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理朝政
在太陽剛露出幾絲陽光時,朱祁鈺收起粗略掃完的奏章,掐著時間緩緩到了奉天門。
大臣們井然有序地站著,御史拿著笏板不時從兩旁走過,準(zhǔn)備隨時糾彈官員們的失禮行為。
見到朱祁鈺到來,大臣們都收回心神,看向前方。
朱祁鈺步履鎮(zhèn)定,走到御座前方坐下。
鴻臚寺官員見狀便開始唱班,文武兩班齊頭步入御道。
不多時,眾人禮畢,站定。
鴻臚寺官員出班,高聲道:“稟陛下,昨日無大臣出京?!?p> 朱祁鈺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鴻臚寺官員入列后,班中有一人咳嗽了一下,而后挺身而出,高聲說道:“陛下,臣吏……要奏?!?p> 朱祁鈺沒有聽清,側(cè)身問成敬道:“思慕,此是何人?”
成敬驚訝道:“萬歲,這不是'為社稷計'勸進(jìn)的吏科給事中姚夔嗎?”
朱祁鈺尷尬道:“哦,是他呀,朕怎么會忘呢?只是朕離他有點遠(yuǎn),看不太真切罷了?!?p> 成敬倒是不疑有他,在旁邊依舊站得筆直。
姚夔并未因此而停止發(fā)言,而是聲音洪亮,繼續(xù)慷慨陳詞,仿佛不受早起的影響,一點都不餓一樣。
“……遼東,手足也。今軍士之精銳莫如遼東,而徒守一隅,正猶置腹心而護(hù)手足。其于輕重緩急何如哉?矧賊意所圖,誠不在彼,乞敕遼東……”
畢竟是給事中,言官嘛,聲音洪亮就是人家的天賦,羨慕不來。
姚夔不知道御座上朱祁鈺的心理活動,繼續(xù)侃侃道:“……寅夜赴京,夾攻賊陣。如此,則我內(nèi)外相應(yīng)而虜腹背受敵,亦取勝之一策也?!?p> 取勝?朱祁鈺愣了一下。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成敬說這姚夔只是吏科給事中而已,他懂兵事?
然而,群臣并未有什么反對聲音。朱祁鈺在人群中努力找到于謙,發(fā)現(xiàn)他也神色如常,于是便松了一口氣。
姚夔此時已是奏完了,朱祁鈺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要說點什么。
既然此時守住北京最重要,而姚夔所上又是取勝之策,朱祁鈺便道:“就依卿所奏,兵部會都督府再議,上一道章程來。”
姚夔重新入了班,這時,又有禮部官員站出,奏道:“陛下,故新寧伯譚璟子譚裕恭友孝謹(jǐn),德行最長,宜襲新寧伯爵?!?p> 朱祁鈺根本不知道譚裕是什么情況,想著反正是禮部議定的,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便說道:“譚裕操守清卓,朕已知之,他可承新寧之嗣?!?p> 這禮部官員隨后入列,群臣靜默了一會兒,竟是無人再言。
朱祁鈺正想著是不是可以散朝時,只見于謙輕咳一聲,出班道:“陛下,臣于謙有事要奏?!?p> 朱祁鈺道:“卿但言不妨?!?p> “今大戰(zhàn)在即,而左軍都督府卻無人執(zhí)掌。有定西侯蔣琬,驍勇善戰(zhàn),調(diào)度有方,得其先祖遺風(fēng),臣舉其掌左軍事?!?p> 朱祁鈺不由贊嘆,于尚書效率確實高,昨日剛讓他“提督各營軍馬”,今日他就舉薦人才,凝聚整頓左軍都督府了。但朱祁鈺同時也覺得有些巧合:昨天京城西邊的紫荊關(guān)剛失守,今天就舉薦定西侯出面了?
這不是迷信吧。
“準(zhǔn)奏,蔣琬何在?”
在武官班前一段距離的勛戚班中,一人帶著幾分儒將之風(fēng)昂首越步而出,說道:“臣在?!?p> 朱祁鈺一見,便放下了心。這蔣琬,絲毫不輸于三國的那位嘛!
朱祁鈺道:“于尚書舉薦卿掌左軍府事,卿以為如何?”
蔣琬目光堅定,答道:“臣雖是前日襲爵,絕不會辱沒祖宗門楣,定會敗賊于國門之外?!?p> 朱祁鈺道:“如此甚好,卿真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呀!”
這時,群臣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要奏了,一直在糾劾隊列風(fēng)紀(jì)的御史出班,奏道:“臣監(jiān)察御史練綱有奏,今日朝會,失儀者有恭順侯吳瑾、忻城伯趙榮兩人,陛下作何發(fā)落?”
朱祁鈺有些頭疼,這種事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好說道:“暫且罰俸一月吧。”
練綱退入朝班,這次是真沒有什么事了。鴻臚寺官又越出喊道:“奏事已畢!”接著,朱祁鈺兩旁的小黃門便開始鳴鞭,他本人也在眾宦官的簇?fù)硐码x場,往文華殿行去。
朱祁鈺走后,眾大臣也有序離場,于謙匆匆而出,王直喊道:“廷益,你不去議事?”
于謙道:“現(xiàn)在形勢切峻,謙還要巡視城防,調(diào)度京營,防備瓦剌奇襲,實在不能在宮中久留,陛下既然授予于某重任,一定不會怪罪于某的?!?p> 朱祁鈺沒多久就到了文華殿,他坐在殿中用著膳,對身旁的小宦官說道:“去請內(nèi)閣諸公至此議事?!?p> 這小宦官是成敬近日才選入自己身旁服侍的,名叫王誠。朱祁鈺看他機靈,便讓他去請閣臣。
畢竟成敬也一把年紀(jì)了,不能事事都勞煩他。
不多時,又一年老的宦官入殿,對朱祁鈺道:“萬歲,昨日新升的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畢旺求見?!?p> 朱祁鈺正喝著粥,隨口道:“宣他進(jìn)來?!?p> 畢旺入殿,行禮后說道:“陛下,韃賊入寇,京師人心惶惶,昨日兵馬司揚言要拆九門外房屋,城外住的人聽到消息后大都帶著行李蜂擁進(jìn)城,兵馬司已是無暇管束。臣就怕眾情洶洶,激起民變呀?!?p> 朱祁鈺又是一陣頭大,但還是淡淡道:“朕知道了,汝錦衣衛(wèi)要散出緹騎,偵聽民情,若有民變,朕惟你是問?!?p> 畢旺臉色立刻微妙起來,他可不想擔(dān)這苦差事。但君命難違,況且昨日他才升了官,本來今日想借此事表現(xiàn)一番的??涩F(xiàn)在看來,這事要辦不好,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回事呢。
于是,他還是堅定地在朱祁鈺面前保證道:“臣遵旨,有臣在,京城就絕不會有民變。”
畢旺很急,他行過禮就匆匆離開了,畢竟每多一刻,民變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畢僉事前腳剛走,眾閣臣后腳就到了。
朱祁鈺左看右看,硬是沒找到于謙。
不是吧,莫非大明朝的柱石——于謙,竟然不在內(nèi)閣?
夏冬風(fēng)
新人新書,求各種支持?。。? 【歷史上于謙終其一世都沒有入內(nèi)閣(《明史·卷一百九·宰輔年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