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下來,眾人皆盡垂頭沉思。
若是按照陸宇所言,這一切完全合乎情理!
再看向陸宇時,眼中盡是欽佩、信服。
陸玉鳳看到自家夫君如此認真的模樣,更是兩眼放光,俏臉上竟多了兩團紅暈。
“陸先生所言確實絲絲入扣、合情合理,我等心中欽佩不已。
只是老嫗有一事不明,這周二郎若是自己尋短見,他是如何將剪刀扎進自己的后心?”戲班班主出聲問道。
陸宇所言沒錯,只是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周二郎是自己尋死才能讓人信服。
周二郎身上唯有后心一處傷口,尋常人又是如何將剪刀扎進自己后背的?
不說手臂肯定是不夠長的,即便手臂足夠長,反折手臂也無法使出足夠的力道,將剪刀刺進體內(nèi),造成足以致命的傷勢。
陸宇笑了笑,解釋說:“諸位,這還要多虧我娘子立功,若不是她心細如發(fā),我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此案的玄機?!?p> “諸位且看,地上是否有兩個淺坑和尚未干涸的水漬?”
眾人借著火光轉(zhuǎn)頭看去,地板上果然如陸宇所說,有兩個不起眼的淺坑,若不是他出言提醒,怕是沒人能注意到。
那團水漬便更難分辨清楚,即便有火光映照,也微不可察。
“這如何能證明周二郎是自己尋短見?”陸長風皺起眉頭,像是抓住了什么關(guān)鍵,卻又想不到關(guān)鍵所在,只覺得心中像是有貓爪在抓撓。
陸宇繼續(xù)說:“廂房內(nèi)如此凌亂還有打斗的痕跡,這一切是牡丹姑娘逃離此處時留下,那么為何偏偏有一把椅子正對著淺坑,還擺放的如此規(guī)整?”
很簡單,周二郎先用早已準備好的剪刀用冰塊凍住后,再擺放在地上,隨即站在椅子上后仰躺下,借著身體重量將剪刀刺入要害!”
“是了!難怪這剪刀刺入傷口的位置如此古怪,感覺怎么發(fā)力都不對?!标戦L風面露恍然,右手用力錘了一下左手掌心。
陸宇笑著點點頭,“正是如此,周二郎下墜后,包裹剪刀刀柄處的冰塊破碎飛濺,這才有周遭的水漬和地面的淺坑。
至于冰塊,想必以周員外的身家,定然是能尋到冰窖的?!?p> 海棠聽完后,忍不住掩面而泣。
其他人再看向陸宇的目光中,皆帶上了崇敬和佩服,陸長風更是滿意點了點頭,嘴巴差點咧到耳朵根。
有如此精明能干的女婿,夫復何求?
雞鳴時分,諸多趕來的衙役聽聞案子已經(jīng)破了,便圍著陸長風恭維、祝賀。
畢竟他們剛到兇案現(xiàn)場,案子就已經(jīng)破了,平白跟著沾了光,說幾句好話總是要的。
“多虧了陸捕快心細如發(fā),幫陸先生破獲奇案?!?p> “陸捕頭好福氣……”
陸玉鳳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看到其他人臉上的欽佩之色,只得把心里的疑惑咽回肚子。
“娘子,回家吧,我有些乏了。”陸羽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打著哈欠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案子破了,剩下領(lǐng)功勞的事交給陸長風去辦就是了。
他現(xiàn)在對這套流程,門清!
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兩側(cè)已經(jīng)有攤販開始擺攤,也有不少將手縮在袖口里的人,從褡褳中倒出銅錢交易。
陸宇輕輕吸了口氣,清晨舒爽的空氣混著包子的香氣涌入鼻腔,讓人精神一震,很是受用。
當然,若是沒有騾馬身上的腥臊味兒就更好了……
“夫君,我有一事不明?!标懹聒P見他瞇著眼睛神情愉悅,忍不住想要將藏在心里的事說出。
陸宇微微側(cè)過腦袋,擺了擺手說:“娘子可是要問冰塊的事?”
“嗯?!标懹聒P下意識點了下頭,隨即疑惑道:“夫君,你怎么知道……”
走在前面的陸宇停下腳步,輕輕捏了捏她高挺白皙的鼻瓊。
“你呀,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
“冰窖藏冰,需在冬至時分將冰塊凍好,若是要用冰塊包裹剪刀,豈不是說周二郎早就心懷恨意?”
陸玉鳳睫毛輕輕一顫,陸宇身上的氣味,讓她有些局促,忍不住伸手捂著臉,只覺得自己臉上在發(fā)燒。
見她這幅嬌羞的模樣陸宇心中說不出的喜愛。
“冰窖當中,寒氣極重可以潑水成冰將剪刀封在冰塊當中,亦或是如娘子你猜想的那樣,周二郎早就心懷恨意才盜出剪刀提早做好準備?!?p> “不論周二郎作何選擇,終究是提前生出了恨意,并非一時沖動。
既然案情水落石出,周二郎已經(jīng)作古,何必將此事說出,讓這世上再多一個傷心人?”
陸玉鳳抿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分說。
從前,在她心中破案便該將案情差的水落石出一絲不茍,還天下人一個公道,讓蒙冤之人洗刷冤屈,所謂法不容情,正是如此。
現(xiàn)如今,她曾經(jīng)所想所學似乎……也不盡是對的。
正如陸宇所說,周二郎已死,又何必讓一個活人因他更加傷心、絕望呢?
“娘子?”陸玉鳳耳邊傳來呼喚。
她一抬頭,正見到陸宇笑吟吟地沖自己伸出手。
“走吧,我?guī)闳グ愉??!?p> 陸玉鳳眨眨眼睛,將手交在陸宇手中,腦海里還印著那張笑臉,宛如一道陽光落在心上。
……
陸宇帶著娘子從包子鋪走出來時,拍了拍圓滾滾地肚子,口中似乎還有肉餡鮮嫩流油的美好滋味兒。
不過,他只吃了一屜包子,陸玉鳳足足吃了五屜。
“練武之人果然不同凡響,難怪我家娘子騎射的本事如此厲害?!标懹钚Σ[瞇地逗弄她。
陸玉鳳咬著嘴唇,剛要辯解,卻被陸宇用手指摁住嘴巴。
“今日無事,娘子隨我去瞧瞧縣尊大人賞賜的宅子如何?
正巧我腦袋里有些賺錢的點子,還要與你商量一番。”
關(guān)于賺錢的事,陸宇早就有些想法,絕不是臨時起意。
穿越之前,他頂多能混個溫飽,總不能穿越之后還是如此。
那樣如何對得起自己如花似玉的娘子呢?
陸玉鳳眨了眨眼睛,不等她開口,便迷迷糊糊地被陸宇拉著朝城北走去。
‘方才,我是要為何事辯解?
而且今日,似是輪到我去衙門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