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十八年正月初一夜,永和府陳云峰的書房里,燭火通明,書房里圍坐著七八個人。每個人身邊都擺放著一只茶盞,茶盞里青霧渺渺,茶香四溢。茶雖是好茶,只可惜沒有人有心情去細品。
在書房里,除了陳云峰、徐進。還有陳云峰的婆娘徐艷紅,她本來也是同義盟的骨干成員,和陳云峰就是在同義盟相識相交的?,F(xiàn)在同義盟分化成了七聯(lián)幫,總算是有了個落腳點,用不著天天風餐露宿,刀口飲血的,就沒有再在江湖上拋頭露面。不過本就是盜匪出身的她,身上那種彪悍氣息還是不減當年。
再有就是早上那個跛腳老頭,這老頭以前是個輕功了得的探子,后來因小腿被箭矢射傷,輕身功夫大打了折扣,就退居幕后了?,F(xiàn)在給陳云峰做個賬房先生,也算是陳云峰的軍師智囊吧。
剩下還有兩男兩女,都是刀口舔血的狠人,也是陳云峰的嫡系心腹。武功修為也和先前死的那幾個差不多,在永和府也算是小有名氣。
陳云峰雖然是七聯(lián)幫永和府分舵的舵主,但七聯(lián)幫內(nèi)部并不是鐵桶一塊,甚至可以說是涇渭分明?,F(xiàn)如今的七聯(lián)幫早已不比最初同義盟的時候了,雖說現(xiàn)在七聯(lián)幫要比當初同義盟時候,地盤大了不少,人也多了不少,可是卻沒了以前的人情味?,F(xiàn)在整個七聯(lián)幫是能者居之,沒人還會去講什么按資排輩。更何況老盟主古早已不在了,他們這些同義盟的老人更是人人自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是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回想起一些過往,陳云峰不禁嘆了口氣,今非昔比啊。他抬頭看了看在坐的眾人說道:“今天在這里的,都是我陳云峰的過命兄弟,一榮俱榮,所以有些事我就直說了。關于鄧倫他們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只不過不需要我們親手去報?!?p> 陳云峰說完看了眼眾人,見沒人說話,接著又說:“牛角山的事,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件事這樣一直拖著肯定也不行,總舵那邊肯定會派人過來,我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到時候,我們就直接說是那小子干的,鄧倫他們也是因為這件事丟了性命。”
安靜,出奇的安靜,書房里沒有一個人說話。
徐艷紅看眾人久久不語,還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緩緩說道:“大家都知道,牛角山十三個寨子,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怎么說都是我們這些人的責任,到時候不給個交代給總舵的話,保不齊總舵那邊會拿我們殺雞儆猴。現(xiàn)在把這件事引到那小子身上去,先拖著,我們在慢慢查。更何況以那小子的身手,說不準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也不一定?,F(xiàn)在就暫時走一步看一步,至于以后會是什么情況,那就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了?!?p> 徐艷紅說完,陳云峰接著問:“到底怎么辦,大家表個態(tài)吧?!?p>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見誰都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同聲說道:“一切謹聽當家的安排”。
時間一晃,李正岳和葛義在臨濱府已經(jīng)逗留三天了,這三天里風平浪靜,什么事都沒有。兩人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吃喝就是吃喝。葛義說這日子太熬人了,提議今晚去逛逛臨濱府的青樓,看看這邊的和永和府的有沒有什么區(qū)別。
李正岳也不知道葛義是不是突然開竅了,想去花叢練練手了,很是爽快的同意了。等到開春,道路好走了,那時候可能就要馬不停蹄的趕路了。以后即便是有閑情逸致,怕也是沒時間了,現(xiàn)在就當留個念想吧。
不過在聽到聽葛義說,要看看臨濱府的青樓跟永和府的青樓有什么差別的時候。他差點笑彎了腰,他問葛義總共去過幾家青樓?還要比一比哪里不一樣,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夜幕降臨,正月里,臨濱府的煙火爆竹就沒停過。一到晚上,到處都是放煙花的人,據(jù)說這煙花可能要放到正月十五才會停歇。
今天兩人特意在城里置辦了一身行頭。雖說沒有了剛進城時那種邋遢模樣,不過也只是干凈整潔了點而已,不是李正岳舍不得花錢買些錦繡袍服,而是葛義死活不同意。用他的話說就是,咱們現(xiàn)在都惹下了天大的禍事了,可不能再招搖過市了。低調(diào)點,盡量不要再引人注意了。
結(jié)果,低調(diào)是低調(diào)了,卻也被人狗眼看人低了。
兩人走到一家青樓門口,就因為衣裝樸素了,就被那家青樓門口幾個看家護院的給攔住了。問他們是城里哪家公子少爺,還說他們這家青樓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他們兩人說好聽點就是過路游俠,哪是什么城里的公子少爺。一時僵持不下,葛義從懷里掏出幾兩碎銀子,準備買個關系,這些碎銀子還是李正岳給他買衣服時找零的錢。他這一舉動,不但沒能讓他們順利進去,還惹來了一邊旁觀人的一陣大笑。
李正岳趕緊拉走葛義,也沒了進樓的興致。
李正岳拽著葛義快步的往回走,身后一群人笑聲不止,葛義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不明究以的問道:“咋啦,都走到門口了,咋還往回走?!?p> 李正岳無奈的說道:“這里是青樓不是茶樓,你那點銀子還拿出來打賞?!?p> 葛義是一臉無辜,憤憤不平的說:“打賞多少我樂意,誰還能管我打賞多少,就算是一個銅板,那也是我的事。這世道,難道我打賞還有錯了?”
說完話葛義就要往回走,還沒走出一步,就又被李正岳給生生的拽了回來。
“你到底咋了,這不像你?!?p> 李正岳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葛義的肩頭,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兩個人勾肩搭背。
“我們被人盯上了,快點回客棧,這里人多不好對付?!?p> 葛義心中一驚,欲要回頭張望,卻被李正岳扣在他肩頭的手給帶了回來。他也知道是自己緊張了,就沒敢再東張西望,只是輕聲問到:“是什么樣的人,我怎么沒注意到?!?p> 李正岳腳步悠閑,走路不疾不徐。
“我也不知道人在哪,只是剛才在青樓門口那人差點就出手了,被我給察覺了。從氣息上來判斷,應該是個二品高手,不容小覷?!?p> 葛義又問:“那他還有同伙嗎?”
“不知道,等回到客棧,你就在屋里不出來。到時候不管他有沒有同伙,我都比較好應付?!?p> 葛義“嗯”了一聲,兩人都不再說話。
一路上李正岳一只手始終握在刀柄上,他察覺到那人幾次都想出手,可始終還是忍住沒出手。
葛義是一路的提心吊膽,卻又相安無事的回到了客棧。
兩人一回到房間,關上門。葛義出于本能就要往床邊走,卻被李正岳一把拉住,示意他站在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