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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姓竊明

第8章 終于等到反派惡霸

國姓竊明 浙東匹夫 4105 2022-06-20 08:05:15

  沈樹人就這樣身不由已地被一群姑娘們、簇?fù)淼搅岁悎A圓的閨房里。

  直到在紅木茶幾前坐下、侍女斟上茶來,他還有點(diǎn)沒回過神。

  從頭到尾,并沒有人出面阻撓或者盤問,連陳圓圓的養(yǎng)母陳氏都沒出現(xiàn)。顯然梨香院里的所有人,都對沈樹人來找陳圓圓覺得天經(jīng)地義,畢竟已經(jīng)給過一大筆長期包場的銀子了。

  這種情況,反而讓沈樹人微微有些失望——他今天是來打探消息行情為主,并不是找女人聽曲的。如果老鴇肯出現(xiàn),她的消息肯定比姐兒靈通,說不定打探起來事半功倍呢。

  閨房很大,一看就是唱曲女伶住的地方,休息和會客聽曲的區(qū)域之間,還用繡簾隔了開來。

  內(nèi)間放著拔步床,外間則是一圈茶幾席案、還擺著各色絲竹管弦樂器,中間還空了一大片場地,鋪設(shè)著舶來的絨毯,一看就是便于隨時隨地起舞之用。

  正在沈樹人躊躇恍惚、無意識地喝著茶。繡簾之后露出半張精致的臉龐,謹(jǐn)慎地確認(rèn)了一眼。

  隨后一個弱柳扶風(fēng)的清秀少女,才拿著輕絨團(tuán)扇款款走來,目光中帶著感激,靠著沈樹人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袖子。

  “沈公子?你瘦了。這半個多月沒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p>  沈樹人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畢竟是穿越者,早已見慣了美女,所以也不會一驚一乍。

  陳圓圓確實(shí)是大美女,但以21世紀(jì)的標(biāo)準(zhǔn),也不算長得太逆天。

  不過,她身上那股曲藝名伶的氣質(zhì),是掩飾不住的,談不上清純,但絕對優(yōu)雅,舉手投足都很有范,一步一款,步步生蓮。

  那種感覺,就像87版《紅樓夢》里的妙玉,非得是一等一的越劇/昆曲女角兒扮演,才能出來這股氣質(zhì)——當(dāng)然,如果單論外貌,陳圓圓顯然比87版妙玉的演員要再漂亮不少。

  只是短暫地失神后,沈樹人很快収攝回情緒,得體地回應(yīng):“瘦一點(diǎn)好,以后就不容易中暑了。”

  陳圓圓聽到“中暑”二字,心中一酸:“沈公子這般說,奴家心中愈發(fā)愧疚了。雖然那日的經(jīng)過奴家沒有目睹,可公子畢竟是為奴家的事兒才中暑的,實(shí)在無以為報,萬幸如今已無恙了吧?!?p>  陳圓圓心情很是復(fù)雜,作為淪入優(yōu)伶場中的女子,縱然尚未梳籠,她也不至于忸怩羞怯。沈樹人對她有心,有誠意出大價錢撈她出苦海,她很想大大方方表達(dá)誠意。

  不過,沈樹人之前拿不出贖身銀子,顯然是家中有阻撓,都鬧得中暑抬回去了。所以她也要體諒沈公子的難處,對方不開口,她也不暗示,免得傷了面子。只是眼神關(guān)切殷勤地看著對方,默默不語。

  另一方面,那些自詡才情美貌絕世的女子,多多少少對未來的歸宿有些憧憬?;孟脒^遇到個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其次才是家財、人品、體質(zhì)年紀(jì)。

  陳圓圓還是希望順其自然一點(diǎn),如果命中不該她選如此歸宿,就算了,失之我命。

  沈樹人從陳圓圓的眼神中,還是看出了真心關(guān)切的,也就大致猜出了對方的心態(tài)。

  既如此,他就主動把話挑明了:“家里對我管束太嚴(yán),那事兒只能先拖下了。我家不比別的人家,家父根本就沒指望我讀書考個官做,就想等過幾個月捐了監(jiān)生后,就擇機(jī)花錢再捐個官。

  有了官身,再跟名門大戶議親,便容易的多,家父不會同意我成親之前,就明著納妾的。如果你只是不愿意被你母親逼迫,我?guī)湍阍偻涎右荒臧胼d,倒也無妨。

  我今日就帶了兩千兩銀子,可以再包你半年的戲場子。我也明說了,家里阻撓我,不是因?yàn)殂y子的問題,是名分的問題?!?p>  沈樹人并不是種馬之人,但既然回到了古代,他在男女問題上也不會曖昧吊著,還是爽快一點(diǎn)比較好。

  作為將來要爭霸天下、拯救民族危亡的人,最終三宮六院都是免不了的,多收一兩個女人有什么好糾結(jié)?

