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杰的安排下，在場的入職者們便按到來的順序開始進行收容測試。
第一位上前的是那位看上去很有活力的雙馬尾女孩，從她的穿著和外表大概能看出是市區(qū)人。
而對從小便沒有經歷過血腥與爭斗的女孩來說，親手拿起共生仍在跳動的小小心臟實在有些沖擊過度了。
“齊…齊科長，不接觸的話能不能收容呀？”
女孩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向齊杰問道，那聲音稚嫩清脆，可以勾起大多數(shù)人心底的保護欲。
但很可惜，齊杰并不像女孩身后的男生們一樣對其持有保護欲，回應她的只有冰冷的搖頭。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進行收容測試，并在進行記憶處理之后，成為以太公司的普通員工?！?p> 齊杰又加了一句，可看那女孩糾結的眼神，她估計是不太能接受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放棄成為權限員工的機會。
隨后，那女孩閉上了眼，深呼吸了幾次，將顫抖的身體平穩(wěn)了下來，而當她再一次睜開雙眼時，陸云甚至能從中看出凄厲的決絕。
這也太夸張了吧…
雖然出生N（14）區(qū)的陸云也不算見慣血腥，但這場面比起唱詩班書寫的血肉緬懷詩，還是要清淡太多。
至于陸云身旁的向顏，她在看到齊杰用回響收音機砸爛共生時，都沒有任何一絲波動。
強忍著惡心，女孩將共生的心臟捧在了手里，她強迫自己將精神集中于還在自己掌心脈動的核心之上。
很快，幾乎沒有征兆的，那女孩的雙眼變得迷離，原本可愛的站姿瞬間耷拉下去，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站著睡著了一樣。
數(shù)秒后，湛藍的液態(tài)物質從她的手中涌出，而她小小的掌心盛不住的部分，就從邊緣落到了下面預先準備好的以太容器之中。
陸云不禁將這個場面和自己當初收容喬治后的比較了一下，感覺自己當時應該也差不多。
只是因為他是喬治的第一個收容者，所以出現(xiàn)的以太并非液狀，而是人型。
陸云記得封燃還說過，第一次產出的人型以太是以太的原始形態(tài)，還帶有一些戰(zhàn)后異常的特點，能用來制作道具。
不知道喬治的以太能做出什么…
就在陸云的思緒逐漸飄遠時，其余入職者們的驚呼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他看向仍在那女孩掌心的共生心臟，發(fā)現(xiàn)與剛剛齊杰捧在手里時一樣的深紅血霧升了起來。
那東西給陸云的感覺，與他收容喬治時分離出來的很像。
隨后，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那深紅的血霧鉆進了女孩的體內，讓她的身體一陣抽搐。
但很快，女孩便恢復了平靜，而她的掌心也不再產出以太。
“嗯，合格?！?p> 齊杰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
話音剛落，那女孩的眼神便恢復了清明，看來收容的過程已經結束了。
“啊…啊？”
剛剛清醒的女孩似乎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迷糊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直到看到自己手里的共生心臟，才觸電般地將其扔回了桌上。
“我…我成功了？”
女孩指了指自己，看向齊杰。
“是的，接下來盡量少與人接觸，收容共生后的24小時內，你如果看到傷者或有人受傷，會產生強烈的自殘沖動。”
像是醫(yī)生在告之患者醫(yī)囑，齊杰如此對女孩說道。
而她則沉默點頭，在欣喜的同時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齊科長，能把刀借我一下嗎？”
女孩向齊杰問道，后者點了點頭，將以太匕首遞了過去，看上去并沒有意外。
之間那女孩拿起匕首，將刀鋒對準了自己的右手手背，輕輕地一劃，而緊接著出現(xiàn)的情景，讓幾乎所有入職者們都目瞪口呆。
深紅的渦流在刀鋒與身體接觸的部位突然出現(xiàn)又瞬間消失，被刀鋒劃過的細嫩皮膚毫發(fā)無損。
下一秒，她其中一根馬尾的發(fā)梢被切掉了一點，黑色的碎發(fā)如細雪飄落。
齊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早有預料。
“共生的能力之一，傷害轉移，能夠將收到的傷害轉移到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但必須在傷害到來之前做出反應?！?p> “除了回響和身體能力的提升之外，收容戰(zhàn)后異常帶來的還有像這樣的能力，也是收容者之所以強大的最重要原因?！?p> 齊杰的講解之后，入職者們看向那顆心臟的眼神開始變得興奮，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有這樣的能力。
特別是與陸云和向顏一樣來自郊區(qū)的入職者們，早已聽聞過收容者在郊區(qū)威名的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擁有這樣的力量。
“除了傷害轉移，還有其他能力嗎？”
