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寶刀未老
“cut！”
“不行，再來一條。”
蘇城大廈的一角，張凱衛(wèi)坐在大廳臨時搭起帳篷里，臉色被曬得黝黑，頭戴一頂漁夫帽，對著對講機大聲喊了一句。
與此同時，片場里戴著黃色假發(fā)的劉清，摘下黑色墨鏡，狠狠的摔在地上，大罵道。
“我就沒見過你們?nèi)绱瞬粚I(yè)的劇組，簡直是耽誤我的時間?！?p> 過了一會，劉清沖到張凱衛(wèi)所在的帳篷里，看著張凱衛(wèi)，就大聲質(zhì)問道。
“剛才那一條為什么不行？”
張凱衛(wèi)嘆了一口氣：“你說為什么不行？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走位有問題嗎？在攝影機里，你都出畫了。”
“那你不會調(diào)整攝影機的運動方向嗎？”
“你在開什么玩笑？劇組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畫面安排的，攝影機換一個角度，所有物品都要重新調(diào)試?！?p> 張凱衛(wèi)拿起對講機：“長青，把剛才的畫面回放?！?p> “好的?！?p> 畫面中，劉清飾演的卷發(fā)女青年在人群中慌亂的跑來跑去，中間還時不時的加一些回頭張望的動作，五秒過后，劉清跑到一個建筑墻體的后面，消失不見。
“你這一場戲是你在尋找出賣你的外國人，不是在被別人追殺，你加一些多余的動作干嘛？”張凱衛(wèi)緊盯著劉清。
“你劇本里不是寫的卷發(fā)女弄丟貨物，被人追殺嗎？”劉清叉著腰說道。
“拜托，那是下一場戲，你到底有沒有看拍攝計劃？拍攝的一周多，你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犯這種錯誤了?！?p> “誰讓你劇組這么窮，老想著一個場景拍攝好多場戲，也不按照劇本的寫作順序來?！?p> “哪個劇組按照劇本順序來拍？來，你告訴我?！?p> “就比如……”劉清想了半天，也沒回答出。
在拍攝現(xiàn)場，電影的拍攝順序是打斷來的，主要原因就是場景的布置花銷巨大，如果劇本里有重復場景，總不可能讓所有的工作人員拆掉后，等拍完下一場，再回來重新組裝場景。
耗時耗力，最重要的是耗錢。
第一部分的劇本講述了劉清飾演的卷發(fā)女，因為與外國人黑吃黑弄丟了重要的犯罪物品，在尋找的途中偶遇張凱衛(wèi)飾演的何志武，何志武正處于失戀期間，兩人的酒吧相遇，促使了一段感情的迸發(fā)。
《蘇城森林》的拍攝已經(jīng)進行了一周多，地點定在外國人密集的蘇城大廈。
而因為各種各樣的拍攝現(xiàn)場問題，他們現(xiàn)在還停留在卷發(fā)女剛出場的階段。
張凱衛(wèi)已經(jīng)花出去了五十多萬。
劉清的除了演技上還算合格，但屢屢遲到，加上拍攝的時候主意太多，總想著改了改去，拍攝進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
今天，張凱衛(wèi)實在忍不了了。
“我們原本計劃一個月內(nèi)拍完，而由于你的低級錯誤，你也看見了，現(xiàn)在就沒有拍出任何一個能夠剪的片段?！?p> “什么意思？造成這樣的后果全是我一個人錯？”劉清喋喋不休的說道。
“開拍第一天，攝影助理忘帶了儲存卡。”
“開拍第二天，燈光組半路出了車禍?！?p> “第三天，因為化妝師給我化的巨丑無比?！?p> “這些都是我的錯？”
一聽到劉清的話，張凱衛(wèi)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好意思說？忘帶儲存卡的助理，人家在拍攝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半個小時解決了問題，沒有影響拍攝吧？”
“燈光組半路出了車禍，非但沒有因此取消拍攝日程，而是硬生生靠著人力把燈光運了過來?！?p> “化妝師更不用說，人家按照人物要求去化妝，有什么不對？你硬生生把別人罵得要給你下跪。”
“你覺得合適嗎？”
“你這種寬以律己，嚴以待人的態(tài)度，要不是看在你叔叔寧昊的面子上，你早就該滾蛋了?！?p>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
劉清氣急敗壞，扭頭就走。
過了一會，顧長青走了進來。
“怎么回事？把人家小姑娘罵哭了，現(xiàn)在收拾東西跟經(jīng)紀人離開了，接下來怎么辦？”
張凱衛(wèi)點上一根煙，心中的怒火通過煙霧消散。
“沒事，先拍我單人的戲。”
“帶資進組果然沒一個好家伙。”顧長青罵道。
……
“各部門準備，接下來拍男主的戲。”
張凱衛(wèi)化妝完畢，等他走出化妝室的時候，瞬間驚艷了一眾工作人員。
“我靠，這是我們的導演？沒想到收拾一下這么帥?！?p> “聽說是劇組太窮，導演才親自上陣的，不知道他的演技怎么樣？”
“你關(guān)心這么多干嗎？那個劉清你一開始不是說演技可以嗎？看看她把大伙整的?！?p> “別提她，晦氣，導演罵得好，早就看她不順眼了?！?p> 片場工作人員全部就位，張凱衛(wèi)站在耀眼的燈光之下，看見了一群人期盼的眼神，嘀咕了一句。
“希望寶刀未老?！?p> 他上一次演戲已經(jīng)是四年前的大學迎新晚會上了。
“3?！?p> “2?！?p> “1?！?p> “攝影機，roll?！?p> 張凱衛(wèi)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直到準備拍攝前夕，張凱衛(wèi)突然發(fā)現(xiàn)《重慶森林》里所描繪的場景，并不是出自一個叫“重慶”的地區(qū)，而是港城里一處名叫重慶大廈的地方。
說來巧合，在蘇城的老城區(qū)，就有著和它近乎相同的大廈，是之前蘇城城市的中心。
而它的繁華，如今被魚龍混雜的外籍人士占領(lǐng)，里面充斥著一系列不為人知的犯罪活動。
張凱衛(wèi)飾演的何志武，在這群人的包圍之中來回穿梭，劇本并未交代他這個舉動的動機。
可張凱衛(wèi)明白人物的內(nèi)心。
一個破碎的，近乎病態(tài)的青年人，與這個大廈內(nèi)的人群擦肩而過，他們身體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
但是，心中的距離又是如此的遙遠。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每天準時上班的年輕人，站在滿是人群的地鐵上，每一次到站，有人上，有人下。
他們之間一輩子的聯(lián)系，恐怕僅限于此。
突然，一個陌生又充滿危險氣息的靚麗女人，上了這輛地鐵，站在了張凱衛(wèi)的身邊。
正如劇本臺詞所說。
“我們最接近的時候，我跟她之間的距離只有0.01公分，57個小時之后，我愛上了這個女人。”
“每天你都有機會和別人擦肩而過，你也許對他一無所知，不過也許有一天他會成為你的朋友或者知己?！?p> 帶著這樣的臆想，張凱衛(wèi)表演的情緒，正在逐步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