  但現(xiàn)在不能買陳圓圓,還是為了大業(yè),為了給楊閣老辦差的局——他之前欺騙鄭鴻逵,說自己不能去南京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他貪戀陳圓圓的美色,舍不得走。

  要是現(xiàn)在把陳圓圓買了,那計謀就運(yùn)作不下去了,至少也會激起敵人更多的警覺,屬于節(jié)外生枝。

  所以,只要能買,他一定買,無非再拖幾個月,一切絕對在掌控之中。

  另一方面,直接買陳圓圓,也無法起到推動他所需設(shè)計的案子的作用,因?yàn)樗耙呀?jīng)太高調(diào)了,人人都知道蘇州首富沈公子要爭奪陳姑娘,其他人自覺財力勢力不足,也不敢來搶,一個個都打了退堂鼓,那他還找誰去“正當(dāng)防衛(wèi)”?

  所以,必須另選一個標(biāo)的,一個外人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看上了的標(biāo)的,悄悄的下手,扮豬吃虎,這樣才能激起爭斗,推動案情。

  然而,沈樹人的這番托詞,卻進(jìn)一步引起了陳圓圓的希望。

  雖然沈樹人不完美,但他肯為你付出,撈你出苦海,誠意都表達(dá)到這個份上了,其他條件都是可以慢慢磨合的。

  陳圓圓一咬牙,拉住他袖子哀婉傾訴:“你家里擔(dān)心的只是名分問題?若只是如此……奴家可以不要妾的名分,便是先當(dāng)一兩年侍女也行?!?p>  沈樹人沒想到陳圓圓還挺有誠意,心中也略微感動了一兩分。不過大業(yè)和計策是不能被干擾的,他心念電轉(zhuǎn),想到了一個辦法,很有擔(dān)當(dāng)?shù)卣f:

  “你既有如此誠心,我也不能負(fù)你。不過眼下我在養(yǎng)病,病好了過幾個月要入國子監(jiān),最近還是低調(diào)為好。這些銀子,我還是先續(xù)幾個月的場子,等入了國子監(jiān)便立刻來贖你。

  這事兒你知我知,別問為什么,藏心里就好,反正進(jìn)國子監(jiān)之前,我不想惹人注目。你如真心跟我,就一切照我說的做。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有轉(zhuǎn)機(jī),讓你離開時更體面一些?!?p>  陳圓圓還想再問些問題,但看沈樹人目光堅定,她決定還是相信對方。

  沈樹人見搞定了對方,立刻想起一個問題:

  “對了,你母親呢?既然說好了要給你再續(xù)半年的夜場戲,不如今夜便把銀子交割了,簽下文書,免得后面半年你在這兒吃苦。若是她打算毀約,你也隨時派人通知我,我定然護(hù)你周全?!?p>  沈樹人想趁機(jī)找到老鴇陳氏,一邊給點(diǎn)銀子續(xù)約,一邊趁著對方收錢心情好,多打探點(diǎn)行情。

  陳圓圓聞言卻笑了:“媽媽今夜原本也在院中,聽姐姐們說你來了,她就開溜躲了。前些日子害你中暑后,她可是提心吊膽,唯恐沈主事遷怒于她,派人來把這梨香院砸了。如今還怕你沒消氣呢?!?p>  沈樹人一愣,好像確實(shí)是這么個道理。

  自己還是太文明了,要是換了別的豪門大戶,少爺在這兒吃了虧受了氣,不管事情原委如何,肯定會過來找個場子。

  既然陳氏不在,沈樹人也懶得再彎彎繞了,他想了一想,決定還是直接跟陳圓圓先聊聊今天的主題。

  “圓圓,我不會負(fù)你,這點(diǎn)你盡管放心,不過,還有個事兒要問,希望你能幫我。”沈樹人很鋼鐵直男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陳圓圓聽他說得鄭重,估摸著多半是個怕她吃醋的問題,便言笑晏晏地說:“只要我能幫上的,定然知無不言?!?p>  沈樹人斟酌了一下措辭:“你也算久在梨園一行,近日有沒有聽說什么良家閨秀,迫于形勢不得不入你這行的?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大病一場之后,想積點(diǎn)德。買回去也是伺候我繼母和姨娘們的,我贖你之前絕不會寵幸于她。此事我確是有些難言之隱。”

  陳圓圓聞言,心中如遭巨震。

  沈公子居然要她介紹其他正在滑落邊緣的姐妹?這置她于何地?

