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廣義走后,我對薛行說了以上猜想。
薛行如冰封一樣的面色此時才有些松動,難得地夸了我句:“還行,沒變笨?!?p> 然后問我怎么看麻廣義。
我說,按上面這個思路,麻廣義的嫌疑最大,因為他不僅動機最足,作案能力也最強。也即,想讓葛三明死,而又確信送來黃月季前者會養(yǎng)的人,只有麻廣義。
可問題是,說出葛麗喜歡黃色,死者因此對黃月季另眼相待的,正是麻廣義本人。如果他就是兇手,又何苦出賣自己?
更何況他還有不在場證明——雖然暫時還未能驗證,但洗浴中心那種場合,不僅能查消費記錄,大堂前臺大概率還有監(jiān)控,作假的難度太高。
這樣說來,兇手是麻廣義的可能性又不大。
薛行故技重施:“沒讓你分析案情,是問你對麻廣義這個人怎么看?!?p> 我瞪了他一眼,但還是老實說出感受:“坦誠,還有些憨厚,臉紅得跟年畫娃娃似的,感覺跟能想出用花盆殺人、然后以高空墜物脫罪的精明兇手對不上號?!?p> “感覺?”他似乎在笑我,但并沒展開。
我于是問他怎么看。
他吝嗇道:“還想聽我夸你?貪心了?!?p> 我知道他的脾氣,假裝要走。
他果然留我,雖然用的是我住在附近熟悉環(huán)境因此可以幫上忙的名義。
我問他怎么幫,他不說話,自作主張敲了隔壁504的門,伸手做個請的動作,讓我打前陣。
來不及反對,504的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個干瘦婦女,看著有五六十歲,很黑,一臉苦相,眼角下垂成三角形狀,單憑感覺也知道是長相比實際年齡顯老的那類。
事實上也果然是。
女人自稱姓代,說丈夫很早就死了,自己和腦癱兒子同住。兒子叫楊佳,二十多了,每天不是床就是輪椅,沒人幫忙連樓都下不去。
說著說著,代阿姨就起身去里屋抹眼淚,客廳只剩坐輪椅的腦癱孩子楊佳。不同于代阿姨的干瘦,楊佳被喂得白白胖胖,就是不停流口水,看著很可憐。
因為代阿姨一直不出來,我只好問楊佳,知不知道隔壁503的花是什么時候來的,誰送來的;以及葛三明被花盆砸死那天,隔壁有沒有什么詭異動靜。
楊佳流著口水,費了半天勁才說出“不知道”仨字來。
代阿姨心疼兒子,出來拿口水巾給兒子擦口水,眼睛紅紅的。同樣的問題我又問代阿姨一遍。她紅著眼睛給兒子擦嘴擦臉,低聲說不知道。
沒辦法,離開503,下樓繼續(xù)打聽。
403的大媽說,月季是葛麗送的。
我說:“葛麗不是精神病在住院嗎?”
大媽狠狠點頭:“誰說不是呢?”
原來,出獄次日,葛三明就去了葛麗所在的精神病院,要求接女兒出院。被拒絕之后,他還是整天往醫(yī)院跑。一直又過了好些天,才開始在陽臺上伺候那花。大媽說讓他別放外面養(yǎng),省得砸到人,結果葛三明說那是他閨女送的,就得擱外面,然后就吵起來了。
“哪天?”薛行問。
大媽回,大概是他出獄后第二周。
“現(xiàn)在怎么辦?”從403出來,我問薛行,“難不成去找葛麗?”
沒想到薛行真的點頭道:“走啊,完了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