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六續(xù)
現(xiàn)在是周六下午四點半，北川仁已經(jīng)準備往高橋奶奶家去了。
畢竟高橋奶奶家離得他現(xiàn)在的住處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早點走，早點去。
拿出準備好的香典，也就是專用在這種場合的信封，裝了十萬日元進去，揣在兜里，北川仁下樓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好幾天都無精打采，但是真的到了周六，北川仁感覺自己又稍微活躍起來一點了。
再次走到電車站，搭上電車，在依舊搖搖晃晃的車廂里，北川仁到達了自己的終點站。
這附近對于北川仁來說也是熟悉的路。畢竟他也曾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
沿著記憶里的路線找到高橋家，北川仁敲響了門。
這樣的行為，北川仁不止一次的做過。只是這一次的結果注定和曾經(jīng)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高橋奶奶不會來給他開門了。
門開了，是高橋阿姨。
“小北川，已經(jīng)來了啊?！?p> “高橋阿姨，節(jié)哀?！?p> 北川仁低著頭，跟著高橋阿姨進了門。
跟開門的人是高橋阿姨沒關系。高橋奶奶一家人對北川仁都是很友善的。只是當意識到開門的不會再是高橋奶奶時，北川仁的心情就又沉重了起來。
把準備好的香典交給高橋阿姨，北川仁打量了一眼。
守靈的場所已經(jīng)布置好了，不過和尚還沒到，也沒有多少別的人在場。
“小北川就先去那邊坐一會吧，儀式還沒開始?！?p> 高橋阿姨似乎有些憔悴，比記憶里。
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的。
北川仁先找了個位置坐下，凝視著高橋奶奶黑白色的照片。
之前在收到郵件后，北川也用郵件問過高橋阿姨關于高橋奶奶的事。
她說，高橋奶奶是上個月的某一天，午睡后起來時突然失去知覺摔倒。
是腦溢血。醫(yī)生是這樣說的。
在病房堅持了接近一個月，遺憾的是高橋奶奶最終沒有挺過來。
此時此刻，置身于這里，北川仁，沒有什么事可做，倒是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曾經(jīng)小時候和高橋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
沉浸在回憶里的時間過的很快，儀式已經(jīng)差不多要開始了。
庭院里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念經(jīng)的和尚也就位了。
高橋阿姨把北川仁帶到家人待的隊列，然后又去安排了一些別的事。
儀式開始了。守靈。
北川仁待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的聽著僧人們?yōu)楦邩蚰棠陶b經(jīng)。
高橋奶奶，人生果然像你說的一樣猝不及防啊。
耳邊是誦經(jīng)聲，北川仁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沉默著。
度過了這一世人生中十分特別的一段時間，僧人的誦經(jīng)結束了。
按順序給高橋奶奶上香后，今天的儀式就到這里了。
明天早上還有告別式。
被高橋阿姨留下住一晚，明天早上直接去告別式的北川仁，正準備出門吃點東西。
北川仁，還是習慣獨來獨往。
卻在人群中看到了讓他感到意外的人。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中島同學?！?p> “啊，北川同學啊。”
女明星反應稍顯遲鈍。不過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北川仁表示理解。
想著安慰一下，但是看到她還沒干的淚痕，北川仁自己突然也有了一種落淚的沖動。
持續(xù)了幾秒，沒表現(xiàn)出來。
所以他只能是說一句。
“節(jié)哀?！?p> 中島洋子低著頭，幅度很小的點了兩下。
麻爪了，我現(xiàn)在該說什么？
本來就不擅長應付女孩子，現(xiàn)在這個情況更讓人費解。
也許不應該過來打招呼的。
總之想辦法告辭吧。
“我準備去吃點東西，就先走了哦?！?p> 向著她擺了擺手，北川仁準備出門。
“一起吧?！?p> “什么？”
“我是說，我也想去吃點東西。那個...不行嗎？”
梨花帶雨滿臉哀傷的中島洋子小姐大概讓人無法拒絕吧。
“沒有，那就一起去吧。”
高橋阿姨卻在這時向著他們兩個這邊走來。
擁抱了一下中島洋子后，高橋阿姨扭過來對著北川仁。
“你們兩個認識啊原來。沒記錯的話，小北川和洋子現(xiàn)在應該在上同一所高中，是同學嗎？”
“是的，是同班同學?！?p> “那勞煩你順便把洋子送回家吧，畢竟現(xiàn)在也不早了?！?p> 好吧，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知道了，會安全的把中島同學送回家的?！?p> “那個...麻煩你了?！?p> 今天的中島同學也和往常不太一樣。有著和她不太兼容的柔弱的氣質(zhì)。
莫名像小鹿一樣。
無聊的思維發(fā)散還是停一停吧。
和高橋阿姨道別后的兩人，在傍晚的街道上慢慢走著。
“就這里怎么樣？這家拉面店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吃，很不錯的?！?p> 走到一家拉面店前站住腳步，北川仁也開口叫住了顯得有些恍惚的中島洋子。
果然女生是很感性的生物呢。
“啊...好的?！?p> 很迅捷的都點了一份拉面的兩人，坐在彼此對面，在拉面上桌之前的這段時間，經(jīng)歷著一段稍顯尷尬的沉默時間。
北川仁倒是沒有感覺。他只是往椅背上一靠，瞇起了眼睛。
“那個...北川同學是高橋奶奶的家人嗎？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還蠻驚訝的呢。”
女明星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血緣上不是。但實際上是吧。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和高橋奶奶生活過一段時間。”
這樣瞇著眼睛吹晚風的感覺別樣愜意，于是北川仁就沒有睜開眼。
“抱歉?！?p> “沒事的，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
確實很久了。回想起剛降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的事，微妙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自己真的有隔世的經(jīng)歷。
北川仁不太知道還能接著說什么，他反而覺得這樣一個不高興的日子，兩個不高興的人處在這樣微妙的沉默里，算是他能想到的很舒服的相處了。
但是，女明星卻像是有什么想說的一樣。
親近的人離世，想要和別人傾訴一下很正常吧。剛剛的情況并不適合傾訴，現(xiàn)在兩人獨處，自己和她又勉強算是熟悉。
可是北川仁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正確與否，也不知道如果這個想法正確，有什么能引導別人開口的話。
所幸店員在這個時候端來了兩碗拉面，給了北川仁不用繼續(xù)思考的權力。
北川仁將筷子探進面里，準備開動的時候，卻不出所料又有些意外的聽到了中島洋子的聲音。
“不介意的話，北川同學愿不愿意聽我說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