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知恩人
當(dāng)看到村莊的時候,夜已深。
幾乎沒有人家點燈。
小五把車趕到一戶亮燈的人家門口。
友叔跳下車,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家院里擺了一副棺材?
友叔還是敲響眼前這戶人家的門“有人嗎?俺是阜年縣的人,夜深了,想找個地方落腳?!?p> “吱扭”門打開半扇。
友叔借著月光,見面前的女人,上半邊臉生有紅色胎記,胎記越過雙眼,直至鼻梁。
友叔不禁驚訝的睜圓了雙眼,后退了半步,但不忘保持禮貌的說到“打擾你們休息了,俺們一家子北上投奔親戚,路過這里,想叨擾一晚?!?p> 開門的女人沒有說話。
友叔又客客氣氣的說了一遍“方便的話,俺們一家人想在這里借宿一晚?!?p> 女人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扭頭往屋里看了一眼。
“咳咳,讓他們進(jìn)來吧!”屋里傳出一個尖細(xì)的女音。
友叔道了謝,趕緊回身奔向馬車。
“小五”友叔走到跟前小聲的說到“你是俺的小兒子”
友叔又走到二良身邊說到“你是俺的大兒子,她是俺的兒媳婦。”
“什么?”兒媳婦?我現(xiàn)在是二良的媳婦了!
甄真挽起二良的胳膊說到“沒想到還需要客串角色。”
友叔又對三個人囑咐到“不要亂說話,有啥話俺說?!?p> 四個人,一同進(jìn)了院。
“啊”院里西邊擺著一幅棺材,嚇了甄真一跳。
“那個應(yīng)是個空棺材”友叔解釋到。
“空得也嚇人?。 闭缯嫦胍s緊逃離這戶人家。
二良緊緊握住甄真的手說到“沒事的,有俺在?!?p> 甄真把頭埋在二良的懷里,不敢去看。
女人還在門口等著友叔一家子。
友叔又客氣的說到“俺們一家四口人,都在這呢?!?p> 女人有些警覺的看著二良和小五。
月色幽暗,星光朦朧,女人并不躲避自己臉上的缺陷。
“……”她的臉!甄真驚恐的捂著嘴,瞳孔不斷放大。
小五也嚇了一跳,是人還是鬼?
二良卻鎮(zhèn)定的朝女人禮貌的說到“俺們借宿一晚,明天天亮就會趕路離開?!?p> 甄真拽著二良的胳膊,不想進(jìn)去。
這不會是地獄之門吧!
二良牽起甄真的手說到“外面寒冷,我們先進(jìn)去,俺就在你身邊?!?p> 女人將另一半門也打開。
當(dāng)四個人前后進(jìn)到屋里時,不禁又大吃一驚。
屋里燈光昏暗,小火苗像是沒了生命力,在做最后的掙扎。
屋里有一群女人,一個男人都沒有。
炕上躺著一位老奶奶,呼吸微弱,眼皮半搭,眼神迷離,正處于彌留之際。
老奶奶身邊并排坐著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中年婦女。
友叔細(xì)心的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孿生姐妹的手腳嚴(yán)重錯位畸形。
甄真一直捂著嘴,臉上的驚恐之色一直沒有消。
二良則關(guān)注炕上一直不斷抽動脖子的小女孩。
女孩對于眼前陌生的四個人,有著強烈的恐懼之感,默默的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后背緊緊的靠著墻,眼神飄向甄真身后半臉紅胎記的女人身上,求救。
小五則被坐在地下挖坑的小女孩嚇得呆愣不前!
小女孩看樣子也就五六歲,扎著一個小歪辮,抬頭望了一眼后又繼續(xù)挖坑,手里的小八鋤不斷的在地上刨,可能是小女孩力氣太小了,刨了半天也只是一個淺淺的小坑。
小女孩知道老奶奶要死了,也知道死掉的人要被土埋,小女孩要讓老奶奶還住在這個屋子里陪伴自己,所以她在屋里地上挖坑,讓老奶奶睡在這里,這樣就不會分開了。
小女孩又一次抬臉看著妨礙她挖坑的小五。
“嚶嚶嚶”小女孩抖動兔唇,發(fā)出怪叫。
小五被小女孩的嚴(yán)重畸形的兔唇,嚇得連忙移開眼神。
小五的眼神飄移到炕上靠著墻不斷抖動的女孩身上。
心一緊,又趕緊躲閃,眼神閃到孿生姐妹畸形的手指上。
小五嚇得咋舌抽跳起來,趕緊轉(zhuǎn)身求助友叔,不曾想,又看到甄真后面,整個半張臉長有紅色胎記的女人。
這,這,這些人…
小五拽著友叔要往外走。
“俺們這一宿許是不會睡了,你們自找地方歇息吧!”這個屋里唯一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女人,對友叔說到。
友叔打量眼前剛要穿鞋下地的女人。
女人居然是個瞎子!
