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借銀100萬兩

　　“我是，請問爾等是誰？找我有何事？”

　　李金牛走了過去，對這幾個陌生男子道，心里慶幸暫時擺脫了妻子的轟炸。

　　“李百戶，在下姓蘄，名春年，來自興化縣許家莊，我們莊主派我們前來，是想請李百戶做個橋梁，商討一些與朝廷的合作事宜……不知可否入府詳談？”

　　為首的蘄春年，一個二十六歲，面容秀氣，氣質(zhì)斯文的小伙，微笑的看著李金牛道。

　　“爹爹，我餓！”這時李金牛6歲的小女兒跑了過來，抱著他的手，繼續(xù)眼淚吧啦的鬧騰。

　　“玲兒別鬧！”

　　李金牛臉色十分難看，揚(yáng)起右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但面對這個最疼愛的小女兒，他心如刀絞，終究是下不去手，只覺得自己沒用，窩囊至極。

　　“小妹妹，到叔叔這里來?！?p>　　蘄春年從衣兜里掏出一塊壓縮餅干，撕開包裝紙，蹲了下去，對小女孩招了招手，將餅干遞了過去。

　　小女孩邁開短腿跑去，接過餅干，一把塞入小嘴，下巴快速的頜動，發(fā)出咔咔和嗯嗯的聲音。

　　“慢點(diǎn)吃，小心噎著?！?p>　　蘄春年拍拍她的小腦袋，笑著提醒道。

　　見妹妹有了吃的，兩個年齡都在十歲以上的哥哥，也都走了過來，喉嚨不斷的吞咽，也想吃這種食物，但總不能搶妹妹手里的，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蘄春年這位大叔叔。

　　但壓縮餅干已經(jīng)沒有了，蘄春年便從內(nèi)口袋里，摸出十塊銀元，對身旁幾名下屬道：“你們快去買百十斤的米面，買幾斤的魚和肉，還有一壇酒，其余東西看著點(diǎn)買，花光這些錢為止?！?p>　　“是，老大。”

　　接過錢，幾名下屬出去了一趟。

　　不一會。

　　下屬們就有的扛著整袋的大米，有的拿著一整邊豬大腿，有的手里擰了條大魚，還有一大罐的菜油，數(shù)樣蔬菜，以及一大壇的本地杏花酒，甚至來回搬了好幾趟——10塊銀元的購買力還是相當(dāng)高的。

　　這一幕。

　　讓三個小孩臉上露出喜色，歡呼雀躍起來，不時搓著小手滿是期待目光。

　　劉月娘則主動招呼起這幾位上門的貴客，表現(xiàn)的十分熱情，拉了不少的家常。

　　唯獨(dú)李金牛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想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也想硬氣的拒絕這種如同施舍的好意，但根本不可能做到。

　　等到午飯做好，大碗的肉、大盤的魚、大壇的酒擺上桌，面對這一桌的好肉好菜，別說三個孩子，便是李金牛自己，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錦衣衛(wèi)百戶的高大形象完全保持不住。

　　吃了個八九分飽。

　　李金牛才放慢進(jìn)食速度，恢復(fù)符合自己身份的姿態(tài)，抿了口酒，道：“許家莊我聽說過，據(jù)說日進(jìn)萬金，富可敵國，不知讓多少人羨慕，你們說你們來自許家莊，我姑且相信，不過你們特意找我這個破落的錦衣衛(wèi)百戶，究竟是何目的，要從我這圖謀什么，要搞什么合作？你們盡可道來，至于答不答應(yīng)，這頓酒菜決定不了?！?p>　　李金牛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或者說，表明了自己不會被輕易收買的原則。

　　“放心，李百戶，這絕對是一件能雙贏的好事?！?p>　　蘄春年眼神示意一番，幾名下屬當(dāng)即離席，有的去院門外放風(fēng)，有的跟劉月娘打了個招呼，讓她把孩子帶到一邊。

　　飯桌上最后只剩下兩個人。

　　蘄春年這才從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錄音機(jī)，擺放在桌上，按下播放按鈕，道：“這個事情，要從興化縣新來的縣令，起了貪心，欲圖謀我許家莊開始……”

　　大概一小時后。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許家莊，不愿再給官府交糧納稅，而是想直接給陛下交稅，并愿意承擔(dān)交稅過程的損耗，一分不少的全部送到京城，由間接納稅，改為直接納稅？”李金牛問。

