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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我的國

15、超凡

我的身體我的國 閑筆留白 4160 2022-06-29 12:02:00

  當(dāng)夜11時許。

  陸弗言借著墨色的掩護,偷偷離開了塔樓。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fēng)格,老陸最終還是決定行動起來。

  他手腳麻利的把原本屬于羅大夫的特大號風(fēng)衣進行了一番diy裁剪,替換掉進獄系奴隸款限定皮膚。再配上一塊兒沙漠地區(qū)常見的灰布頭巾擋住英俊的面孔,總算免去了來往路人懷疑的目光。

  當(dāng)然,在缺少平價娛樂項目的頭陀嶺中繼站,大晚上不睡覺還出門一個人壓馬路本身就屬于不合常理的舉動。

  所以陸某人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瞞過所有人的耳目,而是直接按照之前被羅德尼押解的路線,盡快趕到奴隸商店。

  ——從建筑的外觀看,陳維利的地盤各個方面都比海正制藥的塔樓更加粗獷。

  不論鐵絲網(wǎng)拉成的圍墻,還是銹跡斑斑的鋼架水塔,這座吞噬無數(shù)血肉的圓形穹頂建筑仿佛天然自帶某種奇妙的威懾。

  白天里來往的路人與捕奴隊沖淡了這種詭異的氛圍,不斷蒸騰的暑氣讓大家無暇多想。

  可隨著黑夜降臨,蚊蠅的嗡響混合著淡淡的腥臭,立刻讓奴交所變得可怕起來…

  黑洞洞的大門仿佛擇人而噬的巨口,天臺上不斷巡弋四下的弩炮主燈,則是怪獸睥睨斜視的大目,叫人不斷產(chǎn)生一些恐怖的聯(lián)想,以至敬而遠之…

  然而如果你肯離得近些仔細分辨,這些門樓哨崗其實頗有幾分外強中干的味道。

  曾以奴隸身份困居此地的特殊經(jīng)歷讓陸弗言比普通人更了解奴隸商店的運作機制。

  作為受壓迫的一方,陸某人很清楚真正維持奴交所運轉(zhuǎn)的并不是那幾個長得初具人形的守衛(wèi),更不是其他如疤臉一般從奴隸階級分裂出來的歪瓜裂棗。

  在缺乏熱兵器威懾的情況下,假如奴隸們眾志成城、奮起反抗,光靠死胖子手底下那點兒人手,縱有十條命也早被挫骨揚灰、殺而后快。

  真正維系他們統(tǒng)治權(quán)威的,其實仍是制度的力量。

  ——包括陸弗言本人在內(nèi),大部分奴隸都很清楚,即使有人站起來反抗奴隸主,最終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引來市民(奴隸主)委員會的無情鎮(zhèn)壓。

  在階級固化的頭陀嶺中繼站,把控著絕大多數(shù)生存資源的既得利益者雖然平時巴不得競爭對手早死早超生,但若是發(fā)生奴隸暴動卻又完全是另一種情況。

  比起擴大市場得到的利潤,他們更不能容忍現(xiàn)有的社會制度受到挑戰(zhàn)。因此各勢力的奴隸主們絕不可能吃瓜看戲,坐視自己的城市里爆發(fā)大規(guī)模起義!

  相反。

  他們會集中優(yōu)勢力量,在最短時間內(nèi)抓住罪魁禍?zhǔn)祝?p>  他們會用最殘忍的刑罰將他當(dāng)眾處死!

  他們會把鬧事者的尸體掛在城頭,警示其他受壓迫階級,避免更多效仿者出現(xiàn)。

  …既如此,誰又愿意去做那個被人殺雞儆猴的出頭鳥?

  倒不如安安心心當(dāng)個被圈養(yǎng)的家畜,至少在被榨干最后一點價值之前,還能少受點兒皮肉之苦…

  陸弗言對這樣的劇情發(fā)展心知肚明。

  然而他更清楚,只要掌握了游戲的規(guī)則,看似鐵板一塊的奴隸主集團也并非牢不可破。

  畢竟這些人骨子里沒有誰不眼饞壟斷市場帶來的高額利潤?