“不…沒有了?！?p> 思考了一會兒，女孩搖了搖頭，收容共生帶給她的，除了方才傷害轉移的能力之外，就只有身體能力的提升和如渦流般的深紅回響。
據(jù)陸云觀察，這女孩的回響凝實程度，可能還沒有那名壯漢高。
“齊科長，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正當齊杰準備讓下一位入職者上前接受測試時，那女孩突然又開口道。
正躍躍欲試的入職者走到一半便被齊杰止住，只能恨恨地走回隊伍，埋怨地看向女孩，而齊杰則是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剛剛收容共生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我記不清夢的具體內容是什么，但能夠感覺到我夢到的地方是自己的家?！?p> 女孩看向齊杰，眼神中滿是疑惑。
“為什么…這和您當初對我進行資質測試時我做的夢，如此相似？”
剎那間，包括陸云在內的所有目光一同看向齊杰，顯然除了向顏以外，他們都進行過資質測試，但都完全不懂它的本質。
齊杰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回答道：
“關于資質測試，你們的權限還不足以獲知它的細節(jié)，不過，關于你的‘夢’，我可以進行解答?！?p> “首先，你看到的并不是家，它實際上是你潛意識中‘最堅固的堡壘’的具現(xiàn)化，一般來說，大多數(shù)人的堡壘都是‘家’。”
“也只有最堅固的堡壘，才能收容得了戰(zhàn)后異常這些脫離常識的存在。”
難怪，黃昏之間是我家的模樣…
陸云聽到這番解釋，暗自點頭，原本他還以為黃昏之間會隨著自己搬了家而改變模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其次，那也并不是夢，而是與戰(zhàn)后異常鏈接后你被動進入的潛意識領域，至于你所看到的自己，也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己，而是…”
齊杰將裝著以太的容器放置在了女孩的身前，湛藍的液面映出了她的可愛樣貌。
“‘倒影’?！?p> “倒影？”
女孩的疑問同時也是所有入職者的疑問。
“你的自我、欲望、性格…以及所有構成現(xiàn)在的你的一切，形成了在那片潛意識領域中的你，形成了你現(xiàn)實的倒影?！?p>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需要測試你們的資質，如果你們的資質不足，導致倒影不夠穩(wěn)固，那接納戰(zhàn)后異常時，你們便會與倒影一同崩潰，被同化成新的戰(zhàn)后異常。”
沉默，還是沉默。
齊杰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沉思，他們不禁開始擔心，自己的倒影是否已經強到可以抵抗戰(zhàn)后異常？
但陸云思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剛剛不管是齊杰還是那女孩，在他們口中的那現(xiàn)在被告知為“潛意識領域”的夢中，都是以旁觀者的角度進行觀看。
那，為什么不管是資質測試還是收容喬治時，陸云都是親歷者而非旁觀者？
“另外，如果資質夠高，也可以做到像現(xiàn)實般影響自己的倒影，不過，擁有如此高資質的人，在公司內部也很少見?！?p> 又是疑問剛剛冒出頭就被解答，陸云都懷疑齊杰是不是有什么讀心的能力了，而且不知是否是陸云的錯覺，他感覺齊杰在說話時，看了他一眼。
不過既然齊杰都回答了一個問題，陸云就想著干脆把另外一個問題也給問了。
“齊科長，請問您說的在潛意識領域里的那個家，如果打開了家門，那在門外的是什么？”
陸云曾經在喬治入侵時打開過一次房門，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海，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但陸云昨晚的經歷讓他覺得，門后絕不可能空無一物。
陸云的問題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陸云會問這么一個問題，也從沒想過那門之后的東西。
至于齊杰，他像是料到了，但又沒有像剛剛那樣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當你的倒影足夠強大與穩(wěn)固，便能自主地打開那扇門，踏足門后的世界…”
“至于到底是什么，等你們的權限等級到了，自然便會知道。”
齊杰說完，便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讓女孩退到隊伍中去，下一位上前繼續(xù)進行收容測試。
陸云與其他人便也知趣地不再多問，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思索著剛剛得知的一切。
倒影…潛意識空間…門外的世界…
陸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時常夢見的金色大海，它會是門后的東西嗎？
自己的資質又為什么能高到將倒影如現(xiàn)實般操縱？
而那能夠影響倒影的資質…真的只是執(zhí)念嗎？
陸云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