　　“不錯，興化縣離京杭運(yùn)河不遠(yuǎn)，走河運(yùn)直接納稅中央，損耗沒有多少，不行的話也可開辟一條海運(yùn)航道，從沿海直達(dá)天津，損耗更低，如果可以的話，今年內(nèi)許家莊就可運(yùn)送5萬4000石的稅糧、1萬兩的稅銀，直接送到京城，往后每年的納稅額度，不會比這個少?！?p>　　蘄春年道。

　　“直接納稅對朝廷，對陛下是好事，只是地方官吏怎會答應(yīng)？若是全天下的人都如此納稅，地方官吃什么、用什么？他們定會竭力反對，并認(rèn)為大大壞了規(guī)矩，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吏，就算陛下同意又能如何？”

　　這幾年的經(jīng)歷遭遇，讓李金?？吹搅宋墓賯兊哪芰烤烤褂卸啻螅辽僭诮线@片地區(qū)，皇帝的圣旨早就一點(diǎn)用都沒有，文官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已經(jīng)成了江南的這片天，便是他這樣的天子親軍，都沒有任何威懾力，想餓死就能給你活活餓死。

　　故而對于許家莊的直接納稅計(jì)劃，他不是非常看好。

　　“李百戶，許家莊如今交的這點(diǎn)稅，對朝廷確實(shí)不算什么，犯不著得罪地方的官吏，不過我們許家莊知道，如今朝廷困難，財政枯竭，已入不敷出多年，近些年又天災(zāi)頻起，外有韃虜入關(guān)，內(nèi)有流寇作亂，局勢糜爛，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稅收減少，財政早已破產(chǎn)。”

　　蘄春年道：“朝廷無錢，陛下拮據(jù)，便什么大事都辦不了，我們許家莊莊主許遠(yuǎn)，雖然來自海外，并未受過多少皇恩，但也渴望報效大明，愿為這個多災(zāi)多難的國家，盡一份綿薄之力，故而除了直接納稅中央，我們莊主還愿拿出100萬塊銀元，折合白銀一百萬兩，借予皇帝陛下，稍緩朝廷困局。”

　　“這一百萬兩銀子，不設(shè)歸還期限，免息，朝廷可以慢慢歸還?！?p>　　“當(dāng)然，許家莊借出這筆銀子的唯一條件是，希望地方官員，不可騷擾許家莊的經(jīng)營，不得起貪婪覬覦之心，一旦與官府爆發(fā)什么沖突，希望陛下能站在公道公正的立場上，妥善處理此事，我們許家莊只想本本分分做生意而已，并無任何圖謀不軌之處，希望陛下明察?！?p>　　蘄春年道出了自己的核心目的。

　　借錢給朝廷！

　　或者說，就是借錢給皇帝。

　　且出手非常大方，第一批就是100萬兩，不要利息，沒有歸還期限，想什么時候還都行，相當(dāng)于親友間的人情債。

　　李金牛沉思了片刻，沒有立刻答應(yīng)。

　　雖然他非常清楚皇帝陛下非常缺錢，也知道這是個大好的立功機(jī)會，一旦他作為橋梁中介，促成這筆借款完成，在皇帝那里，他肯定是簡在帝心的功臣，定能得到賞識和重用。

　　只是許家莊如此大方，百多萬兩的銀子，就這么不眨眼的扔出去，根本不期望朝廷還錢，要說這里面沒陰謀傻子才信！一旦因此釀成了滔天巨禍，他便成了最大的罪人，第一個捉拿問罪的就是他，朝廷不會饒了他，皇帝第一個要?dú)⒘怂?p>　　該如何抉擇？

　　到底要不要答應(yīng)？

　　見他如此猶豫，蘄春年又湊到他耳邊，煽動的語氣說道：

　　“李百戶，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被文官欺辱，被陛下忽視的感覺很難過吧？現(xiàn)今立功的機(jī)會就在眼前，假若你給缺錢到天天變著法省錢弄錢的陛下，帶去了上百萬兩，你說在皇帝心中你的地位將會如何？文官們欺辱你，難道不想給他們一點(diǎn)顏色？朝廷不給你發(fā)餉，我許家莊每年贊助你1000銀元活動經(jīng)費(fèi)，后期還會增加，若實(shí)在擔(dān)心家人安危，可把一個兒子送到許家莊，我們有通往海外的船只，真到了危急時刻，逃亡海外是不難的?！?p>　　“還在猶豫擔(dān)心什么？這等豬狗不如的日子，你李金牛還想過下去么？我們能找的合作對象不止你一個，你實(shí)在不愿的話，我馬上就走，總會有同意合作的人?！?p>　　蘄春年站起身，不再多說，作勢要走。

　　“等等！”

　　李金牛拍桌而起，眼睛通紅，瞪著他道：“你莫走，此事我干！”

　　合作就此達(d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