  只要不碰到大多數(shù)奴隸主的痛點,不對奴隸制度本身下手,陸某人就是把死胖子名下的這座交易所攪個天翻地覆,其他競爭對手也只會彈冠相慶、拍手稱快,沒誰會真的出力幫忙。

  甚至如果操作得當(dāng),他還能通過挑撥這種微妙的關(guān)系達到更深層次的目的…

  陸弗言駐足墻外,簡單觀察了一下探照燈的巡邏路線,確認了可供通行的路徑后,直接單手扒住墻頭,翻身落進了奴交所內(nèi)部。

  ——【初級身體改造】的效果此刻一覽無余。

  直到順利撬開門鎖,摸進一樓大廳為止,老陸弄出的動靜不會比一只流浪貓更大。

  他甚至可以像雜技演員那樣,貼著天花板上的鋼架,從缺乏專業(yè)訓(xùn)練的執(zhí)勤守衛(wèi)頭頂爬過,而不引起這些小聾瞎的注意。

  …事實上,整個過程中就只有某個忍饑挨餓的奴隸發(fā)現(xiàn)他這個不速之客。

  但在陸某人及時派出NKUD,用情報部門的法子和對方交流了一會兒之后,這位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大聰明果斷選擇抱頭裝死,只恨自己多生了兩只眼睛。

  就這樣,陸弗言順利侵入了奴交所內(nèi)用來儲存食物的倉庫,好好補償了一下自己連日來饑焰中燒的肚腸。

  當(dāng)然…

  本著“來都來了”的江湖規(guī)矩,陸某人除了搜刮食物確保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吃喝不愁之外,也沒忘記順便造訪一下老熟人陳維利。

  這位市儈狡猾的奴隸主雖然因為陸弗言本人的緣故,被卷入了海正制藥與夜鶯酒吧之間的矛盾沖突,但考慮到死胖子本身做得就是無本買賣,所以羅德尼之前贖人花出去的2000華南券怎么說也是一筆不菲的進項。

  …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

  羅大夫真金白銀花出去一大筆錢,但作為商家的奴交所卻明顯沒有提供有效的售后保障服務(wù)!并最終導(dǎo)致客戶本人遭遇意外,發(fā)生了令人遺憾的人身傷害事件…

  這種罔顧職業(yè)道德的失信行為難道不該遭到譴責(zé)?難道不該給予賠償?

  再進一步說。

  陸某人與羅大夫畢竟有過互相腦控的交情,說句“生前好友”似乎并不過分。

  如今羅德尼客死他鄉(xiāng),海正制藥又暫時派不出新的職員接手后續(xù)工作,那么追款索賠這檔子事兒自然應(yīng)該全權(quán)交給陸弗言代理。

  好在陸某人也不是什么貪得無厭的小人。

  醫(y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之類的額外賠償他不想多談,但那2000華南券總該如數(shù)奉還。

  只是以現(xiàn)階段的情況看,如此通情達理的訴求偏偏難以實現(xiàn)。

  …陸弗言翻遍了陳維利房里所有可能用來藏錢的抽屜和儲物箱,卻就是找不到這筆巨款的去向。

  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輕輕敲醒死胖子那顆沉睡的心靈。

  與對方就賠償一案展開友好交流。

  “不許問我是誰,不許大聲嚷嚷。”

  “唔…嗚嗚?。??”

  死胖子陳維利穿著辣眼的小熊花紋睡衣,剛剛從美夢中蘇醒,就感受到抵在自己脖子正前方的冰冷利刃。

  雖然以陸弗言現(xiàn)在的肌肉力量,直接用手指扣住對方要害可能效果更好,但考慮到雙方之間存在的信息差,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對彼此更加直觀的方式。

  形勢比人強。

  幾個小時前還能在兩大勢力之間游走的奴隸主此時早已失去了所有矜持。

  他把幾乎出口的尖叫重新壓回喉嚨,同時以極小的幅度微微點頭,示意背后身份不明的訪客,自己愿意百分之百配合工作。

  而作為主動發(fā)起談判的一方,陸弗言對如此識大體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

  他調(diào)整了一下手中刀片的角度,接著繼續(xù)伏在死胖子耳畔做起了asmr。

  “晚上好陳維利先生,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您見面。我一直是個很有禮貌的人,今天這種場面絕對不是鄙人的本意?!?p>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鑒于您和我的雇主之間最近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今晚登門就是希望您這樣有良知的商人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給予一些微小的讓步。”

  “好漢這是哪里話…”

  黑暗中,死胖子能清晰的感受到陸弗言說話時吹到他臉上的熱氣…那種又麻又癢的感覺簡直讓人抓狂!

  但他半點兒也不敢動彈,甚至連吞口水都小心翼翼。

  “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陳某人絕不還價?!?p>  “好!不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及時雨’陳維利——開門見山的說,我的雇主需要您提供一筆資金支持,數(shù)目不多,2000華南券就夠?!?p>  “…這位好漢,我手頭確實拿不出這么多錢。”

  “哎,這就是陳老板不厚道了,下午剛到手的進項這么快就忘了?”

  陸弗言語氣輕松,但手里的刀片卻往里收緊了半分…

  鋒利的刃口在陳維利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致命的壓迫感幾乎讓后者無法呼吸,連回話的聲調(diào)都升了兩個K。

  “兄弟冷靜!羅德尼大夫下午確實從我這兒買走了一個奴隸——但那2000華南券現(xiàn)在真的不在我手里!”

