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審問任天清
張縱看抬眸,看了眼任天清的臉,好似確實和任家人長得有點像,隨即繼續(xù)若無其事的記錄,詢問,“年齡。”
“十八,我十八。”
“哪里人?家里還有什么人?”
“錦官城的人,家里沒誰,就我一個,從小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比翁烨寤卮鸬煤芗鼻校磻?yīng),語言,態(tài)度,都表明了,想快點答完快點離開。
可張縱不急不躁,慢吞吞的問,慢吞吞的寫,每次在任天清快要抓狂時,才不急不緩出聲。
問完了基本情況,又問,“說說昨晚賭坊的事?!?p> 昨晚賭坊的事,任天清打了無數(shù)次腹稿,就怕說漏嘴,張口就來。
“昨天晚上,我沒什么事,就去賭坊玩了兩把,剛好那時候楊大強也在,我們也巧合的在同一張賭桌上。我瞧著他就連贏了好幾把大的,暗道他今天運氣不錯,就跟在他后面,也贏了點小錢??少€著賭著就不對勁了,我瞧著有人在接暗號,那一把我沒跟著下,果真不出所料,楊大強輸了。之后,楊大強偶爾會贏一把,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輸,一直到最后?!?p> “我覺得事情不對后,就沒再跟,也沒走,一直看熱鬧。很確定是有人故意給楊大強做局,那桌子上的人,除了我,都是做局的人。這事在賭坊很常見,也沒多想,只是今天聽聞楊大強死了,這才擦覺不對勁?!?p> “不過,長官,您也知道,賭坊背后一向有人,不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以惹得起的,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已經(jīng)是冒著生命危險配合了,所以,您看,能不能讓我離開,也別對外說,是我告的密?”
“我瞧著吧,這事其實跟賭坊也沒多大關(guān)系,主要是楊大強倒霉,他那人平時風(fēng)評就不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賭坊開門做生意,就為了錢,沒有生死大仇,誰也不愿意沾上命不是?!?p> 張縱冷臉聽著任天清的敘述,臉上沒有表情,看出不什么心思,等人任天清說完,沉默良久,才道,“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幫賭坊說話,你跟賭坊關(guān)系不錯嘛?!?p> 任天清尷尬的笑笑,“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一個局外人,說句公道話而已,我和賭坊哪能有關(guān)系,這樣的小人物可不敢高攀?!?p> 張縱不置可否,又問,“你認(rèn)識楊大強?你很了解他?你們什么關(guān)系?”
任天清趕緊否認(rèn),“不不,我不認(rèn)識楊大強,就是知道這么個人,畢竟楊大強也時常去賭坊,而且出手闊綽,我當(dāng)時還遺憾沒能有這么個豪氣的朋友呢。偶爾會在賭坊遇上,不過我這樣的小人物,楊大強不會看在眼里,我們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張縱的視線一直在任天清臉上,見他恨不得賭咒發(fā)誓撇清關(guān)系的樣子,沒有表態(tài),語調(diào)冷淡問,“楊大強出了賭坊后,你可有跟上去看看?”
“沒,沒有,我跟他又不熟,跟上去干啥。難得贏點小錢,這不首先就得填飽五臟廟嘛,所以看完熱鬧,我就去吃飯了,賭坊旁邊巷子里的老李頭面館的人可以給我作證的,我常去那家吃面,那老頭認(rèn)得我,昨晚我還跟老頭喝了兩口小酒呢。警官,楊大強的死可跟我沒關(guān)系?!?p> 張縱平靜的應(yīng)了一聲,沒多說什么,回話的真假,他們會去核實。
“你是怎么看出有人給楊大強做局的?桌子上都有些什么人?那些人跟楊大強有沒有過節(jié)?賭坊可有參與其中?”
面對緊促連續(xù)的問話,任天清也不虛,十分配合道,“長官,咱們靠‘手藝’吃飯的人,還是有點眼力見的,只要沒賭紅眼,一般都看得出。桌子上那些人我都不認(rèn)識,第一次見,而且我跟楊大強也不熟,他們之間認(rèn)不認(rèn)識,有沒有過節(jié),我怎么會知道。賭坊有沒有參與,就更不是我這種小嘍啰能知道的了,您說是吧?”
“那個長官,您看我知道的都說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這午飯都還沒吃呢,是不是可以先讓我走?回頭要是有什么事,您盡管差人來問,我肯定知無不言?!闭f著又忍不住搓了搓桌子,急不可耐的模樣,看樣子忍得十分辛苦。
張縱沒有回應(yīng),正在埋頭寫記錄。
任天清也不敢催,只能坐立不安的等在原地。
張縱寫了五六分鐘,才停下。
左右扭動的任天清見狀,忙坐端正。
張縱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眼皮,“還有些手續(xù)要辦,你先坐會?!?p> “誒誒,好?!?p> 張縱收拾東西離開,任天清目送他走遠,瞧周圍沒人,才忍不住淬了一口,“真他娘的倒霉?!?p> 是真倒霉,任天清覺得自己跟中邪了似得,做這種事也不是頭一次了,他一向很小心,不會留下把柄痕跡。
偏偏昨晚上,他做得好好的遮掩,被人一杯茶,破壞殆盡,露了臉,逼不得已,不得不下桌。
做這事,他的本意就是求財,沒想到會出人命。
早上得到消息,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yīng)是跑路,按說還沒有人聯(lián)想到昨晚,和賭桌上的人才對,他要跑,時間充裕,輕而易舉。
哪知道,剛有動作,就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半天起不來。
好不容易起來了,趕忙坐車去車站,一路上換了五輛車,全他娘的半路出問題。
跌跌撞撞到了車站,好嘛,沒帶錢,沒帶通行證。
好在也不是難事,偷溜上去就行。
偏偏他背到家,上車的時候兩個老大娘爭先后,他被殃及了。
車沒上成,時間耽誤大半,等他再想跑的時候,警探來了,他不出意外的被帶到了巡捕房。
而且,昨晚那么多人,除了他,全都跑了。
他可真是晦氣到家了。
出了審訊室的張縱臉色陰沉了幾分,趙六在審訊時一直守在門口,里面的聲音能聽見,張縱出來,他忙跟上。
“頭,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任天清沒說實話,半真半假吧,你再讓人好好查一查當(dāng)晚給楊大強設(shè)局的都有些什么人,為的到底是什么,任天清在里面擔(dān)任了什么角色。”
“是。”
“還有,”張縱頓了頓,這么巧合的姓任,還和小葡媞的小侄孫名字相似,張縱不得不多猜想一些,“去把小葡媞找來,就說認(rèn)親戚?!睆埧v想著,團子來了,說不定能從任天清身上得到點什么線索。
趙六愣了一秒,想到任天清的姓名,了然的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