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軌跡像是被宿命之線牢牢牽引,迎來了不可改變的交集,這是時間的律動,將本來毫不相關的兩人聚攏在一起,分割并重疊的命運紋理交織成了獨特的圖案。
那天,晚霞的余暉溫柔地灑落在大地上,仿佛早已注定了相遇。
慕伊寧印象中的遲子瀟,陽光開朗,眼角眉梢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管看誰都是一臉的溫和,與世無爭的樣子。
遲子瀟比她略高一點,大多數(shù)時間總是一身白衣黑褲,俊朗的面容配上一頭飄逸的銀發(fā),在校園里總能吸引一些女生頻頻投來駐足的目光。
兩人的初見,是軍訓過后的開學季,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慕伊寧和遲子瀟恰巧被分到了同一個班,就那般恰恰好,安排的位置正好是一前一后。
慕伊寧坐在前面,總感覺到后面有一個視線時不時的在觀望她,打量她,這種錯覺大到難以讓人忽略,卻意外的沒有讓人感覺到不適。
然而回首望去,身后并無異樣。
當那感覺再次來臨時,慕伊寧先是等待了一會兒,然后猛地轉(zhuǎn)身,豈料竟撞進遲子瀟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對方眼底的驚慌被她一眼看穿。
看著那人低下頭后逐漸變紅的耳尖,慕伊寧失聲輕笑。
記得大一時也是這樣一個夜晚,清明節(jié)當日,京大給學生安排了一個短暫的假期。
慕伊寧早早地買了票,在學校里愉快的度過放假前的最后幾天,午飯時遲子瀟看著吃的不亦樂乎的慕伊寧,拉過她的手細細把玩,而后猶豫著開口。
“寶貝,我家里出了點事,我必須得趕回去,所以我們可能要暫時分開幾天?!?p> 聞言,慕伊寧手一頓,轉(zhuǎn)頭望向旁邊的少年,探究的看向他的眼睛,試圖從對方的眼底找出異樣。
遲子瀟低垂眼眸,夾起一塊掛汁的雞肉伸到慕伊寧嘴邊,解釋道:“我家里人發(fā)來信息,說我表哥得了白血病,他們臨時有事走不開,讓我趕回去照顧他一段時間?!?p> 慕伊寧放下筷子,拿出紙擦擦嘴上殘余的油脂,絲毫不理會那塊喂到嘴邊的肉。
“你表哥的父母呢?”
遲子瀟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低?。骸拔冶砀纭ぁぁぁぁぁ?,他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各自也組建了新的家庭。”
慕伊寧抿緊唇瓣,被遲子瀟握著的雙手暗暗握緊,指甲陷進肉里,絲絲密密的疼。
清明節(jié)當日,揮別遲子瀟,慕伊寧坐上了回A市的車,透過車窗,后視鏡里反射出遲子瀟孤單的背影,心底頓時涌現(xiàn)出遲疑。
腦海中攸的閃過一張秀麗的臉,慕伊寧拿出手機打開社交軟件,在向某個聊天框編輯了一段文字并發(fā)送后將手機屏幕朝下,合上眼眸。
慕伊寧:【我會盡快回來,等我】
遲子瀟:【好。】
遲子瀟看著慕伊寧發(fā)來的消息,回復了一個好,將手機放進口袋,朝著校內(nèi)走去,身旁不斷經(jīng)過提著行李箱的人,與他卻是相反的反向。
回到宿舍內(nèi),遲子瀟走進洗漱間,微涼的液體順著水龍頭流入掌心,澆在臉上,寒意順著下顎滴滴滑落,他凝視鏡子中的自己良久,最后只剩一聲低眉輕嘆。
三天假期如白駒過隙,眨眼便過,慕伊寧乘坐最后一班地鐵,回到A市時已是傍晚。
走出站口,慕伊寧掏出手機正要叫車,卻發(fā)現(xiàn)出門的時候走的急,忘了給手機充電,此刻屏幕上是倒計時完畢后關機的提示。
慕伊寧滑動屏幕,找到和遲子瀟的聊天框,剛發(fā)了一句詢問對方在不在學校的消息,眼前就立馬陷入了黑暗。
“······”
今夜的天空沒有耀眼的辰星,潑了墨般黑沉沉的。
風吹起地上的落葉,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聽的人毛骨悚然,不知是何原因,沿途的路燈竟沒有亮起,四周的景物在黑暗中輪廓不明,模糊的黑影像蟄伏的猛獸。
有人在這時緩緩靠近,天上的皎月不知是不是巧合,竟奇跡般穿過了云層的遮擋顯露在半空,銀白的月輝伴隨著他的到來照耀在慕伊寧臉上。
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來,仿佛一步步都踏在心上,距離更近,仰頭只見對方清俊的臉龐。
兩人的視線相交,這一刻,心臟似乎要跳出胸膛,好像要沖破某種束縛,以一種極致的瘋狂鼓動著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慕伊寧抱住他,一再收緊手臂,像是生怕對方像一陣霧氣般散開,心房處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刺激著敏感的神經(jīng),眼淚逐漸蓄滿整個眼眶。
少年碎發(fā)落于額前,在臉上打下細碎的剪影。
“你來啦。”,鼻尖充斥著令人心安的香味,心中的恐懼和不安竟這樣被奇跡般的撫平。
“嗯?!?,遲子瀟回抱住撲進懷里的少女,感受到她的不安,安靜的任她抱著自己的腰身。
舊磁帶里不知唱著誰的心事,連帶著今夜的月色也有些喑啞,緣分沒盡的時候,會用夢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