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詠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讓原身放棄了執(zhí)念,既然承諾了,就要辦到。
祖母多日滴水未進,又昏迷不醒,按照后世的經(jīng)驗無外乎三種方法:打吊瓶,注射葡萄糖,灌食。
注射葡萄糖第一個排除,原身的記憶雖然不多,但是吳詠還是感受到他處身于古代,醫(yī)療條件相當(dāng)有限,注射器和葡萄糖溶液都是不可能的。
灌食這個好像也挺麻煩,后世都用鼻胃管,據(jù)說從嘴里灌,容易導(dǎo)致氣管堵塞,再說這個時代也找不到鼻胃管啊。
最后只剩下打吊瓶了,不過這也不容易操作啊,生理鹽水無外乎是蒸餾水和食鹽調(diào)配,這不算問題,關(guān)鍵是玻璃吊瓶和導(dǎo)管,忽然又想到后世看的穿越劇,用葫蘆當(dāng)?shù)跗坎恢揽尚胁豢尚小?p> 原身的記憶有限,他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自己是穿越到古代,還是其他異世界。就算是回到古代,根據(jù)系統(tǒng)的提示,他應(yīng)該是身處東漢末年的宛地,距離他離開的后世將近兩千年,想想都覺得頭大!
算了,還是問問這個時代專業(yè)的人士吧。
吳詠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西屋,就看到站在一側(cè)的何蓮,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站在這里?”
何蓮看了一眼吳詠,低下頭細(xì)聲說道:“阿母讓我先守在這,方便照顧你,弟弟需要什么,盡管吩咐便是?!?p> 原身的記憶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沒有任何印象,吳詠看得出此時的少女很窘迫,只得勉強笑道:“阿姐不用管我,先去休息吧,我到祖母屋里有些事需要商討?!闭f完也不等何蓮反應(yīng),徑直走了過去。
何蓮見他走路有些虛晃,趕緊走上前攙扶著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吳詠感覺身體還有些發(fā)虛,也沒堅持,朝何蓮笑笑,兩人一起向東屋走去。
何蓮從小到大第一次身體近距離接觸到年輕男子,雖然名義上是自己弟弟,但短短幾步路還是讓她走的心跳加速,額頭上也微微見汗。
吳詠剛到東屋,就看見原身的小昭姐姐躺在一側(cè)的矮塌上。
這時郭氏也發(fā)現(xiàn)了他,滿臉緊張的接過他:“我的兒,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讓你姐姐傳話便是。”
隨即又轉(zhuǎn)頭對何蓮呵斥道:“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弟弟嗎?怎么把他帶到這里來了,滿屋子的病氣,你弟弟剛醒,可半分沾染不得?!?p> 何蓮一肚子委屈,可又不能開口反駁繼母,只得垂下頭,泫然欲泣。
吳詠這邊,簡直尷尬的要死,在見到婦人的第一眼,他心里忽然涌現(xiàn)一種夾雜著喜悅、渴望、害怕等一系列復(fù)雜的情緒,同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面上掙扎一會,吳詠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母親勿要責(zé)怪姐姐,是孩兒非要來這里。祖母多日未醒,孩兒如何能休息的踏實?!?p> 伴隨這句‘母親’,吳詠感覺自己與原身的靈魂徹底融合了,現(xiàn)在的他算是徹底接受了原身的一切。
郭氏聽后卻是一愣,隨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蒼天有眼啊,讓我兒恢復(fù)了神智。”
吳詠暗道一聲:糟了,這是要穿幫?
忽然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早晚要表現(xiàn)出異常來,何況自己正不知如何讓眾人相信自己打吊瓶可以續(xù)命呢,不如趁這個機會將自己的后世經(jīng)歷說成在夢中?
