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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戶幕府當少主

第59話︱爭執(zhí)的兩人

我在江戶幕府當少主 吳騰飛大人 2257 2022-07-12 12:00:00

  在這期間,櫻子一直在擔心地觀察著竹千代臉上細微的表情浮動。

  又過了很久,她總算是語調輕柔地打破了這份寧靜。

  “但讓少主困擾的,應該不只是難得邂逅投緣的女子,對方卻是只蟲獸的這件事吧?”

  “……”

  竹千代默認了這句推測。

  櫻子這句話就像觸碰到了他內心里的柔軟角落,一直紋絲不動的他,終于更換了另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櫻子?!?p>  “是?!?p>  “我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這樣灑脫、率直、對著世界和人群都敞開心扉的人了。”

  “聽少主這么說,我也隱約能察覺到,對方到底是種什么類型的女子了?!?p>  “但是確實如你所言,讓我困擾和煩惱的,確實還不僅止于她的蟲獸身份。而是她如此美麗、并且充滿了蓬勃的生機和活力,為了維持這一點……”

  竹千代頓了一下,遲疑著,最終還是艱難地繼續(xù)說了下去。

  “她到底吃了多少無辜的民眾?到底讓多少幸福的家庭,面臨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悲傷?”

  “少主,蟲獸一定要吃人才能維持生命的基本機能嗎?”

  “是的。從目前我們有過交集的三只蟲獸,包括成為戰(zhàn)友的紅蜻蜓、潛伏在葭原的金環(huán)胡蜂和蝗蟲,莫不是以人類為食才能繼續(xù)存活?!?p>  “我聽大家提過紅蜻蜓的事,禁食后的蟲獸,是不是會變得日漸憔悴、衰弱無力?”

  “嗯,而那名女子……志奈她如此明艷動人,除非在這期間她一直以人類為食,否則絕不可能還保持著這么美麗健康的狀態(tài)?!?p>  和櫻子聊著聊著,竹千代又不禁回憶起在上次入夢交戰(zhàn)時犧牲的紅蜻蜓幸子。

  為了心愛的夫君禁食人類兩年的幸子,在和他見面時已經極度衰弱了,肌色更是蒼白到連一根根發(fā)綠的細微血管都看得到。

  然而與他邂逅的志奈魅力四射、充滿著如陽光般的明媚活力,一想到她是倚靠吃人才能維持著這樣理想的狀態(tài),竹千代就為之心痛不已。

  關于志奈的消息,僅隔了一天,就被從城內風塵仆仆趕回西丸的信綱帶回了外殿。

  “志奈的下落有消息了,是么?”

  “是。”

  “辛苦了,她是哪家的側室?”

  信綱沒有馬上回答,這和他一慣的作風很不一樣,讓竹千代稍微有些訝異。

  而且他還繃著臉,臉上肌肉輕微地跳動著,顯然內心正在經歷著劇烈的掙扎與斗爭。

  從他的反應里,竹千代大致也能猜想得到:志奈應該是出身自某位在幕府極有地位的重臣之家的側室了。

  竹千代沒有催他,而是耐心地等著他的后續(xù)反應。

  兩人間僵持了一小段時間,信綱最后猛地伏身朝著竹千代跪伏在地。

  “少主,請聽我一勸:不要再介入這件事了,請你就此從中抽身并罷手吧!”

  “信綱,你這是什么意思?志奈到底是哪家的側室?能讓你作出這樣的勸諫?”

  “少主不久前才勉強擊敗了御臺大人一方力圖陷害的陰謀,當時我們勝得非常勉強……而光是御臺大人和國松丸大人動用的重臣力量,就包括了青山老中和水野大人?!?p>  “這我知道,也明白你為我著想的用心??晌沂堑麓疑僦?,守護江戶的太平是我的職責。”

  “倘若守護江戶的太平是少主職責,還請你暫時忍耐,切不可作出因小失大的舉動?。 ?p>  “因小失大?”

  “將軍大人很明顯是偏愛國松丸大人的,而御臺大人很可能隨時都會發(fā)動下一次攻擊。少主,我們現(xiàn)在的第一要義,是盡可能聚集朝野里任何可能傾向我方的力量?!?p>  “這個我懂。信綱,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志奈到底是哪家的側室?”

