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詠發(fā)誓以后誰在跟他說古代的女子很好哄,非要唾棄他一臉不可。
后世很多人都羨慕賈寶玉坐擁美人堆里,可誰又知道猜女子心思,哄姐妹開心,可比官場上的勾心斗角還要費(fèi)精力。
這不,成昭本來在吳詠剛進(jìn)東屋時就醒了,只是覺得既然弟弟醒來,又是滿屋子人,她也幫不上忙,還不如裝昏迷,也省了別人分心來照顧她。
不曾想竟聽到每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竟然不傻了,還有了神游太虛的經(jīng)歷,起初她還很開心,等到吳詠真用太虛之法治好祖母,又聽到祖母與弟弟母親商量今后的規(guī)劃時,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來,擔(dān)心以后弟弟好了,身邊又多了姊妹,不再圍著她轉(zhuǎn)。
等到她掙開眼看到弟弟與別的女子親吻在一起時,頓時感覺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什么重要東西失去一樣,忍不住提醒了,卻又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一時間,她又想到八歲時父親成瑨冤死大獄,隨后家里男性被處死,女性被發(fā)賣,那段時間是她一生的噩夢,若不是遇到祖母,她的下場還不知如何。
想到如今最親近的弟弟又要離她而去,當(dāng)下不由心如刀割,竟小聲嗚嗚哭了起來。
另一邊的何蓮見狀,不由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籬下,就算是遭遇輕薄,又有何人替她做主,眼淚不自主就流了出來。
吳詠懵了,這怎么就哭起來了,我也沒怎么著??!當(dāng)下他又是鞠躬,又是賠不是,但不論他說多少好話,兩女就只是哭,搞得他完全沒有辦法,只好躺在矮塌上,兩眼無神地看著上面房梁。
也不止過了多久,外面?zhèn)鱽砉下曇簦骸伴_飯了”。
兩女這才止住眼淚,各自用衣袖輕輕擦拭幾下,然后就轉(zhuǎn)頭看向躺在一旁的吳詠。
吳詠是真怕了她倆哭個不停,感受到目光的一瞬間,條件反射般坐起身來,急切道:“我這就去給兩位姐姐端飯來?!?p> 兩女看他走的很狼狽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后對視一眼,又別過頭,整理各自的衣物后,這才站起身來緩緩向外走去。
吳詠來到外院廚房門前,就看到一個矮案上擺著四份吃食,每份有餅兩張、鹽菜一碗、醬湯一碗、雞肉湯一甕。
郭氏見他到來,親切道:“我兒先去洗手,隨后帶你弢弟一起入席?!?p> 吳詠也沒多想,拉著小自己兩歲的卓弢,匆匆洗過手,就到堂屋西側(cè),學(xué)著叔父卓文宣的樣子跪坐在矮塌上。
不一會,叔母李氏端著一個長方形的木制托盤走到張品濟(jì)面前,將一份吃食逐個擺上,又?jǐn)[上竹箸、鐵匕、陶匙,這才端著空托盤走出去。
如是這樣,堂屋四人面前各自擺放一份一樣的吃食。
卓文宣與張品濟(jì)邊吃邊談,卓弢這小屁孩早就急不可耐了,拿起餅撕下一塊,蘸著醬湯就大口吃了起來,隨后又從甕中撈出一個雞腿啃。
吳詠學(xué)著叔父卓文宣,將兩張餅用鐵匕分割若干細(xì)條放于碗中,又從甕中撈出一塊雞肉,用鐵匕將骨頭剔除,淋上少許雞湯汁,然后蘸些醬湯,就著鹽菜,吃上一口,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不過他也就吃上幾口,實在是餅太硬,湯又過于清淡,不太合口味。
吳詠見眾人吃的津津有味,就悄悄退了出來,想到廚房尋一些軟糯的吃食。
還沒走到廚房,就看見六位姊妹圍在廚房門口,吳詠也沒驚動她們,悄悄站在不遠(yuǎn)處的矮墻下,疑惑地看著灶臺上僅有的兩個大罐。
只見母親郭氏從矮案上拿起一疊大碗,用大陶勺在靠近里面的大罐中盛出一碗碗麥飯。
叔母李氏卻是用竹箸在一個大甕中夾出幾根鹽菜放在麥飯上面,又從另一個大罐中撈出一塊雞肉,從上面撕下少許,放在碗中,再澆上一小勺醬湯,配上一雙竹箸,端過來遞給年紀(jì)最小的何草。
如是操作,李氏分別給卓婧、卓姳、何葉、成昭、何蓮各一碗麥飯。
等最后的何蓮接過麥飯,那邊的荷葉坐在一截木樁上,已經(jīng)將碗里的麥飯吃完了,看著她意猶未盡的模樣,吳詠這才明白,那四份是吃食僅僅是他們四人的。
看到六位女孩吃的津津有味,吳詠感覺有些心酸,張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因為他發(fā)現(xiàn)母親郭氏和叔母李氏的麥飯中只有鹽菜和醬湯。
這時郭氏也發(fā)現(xiàn)了吳詠,忙放下碗,問道:“我兒怎么過來了,可是屋里有什么需要?”
吳詠搖搖頭,輕聲問道:“母親和姊妹們就吃這些嗎?”
郭氏有些感動,擦了擦眼淚道:“我兒真是長大了,知道關(guān)心姊妹,我兒大可放心,母親能吃到這些,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只盼我兒能健康長壽,娶妻生子,我就算死,也有面目在地下見你父親了?!?p> 吳詠在心中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感動,幾次張嘴想要說些安慰話,卻總感覺有些蒼白無力,驀然瞥到門房里的石磨,不由心頭一動,于是勉強(qiáng)笑道:“母親莫要說這些不詳?shù)脑挘簞偛畔氲綁糁杏幸环N吃食,也是麥子做的,想讓母親試試能不能做出?”
郭氏一聽太虛之鏡的吃食,哪還有心思考慮其他,當(dāng)下不停催問具體流程。
吳詠也不廢話,詢問母親是否還有面粉。
郭氏在一旁的面缸中挖出半瓢面粉,吳詠看了一眼,驚訝道:“這面粉怎么不是白色的?”
郭氏也有些疑惑,說面粉一直都是這個顏色。
吳詠只好讓郭氏取一些干凈小麥來到門房石磨處,他一邊推磨,一邊讓郭氏不斷往上方的小孔里加小麥,待石磨的下方凹出堆積一層面粉后,又讓站在一旁的叔母李氏取來一個大陶盆和一個籮篩。
待李氏取來所需物品,郭氏按照吳詠的吩咐,用蜀黍炊帚將凹處的面粉都掃到籮篩中,輕輕一晃籮篩,一層白中夾雜微黃的面粉出現(xiàn)在陶盆中。
郭氏和李氏都呆住了,她們磨面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操作,大家都是將麥磨成粉后,一起收起來,沒見過誰家將面粉單獨(dú)篩出來白面來。
直到吳詠再三催促,兩人這才醒悟過來,郭氏將籮篩的過濾下來的麥皮重新倒入石磨小孔中,再次磨一遍。
如是三次,吳詠才氣喘吁吁停下來,說道:“好了,母親。剩下的麥麩沒有必要再磨了,很難再出面了。”
郭氏還是有些不舍,問道:“我兒,這些麥麩該怎么處理?”
吳詠隨口說道:“喂豬吧!”
不想圍觀眾人都吃驚的看著他,最后還是郭氏提醒道:“我兒以后不要說這些驚世駭俗的話了,糧食怎么能夠喂豬呢,這不是浪費(fèi)嗎?若是被官府中人知道,可是要被罰錢打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