友叔反應(yīng)慢半拍的回到“俺們有個地方擠擠睡一宿就很好了?!?p> “你們這是打哪來,要去哪里???”女人拖著腳上的鞋,手摸著炕沿問到。
“俺們是阜年縣的,想去北邊投奔俺親戚?!庇咽寤氐?。
女人坐到老奶奶的身邊后,面對著友叔說到“阜年縣,俺也是阜年縣的人!”
這個村莊跟阜年縣只有一河之隔,她說她是阜年縣的人,友叔并不驚訝。
女人又說到“俺是阜年縣東邊營子村的”
“東邊營子”除了友叔其余三個人,都有些驚訝的在心里重復(fù)熟悉的村名。
友叔回到“原來是老鄉(xiāng)啊,俺們是土家堡的?!?p> “土家堡,敢問你姓甚名誰!”女人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俺姓孫”友叔從腰間抽出大煙鍋子,又默默的別回腰間。
“土家堡姓孫的不多”女人摸到靠著墻時不時抽搐女孩的手。
女孩爬到瞎女人身邊,躺在女人的大腿上。
友叔示意二良小五和甄真,進(jìn)里邊來別堵在門口。
甄真不想進(jìn)去,死死的拽住二良的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瞎女人又問到“您認(rèn)識孫長友嗎?”
她認(rèn)識友叔?小五驚訝的張著嘴看著友叔。
“認(rèn)識,你認(rèn)識他?!庇咽逵旨?xì)端詳一番瞎女人,他確定自己并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女人。
“不認(rèn)識,俺想認(rèn)識?!迸擞行┻z憾的說到。
“認(rèn)識她做啥”友叔好奇的問到。
“俺男人死的時候,是他把俺男人拉回了家?!?p> 女人又回想自己的男人因為貪酒,凍死在路邊。
是友叔路過,將凍死在路邊的男人帶回家,想著找個地方埋了。
沒想到有人認(rèn)出了男人,說是東邊營子馬家的大兒子。
友叔又將男人送回了家。
女人看不見,當(dāng)時又在男人的死訊中悲傷。
友叔又悄悄的走掉了。
不過,女人還是打聽到送她男人回來,恩人孫長友的名字,也將友叔喊得那一句“有人嗎?是馬家嗎?”牢牢的記在心里。
當(dāng)友叔敲門,開口說話時,女人便聽出是心里一直回響的聲音。
女人回過神來,激動的說到“俺只想親口跟他說一句謝謝?!?p> 友叔沒有說話,而是抱起坐在地上挖坑的小女孩問到“你后來咋來這了”
小女孩“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俺來抱吧!她天生唇腭裂,嗓子天生長有瘤包,說不清話?!毕古私舆^小女孩,撫摸著小女孩的額頭,輕聲的對小女孩說到“不怕,他們不是壞人?!?p> 小女孩收回了眼淚,摟著女人的脖頸“嚶嚶嚶”的發(fā)出怪叫。
女人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說到“乖啊,睡覺吧。”
躺在瞎女人大腿上的女孩起來,牽起小女孩的手說到“你過來,姐姐抱你睡覺?!?p> “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睡覺吧,明個不是還要趕路嗎?”瞎女人又對胎記女人說到“柜里還有兩床被子,給他們拿出來蓋?!?p> 胎記女人點了點頭后,又回了一聲“嗯”。
甄真不喜歡這戶人家的氛圍,死氣沉沉,冷冷清清,詭異可怕,想逃離。
小五不敢抬眼去看這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他也好想逃離這里。
友叔喊了一嗓“小五過來”
二良也拽著甄真,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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