸,幫助他們兄弟三人,在懸崖上走鋼絲,找到了一絲生機。
“嚴、嚴公子,沈某做錯了。之前是鬼迷心竅,執(zhí)著于意氣之爭……”沈煉主動走近徐景天,雙手抱拳,臉別過去,低頭說道。
徐景天呵呵一笑,大度地伸手,扶起沈煉雙臂道:“無妨。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心當作驢肝肺的事情,經(jīng)歷多了,也就習慣了。”
“你……”沈煉猛地抬頭。
盧劍星又是一聲猛喝:“二弟!”
“是……”沈煉訕訕退后。
魏廷和魏忠賢二人,卻是越來越糊涂。
不過魏廷看著徐景天,莫名地就非常想聽他說話。
這應(yīng)當是徐景天的那個撩妹話術(shù)(A級,女性會不由自主相信你的話)的技能生效了。
之前他剛翻窗戶來到魏忠賢房間的時候,魏廷也是受此影響,才乖乖地下樓去的。
魏廷長劍握在手中,不過劍尖已經(jīng)垂下,她先是扶起義父魏忠賢,隨后下巴對徐景天一揚道:“喂,你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底下火光沖天,喊殺陣陣,樓上卻詭異地陷入了寧靜,只有一個已經(jīng)氣絕的小趙,躺在角落里。
徐景天眉毛一揚,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取過一杯茶水,道:“說來話長。我們就從他們兄弟三人收到趙靖忠的命令,要來殺魏大人開始說起吧……”
“趙靖忠?”
聽到這個名字,魏忠賢失神的眼里忽然閃過一些狠色,還有三分不屑,七分追憶。
“沒錯,正是趙大人找到他們兄弟三人,說要給他們一個殺魏大人的差事。”
徐景天指了指盧劍星和沈煉。
他二人點頭回道:“確實如此?!?p> “那你為何不殺我?”魏忠賢疑惑地對徐景天道,“你的功夫,不在他二人之下,殺了我,再向他們請功,你不就跟他們綁在一條船上了,以后吃香喝辣,跟著他們享受榮華富貴,不是很好嗎?呵呵呵……”
徐景天搖頭,也笑道:“你九千歲的命,這么好拿嗎?我們要是真的殺了你,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被趙靖忠派人裝成魏閹余黨為你報仇的樣子,把我們幾個宰了?!?p> 魏廷奇怪,忍不住插嘴道:“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魏忠賢眼眸一縮,好像明白了什么,不過耐心極好的他,忍住沒說話。
在官場上,有一個大忌就是心直口快,只有說話慢,能忍住脫口而出的沖動的人,才能步步高升。
果然,沈煉還是沒忍住,補充道:“因為根本就沒有殺你的圣旨或口諭!那是趙靖忠的私下命令!”
“這?”魏廷雙眼瞪得溜圓,看了看徐景天,然后又看魏忠賢。
魏忠賢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后目光穿過眾人,落在那小趙的尸體上。
“所以,”他尖細的聲音想起,帶著一種了然,“小趙,便是他趙靖忠安插的臥底,萬一你們幾個失手,他還有最后一重保障。”
徐景天拍手道:“沒錯!魏大人果然聰明?!?p> “這些只是你們的猜測吧,萬一皇上真的要我死,你們放過了我,你們回去以后,不也是死嗎?”魏忠賢突然皺眉道。
徐景天哈哈大笑:“誰說我們要放過你了?”
“什么?!”魏廷如臨大敵,手中長劍正要刺出。
【萬佛朝宗】!徐景天面上神情一遍,變成了金剛怒目模樣,他驟然發(fā)難,一掌快速轟出,直接打中魏廷的右肩。
“好……快……”魏廷呆立當場,身體還保持著弓步刺劍的模樣,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溢出鮮血。
這【如來神掌】,是連化勁期的盧劍星,都能抗衡一二的,僅僅暗勁的魏廷,自然不是對手。
魏忠賢忍不住又是背脊一寒,整個人縮在椅子上,大喊道:“別,別過來!別殺我!你們要什么?要什么?要錢嗎?我給你,給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就連盧劍星二人,也是反應(yīng)不及。
魏廷一招之下,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如果再動用勁氣,便會爆體而亡,她只能是面帶苦澀地,緩緩將長劍歸于劍鞘。
徐景天一個縱身,雙腳跳上桌子,蹲下來,非常囂張地拍拍魏忠賢的肩膀,笑道:“魏爺,不必驚慌。你說的對,萬一皇帝真的要殺你,他們幾個沒殺你,那咋辦?”
“咋,不,怎么辦?”人越老越怕死,魏忠賢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小趙死了,魏廷廢了,這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嚴峻斌,看起來又是和盧劍星這些錦衣衛(wèi)是一路的,難道我魏忠賢,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嗎?
心念電轉(zhuǎn)之下,他開口求饒道:“大俠,你忘了嗎?剛才你說過的,我該死,不過不是現(xiàn)在。對嗎?我該死,我該死,我只手遮天,我權(quán)勢滔天,我功高震主,我十惡不赦,我該死……”
魏忠賢竟然開始狂扇自己嘴巴,啪啪啪,打得非常實在,非常響亮。
沒讀過多少書的他,只記得那些彈劾他的奏折里,有過這些成語,他也記了幾個下來,沒想到現(xiàn)在用上了。
“咳,這個簡單啊,魏爺不必自殘?!毙炀疤焐焓肿阶∷菔莸氖直?,甩到一邊。
“快,快教我怎么做?!蔽褐屹t像青蛙一樣突出的雙眼,直直地看向徐景天,那里面,透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