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這是何意?你可知,抗命不遵該當(dāng)何罪?”馬校尉虎著臉,瞇眼看向陸宇,神色不善。
他都親自帶著井浩然前來請人,這面子已經(jīng)給的夠多了,這陸宇竟然還不知好歹?
井浩然一聽這話,眼睛微微瞇起,“陸先生若有顧慮,但說無妨,若是井某人解決不了,還有馬校尉幫你?!?p> 他自然聽出了陸宇的弦外之音,這小子是要讓自己出面辦事吶。
至于辦的是什么事,除了醉仙樓還有誰?
真真是心眼比針尖還小。
“陸某不敢勞煩馬校尉開口,若非此事關(guān)乎我陸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陸宇自不會在此時提出?!标懹畋卸Y,客客氣氣地說道。
他都不用抬頭,就知道馬校尉和井浩然的臉色,這二人怕是在心里已經(jīng)將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馬校尉不耐煩地擺擺手,“讀書人說話就是麻煩,有何顧慮直來直去便是,休要浪費本校尉的耐性。”
此時大營中還等著他去主持事宜,能走一遭縣衙門足可以看出馬校尉的誠意,只是單靠這等小恩小惠,這陸宇是不吃這套吶。
“索性也并非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是醉仙樓老板,似乎有意針對我陸家,昨日更是派人跟蹤陸某?!标懹钫f到這,頓了頓滿臉無奈地繼續(xù)訴苦。
“二位想必也知曉陸某人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家里安危全仰仗我家娘子和岳父,若是我走后,醉仙樓又派人圖謀不軌……
陸某實難安心!”
一番話下來,馬校尉心里的火氣小了不少,井浩然卻聽得心驚肉跳,一顆心差點就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醉仙樓的事,作為平度縣縣尊,井浩然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卻無能為力,畢竟動手的人井浩然開罪不起。
方才陸宇說有人跟蹤時,井浩然便知曉此事定然與驛站里那位脫不開關(guān)系,若非如此誰還有這么大膽子在管道上跟蹤陸宇?
馬校尉耐著性子安撫道:“若是陸先生擔(dān)憂此事,那就好辦?!?p> 他招招手,直接喊來衛(wèi)兵,叫兩個府軍直接駐守在陸家門口。
簡單粗暴!
“馬校尉此法確實能保得陸家周全,只是平日里若是有人覬覦我陸家……這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防怕是防不住的?!标懹钚闹幸幌?,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
馬校尉橫了陸宇一眼,怒道:“休要得寸進尺,今日馬某人禮賢下士,派來兩個人已是極限,難不成你還想叫老子給你陸家每人派一個貼身護衛(wèi)?!
告訴你,今日你去也的去,不去老子叫人綁了你去!”
陸宇一聽這話,嘟囔道:“每人派一個護衛(wèi)也不是不成……”
“來人,給本校尉把繩子拿來!”馬校尉吼道。
陸宇急忙擠出個笑臉,“去去去,陸某自己上馬便是,陸宇再與井縣尊多說兩句?!?p> “哼,懶驢上磨屎尿多?!瘪R校尉見他這副模樣,氣得揚起鞭子,想到讀書人那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這才悻悻收手。
抽壞了,耽誤大事,還是他吃虧。
‘馬某人這是大局為重?!?p> 馬校尉一念至此,攥著馬鞭沒好氣地走出門外等著。
陸宇笑著看向井浩然道:“井縣尊,陸宇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問?!?p> “不知該不該問,自然是不該問?!本迫凰坪醪碌搅岁懹钜獑柺裁?,不咸不淡地說道。
陸宇搖搖頭,并沒被嚇住。
一直以來,他看不透的就是井浩然。
說此人是個好官,他卻對賬簿一事不聞不問,清吏司郎中來時,更是在醉仙樓大擺宴席,討好上官。
可遇見不公之事,這井浩然卻能秉公執(zhí)法不偏不倚,甚至多次在陸宇破案時暗中幫了他許多。
這就讓陸宇有點看不懂。
“井縣尊說笑了,陸某不過是想問些無關(guān)痛癢之事。”陸宇厚著臉皮,只當(dāng)沒聽懂井浩然話里話外的意思。
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不問個明白怎么行?
井浩然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只是等著陸宇的下文。
“敢問井縣尊可對得起明鏡高懸四個字?”
一言既出,眾人頭皮一陣發(fā)麻。
哪怕陸宇壓低了聲音,陸玉鳳也聽得一清二楚,旁邊跟著井浩然來的衙役更是瞪大了眼睛,滿臉惶恐。
陸宇這是作死!
還是作大死!
問一位縣尊對不對的起明鏡高懸這幾個字,這不是擺明了質(zhì)疑對方是否公允,是否對得起腦袋頂上的烏紗帽嗎?
區(qū)區(qū)一個仵作,敢如此質(zhì)疑縣令,若是換個脾氣火爆的,當(dāng)場找個借口便要懲辦陸宇。
別說陸宇,便是整個陸家都要跟著遭殃。
“陸宇,你膽子倒是不小,你真當(dāng)有馬校尉背書,井某人就動不得你?”井浩然眼神冰冷,語氣中透著幾分森然。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陸玉鳳心急如焚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求情。
因言獲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陸宇對上他冰冷的眼眸,卻沒有半點畏懼,只是不卑不亢地說:“井縣尊自然知曉陸某是何用意,有些事壓是壓不住的,井縣尊若是想要懲惡揚善,需趁早行動。”
撂下這話,陸宇扭頭便走,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井浩然瞧著陸宇的背影,搖搖頭,“不曾想,你陸宇這些時日竟然還在藏拙,不過這人若是太聰明,可未必是好事?!?p> 其他人見井浩然竟然沒有追究陸宇的意思,反倒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都有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他們卻不知道,陸宇就在剛才徹底摸清了井浩然的秉性。
這人并非是趨炎附勢一心為己之人,井浩然想要的大義,乃是在朝堂之上,唯有一步步走到足夠高的地方,才能一展抱負、激揚清濁。
只是陸宇不敢茍同,他有自己的路。
從陸家走出時,陸宇神清氣爽,嘴角還帶著些許淡淡地笑意。
“方才井浩然許你好處了?”馬校尉瞥了他一眼,見陸宇笑的開心,忍不住問道。
陸宇翻身上馬,抱著前面的府軍,咧嘴道:“并非此事,只是陸某想起些好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