  “哦,繼續(xù),挑重要的說?!?p>  “好漢既然知道這筆買賣,想必肯定也清楚夜鶯酒吧和海正制藥背后的角力。

  我這買賣在他們面前只能算小本經(jīng)營,現(xiàn)在兩邊大佬鬧翻,我哪兒還敢火中取栗?下午羅德尼前腳把人帶走,我后腳就把定金和貨款全部送到鳳蝶夫人那兒賠罪,一點兒功夫都沒敢耽擱…”

  “陳老板這是打算禍水東引?”

  “好漢!大哥!您現(xiàn)在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哪兒有那膽量跟您胡吹大氣…”

  陸弗言自然不會相信對方的一面之詞。

  他再次派出屢立戰(zhàn)功的王牌特工阿貝爾,向陳維利發(fā)起了入侵。

  【間諜網(wǎng)建立成功】

  【備選行動方案】

  【1.記憶修改(成功率:73%、暴露風(fēng)險:15%)】

  【2.行為誘導(dǎo)(成功率:55%、暴露風(fēng)險:37%)】

  【3.意識干涉(成功率:1%、暴露風(fēng)險:99%)】

  由于此次夜訪時間緊迫,NKUD能為陸弗言提供的幫助相對有限。

  倉促間拿來對付一下普通奴隸倒還勉強,畢竟就算暴露多半也能靠暴力把對方嚇回去,但如果對陳維利也來這套,似乎就有些吃力不討好的意思。

  此時為了印證情報的真實性,他也只選擇了風(fēng)險最低的【記憶修改】方案。

  并且有了在羅大夫身上的失敗經(jīng)驗,陸某人此次全程維持“只讀”模式,沒有進行任何修改,力求將暴露的風(fēng)險降到最低。

  而經(jīng)過驗證之后,老陸確定陳維利的確沒有在貨款的問題上說謊。

  …說到這兒,也許你會奇怪。

  如果僅僅是為了尋找那2000華南券的去向,陸弗言似乎完全沒必要把奴隸主叫醒,直接在夢中命令情報機關(guān)行動反而更加方便。

  但事實上,陸某人此來遠不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劫富濟貧這么簡單。

  ——肆意玩鬧的外表下,他可從沒忘記趙曼筠和夜鶯酒吧的潛在威脅。

  為了讓對方產(chǎn)生誤判,也為了誘導(dǎo)死胖子按照自己預(yù)想的方式行動,陸某人不能像執(zhí)行洗腦工作的羅大夫那樣當(dāng)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隱形人。

  他也是在綜合各方面的考慮之后,才決定以這樣的方式和對方進行一次談話。

  “這么說你手上真沒現(xiàn)金?”

  “邊境其他聚落的抵用券倒是還有一些,您有需要可以全部帶走?!?p>  “那大可不必了?!?p>  所謂抵用券其實就是某些小型據(jù)點為了彌補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私下發(fā)行的一些地區(qū)性貨幣。

  由于背后沒有體量足夠大的勢力支撐信用,這種東西幾乎沒有保值的概念。

  有時候揣在兜里幾天,立馬變成一張廢紙,黑市更不會承認這東西的交易價值。

  “既然陳老板手頭確實緊張,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但兄弟好不容易出門接個活兒,跑空趟不合適吧?”

  “當(dāng)然不合適?!?p>  “您陳老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覺睡醒突然丟了小命也不合適吧?”

  “更不合適!”

  “幫我一忙?!?p>  “您只管吩咐!”

  “明兒個再去一趟夜鶯酒吧,把錢要回來?!?p>  “...”

  陳維利咧著嘴,整個人如喪考妣。

  “有困難?”

  “您這是要我的命…”

  “嚯,我還以為你肯定會敷衍我,答應(yīng)下來再說?!?p>  “大哥說笑了…

  陳某能耐不大,但多少有些見識。

  能大半夜無聲無息摸到我床邊來,不可能是編兩句瞎話就能打發(fā)的貨色。我知道,您一定有自己的手段驗證真?zhèn)巍?p>  陳維利的回話十分耐人尋味。

  早先通過任務(wù)提示了解到廢土世界可能存在超自然力量的陸弗言經(jīng)此一遭,更加明確的感受到超凡者可能就在身邊活動的氣息。

  但為了驅(qū)策死胖子為自己充當(dāng)馬前卒,試探夜鶯酒吧的底細,他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維持著深不可測的形象。

  然而就在陸某人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催促NKUD繼續(xù)加大滲透力度的檔口,一根白皙粉嫩的手指卻抵住了陳老板的嘴唇。

  脅迫者與被脅迫者一前一后打眼望去,卻猛然瞧見一位熟悉的女士正坐在床邊,向他們娓娓道來…

  “噓,這個話題就先聊到這里。剩下的,我們回去再談?!?

閑筆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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