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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zhǎng)嘆戲終無舊人

第十七章番禺瘴

  京廣四千八百里,水路途徑金陵,當(dāng)初之“諾”必是守約,他人只道是二人情誼,而兩人心下各有所思。三月行,四月至,柳逢秋至嶺南地界,此處天云陰翳,馳道泥濘,白霧迷障下看不清雨落,僅能依靠那穿林打葉聲辨出雨勢(shì)。四月尚春時(shí),凌空無鳥雀,桑田半荒野,唯余瘴白生。

  待柳逢秋至廣州,這廣州城比之嶺南其余各地卻是另一番景象:其有海之利,南海交趾,犀角、象牙、瑇瑁、珠璣等物在此已是瓖寶山積(見《盧懷慎傳》),外國(guó)商船于江中不計(jì)其數(shù),船舶多深六七丈,香藥珍寶積載如山。雖于明、杭、廣三處置司,實(shí)則廣州最盛。

  不過廣州之繁榮乃是建于海貿(mào)之上,趙恒上奏海貿(mào)之差錯(cuò)又是何事故?往后想必還須約其商談此事,眼下四月瘴毒尤為大害,嶺南若要格此現(xiàn)象,必得尋瘴毒之源。

  柳逢秋于江南時(shí)曾聽商賈道,欲過嶺南須于四月后方可行,五月越嶺,行者無害。又念一路行來,山嶺植茂,暗含水澤,人煙稀少之地瘴氣愈多,而廣州卻常年興盛,瘴毒一說甚少。

  書中曾記,因朝代更迭,北下南拓,遠(yuǎn)林茂之地則瘴少。料想廣州沿海,地低平,不近丘陵,是其中原由也。過去一度伐木來去除林間彌漫的瘴氣,但效果甚微。柳逢秋心下想,許是瘴氣并非林木之故,林間必有其他毒物。

  后日,親自帶領(lǐng)少許人馬來至廣州遠(yuǎn)郊,郊野外則是山嶺,遠(yuǎn)望那處,滿目皆是翠色清幽,雨過而后云霧繚繞,哪曾想會(huì)有瘴毒于其間呢?近至林外,倒是不似書中所述有瘴霧襲來、頃刻斃人。眾人不語,一切只余山林寂靜,踏入林間其土卻過于粘重。當(dāng)?shù)叵驅(qū)д咭娏昵镉钊肷搅?,不禁告誡:“大人,還是不要入林為好啊,此間山林險(xiǎn)阻,沮澤滿布,稍有不慎便會(huì)......”

  柳逢秋本不在意此話,但聽聞“沮澤”二字,不由腳下一頓,回首問道:“沮澤滿布?”那人聽后便答:“是,大人,這兒不比江南多水少澤,此嶺內(nèi)沮澤多暗藏林木之下,其貌與旁側(cè)土地極為相似,難以辨別?!?p>  沼澤之地愈多,則事故愈多,何止是罹難之人,林間獸類也多溺死其間,柳逢秋隨向?qū)碇烈惶幷訚?,其周圍蚊蠅滋生,澤邊獸類尸骨糜爛,惡臭撲鼻,這氣味令人不禁頭暈作嘔,柳逢秋見此便只能先帶人回府。

  今日之行,柳逢秋明了,瘴毒必源于沼澤之地,嶺南之地正值雨季,四月多雨悶熱,濕熱相交,毒物劇增,丘陵間又含地勢(shì)低平者,澤泥愈發(fā)淤積,何況山木茂盛,枝蔭遮日,澤水便難歸天去。今日行于嶺間,其土粘重,若待其自身排水,則是無期。唯有除去沼澤才可正真緩解瘴毒。

  是以,次日排積水、去地澇,將沼澤泥水除去,其間腐敗之物頓時(shí)露了出來,那股惡臭越發(fā)重了,有幾人當(dāng)即暈倒在地,眾人不禁勸說這排去了覆蓋的泥水豈不是愈發(fā)讓瘴氣彌散了,不如按老辦法掩埋了。

  柳逢秋聽后解釋道:“唯有深翻通氣,這土中腐物日后才可消去,一味掩埋只會(huì)徒增糜爛罷了?!?p>  眾人聽后卻依舊猶豫不動(dòng),柳逢秋見狀親自拿起一旁的鐵鍬,獨(dú)自翻挖,少頃,一人忽道:“原先大家按舊法埋腐,這瘴氣未減徒增,今日柳大人的法子不試一試怎知無用?”而后亦隨柳逢秋一同翻土。其余眾人見狀,紛紛重握手中鐵具,翻地去腐,一鼓作氣將這處沼澤翻除。

  原以為僅此便可,柳逢秋看著歇下的人,又道:“諸位,如今依舊不可懈怠,去了腐物還須種上野芋、菖蒲、花葉蘆竹此類凈污草木,否則若倘若再遇大雨,必又淤積,唯有水土有所固才可真正得治!”

  待種此凈植,后月,多處沼澤亦排水深翻,林中瘴氣排散,見效頗大。后又填平洼地,開墾荒土,耕種植木,昔日瘴毒也日益消散,嶺南之苦得以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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