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若蠡房門虛掩,輕扣房門。一名梳著雙掛髻小侍女探頭探腦出來,一見是他,乖巧露齒一笑并屈身行禮向里面通報:“文親王爺來了。”。慕容瑾進(jìn)得里間,遠(yuǎn)遠(yuǎn)隔著床幔青紗飄動,就見若蠡半倚一只大迎枕,小蕓正在喂她湯藥。見到進(jìn)來的慕容瑾,小蕓忙擱下手里瓷盅欲起身行禮,慕容瑾連忙向她擺擺手,示意她繼續(xù)不用理會他。
紅泥爐上的香薰依舊裊裊升騰著雛菊淡淡清芬。墻角楠木博古架擺放著一溜武學(xué)秘籍和草藥匯編,桃木案幾上筆墨紙硯一應(yīng)齊備。房間陳設(shè)簡樸而素雅。
待小蕓和小侍女退出房間,慕容瑾挑起幃幔先仔細(xì)打量若蠡的臉色,而后在床邊一張靠椅上坐下:她臉色憔悴嘴唇蒼白,但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好。一襲紫羅小袖短襦,流云青絲綰起松松的云髻,粉黛未施,一雙柳眉籠煙含秋目怔怔望向他。他倆就怔怔彼此看著對方也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問他:“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是誰?”
“你的問題還真不少呵。連珠炮一樣。你不記得發(fā)生的事情了?”慕蓉瑾咧嘴一笑。他是誰?是啊,他是誰?在她記憶里,他僅是和她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他是誰?面對她的追問,他該如何回答?他從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種情形下再見。
“若蠡,你都記得些什么?”他誘導(dǎo)她回憶。
“我記得小貝俠、大宙師、父王、懿妃還有許多蛇……。還有你。后面不記得了”若蠡仿佛又看到懿妃那張慘白瘦臉,和密密麻麻蠕動吐著紅信子的蛇,她心里一陣痙攣,剛吃的藥竟在胃里翻江倒海。她的手不自覺伸向脖頸間的那塊佩玉,纖細(xì)手指在上面來回摩擦,仿佛玉石的溫潤能慰藉此刻她的緊張情緒。
見她如此大的反映,慕容瑾決定以后不再舊事重提,去喚醒她的記憶,也許遺忘那一切對她是一件好事。
“我怎么會在這里?”她仍在追問。若蠡眼里布滿疑惑,象是秋天落滿往事的荒野,風(fēng)過之處阡陌縱橫。
怎樣會在這里?我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難道告訴她,因為私下放跑我,她被自己的父王關(guān)進(jìn)水牢,又被懿妃和同父異母的哥哥暗算身中劇烈蛇毒棄之荒野,險些喪命?我能這樣合盤托出告訴她嗎?這對從小嬌生慣養(yǎng)宮中長大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是怎樣一個噩夢?對她高傲年輕未經(jīng)世事炎涼的心是一種怎樣的打擊?我能這殘忍嗎?望著若蠡一臉茫然,慕容瑾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只能故作輕松,淡然一笑:
“為什么?哪有這么多為什么?你現(xiàn)在還很虛弱,快快好起來才是你最該想的事情,對不對?”
話音剛落,小蕓端著餐盤走進(jìn)。一罐青瓷盅燉雞湯,濃郁香醇味道勾起食欲。嗅到濃郁的香氣,他才想起來自己兩天都沒吃一口東西,現(xiàn)在感覺饑腸轆轆。
慕容瑾接過盛湯的碗,準(zhǔn)備親自喂她??墒钱?dāng)他很自然把湯勺遞到她的嘴邊,他覺查若蠡突然用奇怪眼神打量怪物一樣看著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雖說昏迷中的若蠡在他身邊己有一段時日,自己對她己經(jīng)很熟悉,甚至親自照顧若蠡對他來說也成了平常事情。但是對于剛剛蘇醒過來的若蠡來說,她對于他還是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她更無從知道他為救她所做的一切,其間他所經(jīng)歷的千難萬險。想到這些,他心情不由黯然,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他隨即將湯碗遞還給小蕓,悻悻起身。
小蕓躲在后面忍不住抿嘴偷笑。
“你在笑什么?”若蠡扭頭看看小蕓,好奇問她問。
“沒笑什么,公主莫怪?!毙∈|裝著若無其事地說?!爸魅?,我來喂好了。你己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云儀大師還在前廳等你吃飯呢?!?p> “哦,我這就過去。你好生伺候?!蹦饺罔芨吲d有一個借口讓他即時脫身這般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