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公主,謝梵梵回了府想問他之前的事,有關(guān)于父親和母親,可是他為了自己剛剛身陷囹圄,此時實在無法開口,便一直壓在心里。
而蔡攸知她刻意不言也就沒有深究,彼此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愿意先捅破那層窗戶紙,都在心里存著。
謝奕府上,趙嫻被禁止出府,對外宣傳身體不適,閉門謝客,實則是囚禁起來,免得她再興風作浪,這個女人一刻不看好就跑出來生事。
耶律嬗瀾輕車熟路的來到謝奕府上,開口閉口都是奕哥哥。
“人家都這么久沒見你了,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虧得你當日班師回朝我還策馬千里去送你”
“嬗瀾,著這次的事謝謝你”
“我不要謝謝,你知道我要什么”她拽著謝奕的衣角,可憐巴巴到讓他想起了某人。
謝奕下意識想摸她的頭,可是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不是他心里想要的,收了回去。
只頭疼的遮著自己的臉做了第無數(shù)次解釋“你我只是在邊關(guān)時見過幾回,我把你當做妹妹的”
“可以啊,梵姐姐不也是你的妹妹嗎,你還不是一樣喜歡她”
“那不一樣”
“一樣的”外族女子熱情奔放,挽著他的手撒嬌。
“你還小,不懂什么是喜歡,以后你會遇到合適的人的”他耐心哄到。
“不要嘛,我就喜歡奕哥哥,很喜歡很喜歡那種,永遠都不會變得”
“哎!”謝奕覺得腦殼疼“你這次出來,你父皇母后知道嗎?”
“知道”她刻意壓低了嗓音,“他們可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家人”
謝奕警覺起來,把門關(guān)上前左右看了看再掩上。
“嬗瀾,這話不可隨意亂說”,耶律嬗瀾嚇到了乖乖閉上嘴,一臉人畜無害的無辜表情,像只溫順的狐貍。
面對這樣楚楚動人,可愛的小姑娘還真不忍心訓(xùn)斥。
“東西帶來了嗎?”
“喏,這是你要的契書”
“五十萬人?之前不是說三十萬足已”謝奕眼里寒光稍露。
“興許是父王母后為了萬無一失吧,多些幫手不是好事嗎?”
“這些事你萬不可張揚,切記”
耶律嬗瀾點了點頭,只要是謝奕的吩咐,她自然唯命是從,絕不多言。
少時自己頑劣,爬樹技藝不佳半途踩空,一少年武藝高強,輕功一躍將人接住,她手自然環(huán)在他的脖頸,那時她就在想這世上怎會有這般英俊的人,她歡喜的厲害,少女的嬌羞藏不住,謝奕作為兩國友好的邊境節(jié)度使,身居高位,權(quán)勢滔天,有如此少年英才,怎不令人傾慕。
她不看重權(quán)勢地位,奈何在謝奕身上這些外物所滋養(yǎng)的老練,謀略和那比同齡人的成熟穩(wěn)重就讓她深深淪陷,她一定要嫁給心目中的大英雄。
看著看著便出了神。
“擦擦吧”謝奕看著她。
她才反應(yīng)自己花癡一般,好像哈喇子都快流下了,眼底精光閃爍可不得惹他嘲笑。
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了,懊惱的絞著手指,她要改變自己風風火火的性格,像謝梵梵學(xué)習(xí)。
而此時的謝梵梵一度陷入苦惱,她還是按捺不住那些困惑,只能找人幫忙。
蔡攸這幾日格外注意她的安全,侍衛(wèi)也是增了一批又一批,她沒辦法動身。
只能借著與耶律嬗瀾閑說的份托她帶封書信給何鳴,耶律嬗瀾覺得奇怪“姐姐若是想家直接將信給奕哥哥不就行了”
謝梵梵給了一個眼色,小聲說到,壓了壓嗓子“這不是先頭的事尷尬,就……”
“好漢不提當年勇”耶律嬗瀾拍了拍胸脯,“放心我懂的姐姐”
待人火急火燎一溜煙沒影了,謝梵梵才回想起來心里打鼓:那句話是這樣用的嗎。
耶律嬗瀾還是很靠譜的,翌日便得到消息。在浮生茶館會面,謝梵梵特地挑了蔡攸不在府邸的空隙,讓丫鬟把緊牙關(guān),想著法兒避開隨從侍衛(wèi)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約定地點。
上了二樓雅間,就見何鳴早已烹煮好茶水靜坐以待,見人到了很習(xí)慣的遞上謝梵梵最愛的茉莉茶配著甘露餅。
“自那日一別,許久未見,小姐過得可好?”何鳴笑了笑,有些酸澀自嘲“真是多言,自是過得好的”
他客套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卻讓謝梵梵再也覺不出少年時天真無邪,兩小無猜,到是生分了起來。
人總是會變得,時間也會淡忘一切吧。
謝梵梵這樣想著。
“大小姐吩咐的事,我已辦妥,這是小姐要的關(guān)于蔡京一派十三年前遼之戰(zhàn)的記載”
謝梵梵仔細瞧了瞧“寥寥數(shù)言,到是沒什么疑點”,“只是當年圣上派了軍,為何遼之戰(zhàn)西嘯軍還會那般孤立無援,慘烈收場,按記載當日對方只有不到二十萬人,我軍派出近四十萬,我爹手上起碼有二十五萬,不至于如此”
“許是戰(zhàn)況激烈,大宋軍制所致,戰(zhàn)斗力羸弱,將士不熟悉彼此,難以同心所以力有不逮”
“可是若真如所述謝侯爺苦戰(zhàn)死守,而我爹叛逃,這二十萬軍隊也是在圣上援軍已到的情形下,有什么理由獨木難支,又怎么會選擇此時叛逃,時間明顯對不上號,會不會有什么蹊蹺”
何鳴不是沒想過這些,可是打心底里他不希望謝梵梵知道這些。便隨意引到其他話題,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蔡京府上有一處隱秘之地,似乎關(guān)著什么人,尋常人無法靠近,我也是遠遠探了探,樹葉遮擋不甚清晰,但貌似是一名婦人,身后跟著許多女使婆子,層層守衛(wèi),我不敢打草驚蛇,便匆匆瞥見后離開”
“婦人?”謝梵梵放下手中冊錄,白了他一眼“我和你說十三年前,你扯到蔡京的后院”
“抱歉”何鳴的大白牙咧著笑,謝梵梵這是覺得他似乎還是有這年少稚氣的影子。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這是何鳴分內(nèi)之事,為小姐效力義不容辭”
“那,我這邊時間緊,就先回去了”謝梵梵起身準備離開,停了?!澳阋膊恍×?,是時候?qū)€人家,若是我遇見合適的,幫你張羅張羅?”