  “如果在這個關頭,再發(fā)生了入夢誅蟲事件,志奈又像柱赫夫婦一樣在睡夢中死去。那么在朝野里,關于少主會施詛咒之術的謠言就會如野火一樣散播!”

  “那又怎么樣?難道你要勸我忘掉曾遇見志奈這件事?忽略掉江戶城里會增加多少失去親人的悲痛家庭?”

  “人終難免一死,少主!比起如今尚算和平的江戶,過去在戰(zhàn)爭亂世里,平均每天又會有多少家庭失去親人?難道少主也要去救他們么?”

  “夠了,信綱!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也明白你是一心一意在替我著想,可不要再搬著這些生硬的大道理來勸阻我了!”

  竹千代霍然騰起身體,腳心在塌塌米上發(fā)出“嘭、嘭、嘭”的沉重撞擊聲,大步流星地朝信綱走了過去。

  然后他猛地在信綱面前止住腳步,姿態(tài)硬朗地蹲了下來,低頭看向仍然俯身跪地的對方。

  “信綱,抬起頭來!”

  “當前局勢依然緊迫,朝野里大部分幕臣仍在審時度勢地偏向國松丸大人一方。少主,我們萬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再樹立強敵?。 ?p>  “我讓你把頭抬起來!”

  竹千代不只加重了語氣,更近乎于洪聲喊了出來,最終促使信綱不得不憂慮重重地抬起了頭。

  他直挺挺地望著信綱,臉上剛毅得近乎沒有一絲表情。

  就連信綱這等擅于察顏觀色的少年武士,也一時無法從當下他的反應里,洞察到他內心的所思所想。

  他不說話,信綱也仍在經歷著內心的劇烈交戰(zhàn)。

  于是兩人便誰都沒有言語,只是彼此視線一高一低地相互對望著。

  櫻子跪坐在一旁,目睹著兩人從觀點不一致到引發(fā)出爭執(zhí)。

  盡管很想阻止,但她亦深切了解,自己唯有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做法。

  她的身份是隨侍于少主的女中,提出建言并不是她職責范圍的事,何況先前在與竹千代的交談里,她已充分明白到他的矛盾與掙扎。

  故而她只能安靜地跪坐在原位,靜觀著兩位少年間氛圍的陸續(xù)變化。

  竹千代與信綱如此盯著對方看了很久,誰也沒有妥協(xié)的意思。

  但他并不為信綱的固執(zhí)而產生絲毫氣惱。

  因為他明白對方的任何選擇或固守,目的都只是為了他的安全和未來。

  有這樣的伙伴固然讓人安心,但有時候硬是要逆著主君的意愿固執(zhí)己見,又會讓他覺得棘手。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該如何應對呢?到底該如何去說服信綱、或化解這種僵局呢?

  竹千代知道,考驗他團隊領導能力和溝通協(xié)調情商的時刻,終于到來。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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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騰飛大人

【《我在德川幕府當少主》小課堂】   在這一節(jié)小課堂里,我們來一起討論下,竹千代與志奈在錦繪店相遇時,他們所一起看的那些浮世繪(民間版畫)。   浮世繪是17—19世紀流行于日本的風俗畫,主要以木版畫的形式存在。浮世繪的性質如同當今的海報或雜志。   它是日本江戶時代興起的一種獨特民族特色的藝術。主要描繪人們日常生活、風景和演劇。   木版畫的批量印制既可以降低生產成本,也可以滿足新型市民階層的文化和娛樂需求。   遙遠的江戶時代,是日本歷史上最穩(wěn)定長久的時代。   歌舞升平中,美人、觥籌交錯的酒杯,與室外路上的喧囂吵鬧相映成趣,構成了盛世繁華景。   這些華麗的衣著與風光落在畫家眼中,就是畫筆勾勒出的浮世繪。   浮世繪從技術上來分,有版畫(印刷)與肉筆畫(親筆畫)兩種。   肉筆繪是親筆手繪,只有一件,價格昂貴,一般很難在展覽中看到真跡。   版畫則是在木板上,以左右相反的順序進行雕刻,涂上顏色后,再復制到紙上,因此可以將同一幅畫進行大量復制,庶民也買得起。   一般尺寸的大型錦繪(長39cm寬26.5cm),價格為20文,約為現(xiàn)在的400日元(當時一碗蕎麥面為16文,約320日元)。   今日被視為高級藝術的浮世繪,在當時掛滿了尋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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