  短暫的傷心之后,她盯著沈樹人的眼神看了良久,只看到了鄭重凜然的眼神。

  陳圓圓心中一動:沈公子都為自己中暑大病過一場了,自己也該回報以信任,說不定真是另有隱情。

  她便忍住羞恥之心,慢慢細(xì)問沈樹人的要求。沈樹人也說得很謹(jǐn)慎,好一番試探之后,才徹底明確了需求。

  “你想要找一個正在考慮要不要賣入這一行、但還在掙扎邊緣的良家女子?最好還要身價能值幾千兩的、或者是家道敗落連著家業(yè)一起買?最好還有其他人也看上了這筆買賣、想要爭競?”

  陳圓圓聽得有些暈乎,覺得條件太多了,實(shí)在難以梳理,或許還真得等她養(yǎng)母才知道了吧?

  不過,沈樹人悄悄說得那么細(xì),也讓她愈發(fā)放心了。

  因?yàn)樗袛喑?,沈郎?yīng)該不會是為了女色,否則不會開這樣的篩選條件的。自己要對得起沈郎的信任,過了今晚,關(guān)于這事兒的一個字都不能往外說,就當(dāng)爛在肚子里徹底忘掉。

  徹底跟沈樹人一條心之后,陳圓圓思路倒是又開闊了些,兩人一起悄悄密謀了小半個時辰后,還真就被她想到了一條線索。

  “沈郎,奴家倒是想到了一個同歲的妹妹,只略小我?guī)讉€月。她原本就是昆山本地商賈出身,家里開的繡莊。但家門不幸,其父四年前病故了,沒有留下兒子,只有孤女寡母相依為命。

  母女都不能張羅外間的事兒,不懂經(jīng)營,生意便漸漸被其父留下的掌柜、管事侵吞,很快家道中落,還欠了債。

  兩年前她母親也憂憤重病,她拿不出藥資,就偷偷找了門路結(jié)識了我,向我學(xué)了一陣樂器唱曲,私下里去南京唱了幾個月曲,賣藝不賣身,給母親籌夠藥錢就回來了。

  可是一年多前,她母親還是重病死了。她如今一人在家守孝,被人吃絕戶,剩下的房屋繡莊,連抵債都不夠。

  前陣子她還見過我一面,我問起她打算,她說她亡父當(dāng)年留下的管事,想要侵占她的宅子和身子,承諾幫她還外債。她以母孝未過,不想辱沒門楣,抵死不從,才說動對方寬限。

  她還私下與我商量,說萬一守孝不滿就為人所逼,只好隱姓埋名出走,假裝死了,到外地淪落賣唱維生,至少不至于被說不孝、辱沒門楣。

  你若是能答應(yīng),買下她之后,一年半載之內(nèi)不碰她,讓她繼續(xù)在祖宅住,守滿母孝,那也算是救人于水火了——說不定,這也是天意,她們家欠下的幾千兩外債,好像大頭就有你們沈家的。你要買,都不用真給多少銀子,直接抵債就好了。”

  陳圓圓說完,內(nèi)心也是不勝感慨。

  這倒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沈家在蘇州的生意實(shí)在做得太大,百余艘大海船往外地販賣蘇繡絲綢松江棉布。

  但凡蘇松一帶的繡莊、織紡,只要有經(jīng)營不善,欠了原料款、墊資的,其中多半都會欠沈家的錢。

  沈樹人仔細(xì)聽完,越聽越覺得這個案情很適合他操作:對方還沒被賣,但已經(jīng)有好多人盯上了,甚至說不定暗中下定了,只是礙于“守孝”這個禮法障礙沒法“過戶”。

  所以,沈樹人如果不亮明身份、扮豬吃虎悄悄截胡,對方多半會不甘心的,那就會引來爭斗。如果沈樹人再做局示弱,就更容易鬧出事兒來了。

  最后,沈樹人也是有道德底線的,他之前有好幾個比較勉強(qiáng)的機(jī)會,一直沒下手,關(guān)鍵也是覺得爭奪的相對方也是良善之輩,不夠惡,他實(shí)在不想欺壓良善。

  但這個案子里,對方競爭者,是個吃絕戶的背主刁奴。趁著雇主病亡、做假賬掏空故主生意、欺負(fù)孤女寡母??粗髂覆⊥龊螅€想侵占主女。

  這種黑心爛肺的家伙,被沈樹人正當(dāng)防衛(wèi)干掉,也絲毫沒有道德顧慮。

  “圓圓,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放心,我說過絕不負(fù)你,此事你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幾個月后,我必來接你。這兩千兩,也能護(hù)你這幾個月絕對不會受迫?!?p>  沈樹人捋清楚脈絡(luò)后,鄭重向陳圓圓道謝。

  陳圓圓默默點(diǎn)頭,本著信任,最后把答案報了:“我那姐妹名叫董白,就住昆山城北、陽澄湖畔的董家繡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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