“哈,小姐每天過得好就是何鳴最開心的事,其他的不重要了”
說完就提著劍走了,謝梵梵呆愣在原地,她分明瞧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情愫,帶著欣慰又不失寂寞。
長大了,時間果真改變了一切。
回到府里,謝梵梵心里煩悶,便在園中走走,她記得從前這府邸是不過是蔡京的鄰園,后來蔡攸獨立門戶,由深得圣寵才將這藤蘿園連同新府一并合為一處。
這里有著她最深刻的記憶,她喜歡一個人坐在藤羅樹下,花瓣灑滿全身,倚靠在粗壯厚實的樹根,覺得自己是話本里的仙女。
可是總有一個男孩在樹上呼呼大睡,隨手扔一個蘋果核砸中自己腦袋。氣得她罵罵咧咧,就要上樹去打,可爬了一半不上不下,懸在數(shù)腰上哇哇大哭。
“噓,小點聲,別把人招過來”
“嗚嗚嗚,我不管,你快幫我下來”
她聲音越來越大,男孩也是沒轍抓耳撓腮“笨蛋,自己非要上來還連累本少爺”他又往下望了望,動作靈敏的下來托著自己慢慢往地下挪。
看她小嘴抿的緊緊,憋著聲一陣一陣的抽筋哽咽,好不委屈。
“算了,就當我剛剛為砸你的事賠個禮,咱們兩清了”
“噗”小丫頭淚眼汪汪,抓起男孩兒的衣角猛擤鼻涕。
“哎哎哎,你干嘛,小爺新做的衣裳”他一臉嫌棄。
“哪里新了”小丫頭看著上面一塊又一塊的補疤,丑極了?!笆悄銡獾梦遗罉?,怎么就兩清了,你欺負我”說完她又委屈巴巴的抹眼淚,盤坐在地上拽著人不放。
“鼻涕鬼,你別纏著我,嘖,小鬼真麻煩”
“你還不是小鬼,不,大鬼,大壞蛋,略略略”說完做了個鬼臉跑的比兔子還快。
一頭扎在母親的懷抱里數(shù)落著一天發(fā)生的怪事,母親也是笑笑的放下手中針線活,摟著自己溫柔的安撫。
這些往事歷歷在目,仿佛昨日,可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十幾年過去,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經(jīng)變得模糊,母親的音容笑貌也已經(jīng)不再清晰。
她正準備出園子,就見著幾個鬼鬼祟祟的丫鬟聚在一處。
“真是麻煩相爺每日都要我們提供最純凈的熱水供漪園那位主子,偏偏這水從藤蘿湖這邊”
“兩邊還不對付,好好的一個園子非要弄得一墻之隔,白白繞路,可苦著我們這些個做工的”
“就是,你們還不知道吧,我上次送水的時候瞧見了,那主子長得確實不賴,怪不得那么得寵”
“你別說我覺得咱們夫人和那位主子有時候感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會有什么——”
“別瞎說,上次說這事的就被老爺絞了舌根,可別再往槍口上撞”
幾個人連連點頭,見著不遠處謝梵梵更是嚇到瑟瑟發(fā)抖,低著頭行了禮趕緊去做活。
她竟不知還有這等事,究竟何人竟然長得與她一般無二,是否夸大其詞。
幾個人從謝梵梵身側(cè)行色匆匆,有一種獨特的香氣讓謝梵梵瞬間汗毛倒立,呼吸急促,趕緊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雖然時隔多年,她還是能清晰的辨認這氣味是年少時母親最喜愛的蘭香,淡淡幽幽,清雅至極。
莫非,謝梵梵不敢往深想?yún)s奈何不了激動喜悅的心情:母親可能還在人世。
如若真是如此,蔡攸為什么要騙自己,又或者有什么隱情。
回到臥房,謝梵梵心中惴惴,她想直接問出實情,卻又怕期望過多抑或是蔡攸不肯說實話更令自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