越想越覺得可行,于是扶起母親郭氏,對著卓文宣躬身道:“多謝叔父這些年的細(xì)心照料,詠不敢忘,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p> 卓文宣急忙將他扶起,滿臉欣慰道:“吾與汝父乃是至交好友,如今汝能恢復(fù)正常,吾亦無愧于文廣兄乎,文廣兄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吳詠這才轉(zhuǎn)身向一旁的老者作揖道:“敢問長者,小子想給祖母身體輸入鹽水液,應(yīng)該如何才能夠做到呢?”
老者詫異地反問道:“汝為何有此一問,莫非是有什么典故?”
卓文宣適時插話道:“這位是吾與汝父之友,涅陽張品濟,汝可稱呼伯父,南陽郡內(nèi)有名的醫(yī)師。”
吳詠適時表現(xiàn)出幾次欲言又止,良久才嘆口氣道:“既然在場諸位都是小子的長輩姊妹,小子也不隱瞞了,小子這十年來,并非神智有缺,實乃神智被困于一處與此不一樣的世界。
此界高樓林立,拔地直干云霄,高則直立百丈,百姓之家亦有三層居所;此界中人可以天上飛,水中游,百姓所乘坐的都是無需牛馬拉的四輪車,千里之地,半日可達(dá)。
尋常之家,一日三餐,頓頓肉食,日常穿的衣服也十分艷麗,每天都需要換洗一套。小子卻是看得見,摸不著,此界中人也看不到小子的存在。
小子終日游蕩,不得脫困,忽有一日,感覺身體有癢,急切之下,恍恍惚惚醒來,已經(jīng)是身處棺材之中,回想種種經(jīng)歷,猶如夢中一般?!?p> 卓文宣與張家伯父對視一眼,忽然心有靈犀想到一個詞:神游太虛!
吳詠看著眾人震驚艷羨的表情,心中有點好笑,面上也裝出一副向往的表情,繼續(xù)說道:“小子在夢中遇到許多跟祖母一樣病情的人,大多是輸入鹽水液,多則數(shù)月,不吃不喝,都還好好的活著。”
眾人都還沉浸在吳詠描述的美好畫面中,倒是張品濟追問道:“賢侄可否詳細(xì)說下流程?”
吳詠當(dāng)下也不隱瞞,將自己對后世打吊瓶的見解一股腦都說出來,又將蒸餾水、食鹽、玻璃瓶、密封塞、透明軟管、開關(guān)、針頭等形狀和作用描述了一下。
張品濟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不停詢問原因。
吳詠也是一知半解啊,只能把一切都一切都推給微生物,于是開口解釋道:“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生物,有些生物我們?nèi)庋劭梢钥吹?,但是有些生物呢,就生活在我們周圍,我們?nèi)庋蹍s是無法看到的,這就是微生物。這些微生物中有些對我們身體有害,有些對我們身體有益,他們無處不在,可是我們又沒有辦法區(qū)別對待,所以當(dāng)我們往身體里注入鹽水液時,必須先將這些微生物全部殺死,然后密封將她們隔離出去?!?p> 說道這里,吳詠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想當(dāng)然了,這個時代沒有真空無菌室,就算是鹽水液弄出來,估計也沒辦法使用。
這時卓文宣趁著張品濟在皺眉思索時,拉過吳詠小聲問道:“詠兒,你剛才說的食鹽是將鹽巴提取成雪白鹽,可是真能操作?”
吳詠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回道:“侄兒豈敢欺騙叔父和張伯父,侄兒在夢中看過多次提純流程,雖未真正上手,但自信不會要差錯。叔父若是還不信,待侄兒去廚房親自將雪白鹽提出來,呈到叔父面前?!?p> 卓文宣見吳詠這樣說,已然相信九分,畢竟眼見為實,沒有真正看到雪白鹽做出來,還只是算臆想罷了,又見這個侄兒不以為意的模樣,不由面色一肅,鄭重警告道:“此間干系重大,勿要再說與旁人,就算是你母親,也要瞞著她。”
吳詠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屋里除了他們?nèi)?,其余人都已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