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有朋自遠方來

　　寶丹童子拉著陳過，說走就走。

　　寶丹力氣好大，陳過被拉得直跑，急忙問：“寶丹童子，干什么這么著急？”

　　崔行芷追上來，也在問。寶丹童子說：“陳過，男子漢大丈夫，不許賴皮，答應(yīng)我的事情，要做到，否則，你就是小狗?！?p>　　陳過和崔行芷一愣，陳過問：“什么事？”

　　寶丹童子停下來，說：“你不是答應(yīng)帶我去吃好吃的嗎？這都多少天了？”

　　陳過作為試藥的道士，也很苦，每天的任務(wù)就是要吃藥行藥，這空檔，寶丹童子親自去找崔執(zhí)事請假。

　　寶丹童子是上清派掌門人浮云子的童子，這次是受掌門派遣跟調(diào)查小組來此，實際上給了崔執(zhí)事一把尚方寶劍，對寶丹童子自然毫無辦法，無奈同意。

　　三人換上普通道袍，就出門了。主要是崔行芷、寶丹童子的道袍太過華麗，刻有避塵避水恒溫的陣法，材質(zhì)也是非金、非銀、非布，出去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之物。

　　“云霧山茶莊、天安布莊、福壽米行……?！?p>　　崔行芷和寶丹童子是第一次來到希夷城，他們有生之年一直呆在昆侖，很少來到凡人的地界，即使有，那也是在家人的帶領(lǐng)下出入世族大家，這等市井之處處處透著新鮮。

　　正值上午巳時，街上來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對于三位著道袍的人，路人很是敬畏，敬而遠之。

　　“依紅樓，這個樓里的女子穿的衣服都很漂亮啊，而且，很香哎，這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寶丹童子說道，崔行芷也很好奇地看著。陳過趕緊把她們拉走。

　　“這是什么香？”崔行芷嗅覺敏感，聞到滿街都是一股香味，就問。

　　“這是香樟樹的香味，你看，滿街種的就是香樟樹，它的葉子和枝干可以提煉樟腦丸，用于防蟲，樹木可打造成衣櫥和箱子。所以我們希夷城又稱香樟樹之城?！标愡^自豪地介紹著。

　　穿過側(cè)面一道小巷直插過去，出了城就是江邊碼頭了，城門邊上三三兩兩都是乞丐。

　　崔行芷從兜里拿出幾枚八卦銅錢，“噹噹噹”丟進了一名老弱乞丐的木盆里，瞬時，聲音吸引路邊很多乞丐都圍了上來，向三人舉起手中的碗

　　。崔行芷一時不知所措，陳過把兩人拉到身后，揮揮手，示意手中抓了一把銅子，向遠處拋去，圍著的乞丐瞬間就朝銅子落地的方向追去。

　　這時，城門口的衛(wèi)兵也跑過來，看三位著道袍的貴人被圍，上前驅(qū)趕。三人沿著城門向江邊的臺階走下去，在一顆柳樹下，有幾個小攤位，才擺出來沒多久。還不到飯點，攤子上還沒有別的客人。

　　“藕稀飯來三碗，這邊再來六個梅花糕，再來一大盤油炸小螃蟹……?！?p>　　陳過點了幾樣?xùn)|西，寶丹童子眼巴巴看著，都是沒有吃過的。幾把破舊不堪的竹制板凳，幾張又舊又破的小桌子，就在樹下散亂的放著，陳過坐上去，崔行芷和寶丹童子都沒有潔癖，坐下等候。

　　很快，香噴噴的油炸小螃蟹端上來，寶丹童子和崔行芷都沒有吃過，陳過用筷子夾了一只，塞到嘴里輕咬，酥、脆、香頓時充滿這個口腔。

　　兩人學(xué)著陳過的吃法，果然好吃，寶丹童子下筷子特別快，不一會兒，一大盤油炸小螃蟹大半進了他嘴里。

　　崔行芷愛吃梅花糕，外面是米粉做的外殼，里面是滾燙的紅豆沙，三人吃得不亦樂乎。

　　不知道什么時候，邊上多了兩個小孩，六七歲模樣，破爛的衣衫，臟兮兮的臉上，靈動的眼睛看著三人吃東西，也不說話。更小的小孩頭上還扎著一根紅繩子，顯然是個小女孩。

　　三人吃完，寶丹童子還要了一大盤螃蟹，帶上。等陳過付錢的時候，看了看站在邊上的小孩，又加了錢，讓老板又上了兩碗藕稀飯和一些吃食，招呼兩個小乞丐過來吃。

　　兩個小乞丐撲上來猛往嘴里塞，等稍大的小孩含糊不清說謝謝的時候，三人已經(jīng)走遠，想必是沒有聽見。

　　“怎么有這么多的乞丐？”崔行芷有些不解，這可是書上說魚米之鄉(xiāng)江南啊。

　　“江南這兩年水患成災(zāi)，良田被淹，村莊被圍，這些寒門就倒霉了，大家族好歹有存糧，可以渡過難關(guān)，但是更多的是在豐年僅能溫飽的普通人，就變成了災(zāi)民到處流浪，前兩年就更多?！标愡^解釋道。

　　吃完，陳過說：“走，帶你們?nèi)タ次业呐笥??！币膊坏葍扇送猓樦掏掠巫呷?，看看江邊的風(fēng)景，寶丹童子嘴里不停，邊走邊吃。

　　滾滾大江即在腳下，江浪輕拍著江岸，江面空闊，一眼望不到對岸，江上魚舟數(shù)只，白帆朵朵，空中鳥兒飛翔。

　　久在狹小的空間，驟然面臨遼闊的江面，讓人令人心曠神怡，如飲美酒，暢快淋漓。

　　陳過長嘯一聲，聲震大江，郁結(jié)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崔行芷看著他，若有所思。

　　待走到一片無人的江岸，穿過茂盛的蘆葦蕩，來到一處江灣。崔行芷和寶丹童子看看四周都無人，都望著陳過，陳過示意他們不要著急，蹲在水邊找一塊石頭，輕輕地敲擊水中的石頭，水里激起無數(shù)漣漪。

　　敲擊了好一會兒，江水突然發(fā)生變化，一群怪魚游了過來，在江水中翻騰、跳躍，領(lǐng)頭的怪魚來到江邊，探出頭來，它全身灰白色、頭部鈍圓、體形流暢的大如成年的豬，嘴里還吐出一條白色的魚送到岸邊，然后發(fā)出嬰兒般的聲音，兩側(cè)的眼睛里流露出歡快的情緒。

　　崔行芷和寶丹童子驚呆了，他們真的從怪魚眼中讀到了歡快的意思。

　　陳過用手拍拍怪魚的頭，怪魚也拱拱他，嘴里的聲音不斷，宛如從某種樂器中發(fā)出的聲音。

　　陳過從懷里掏出一大包米飯，這米飯里面還混合了一些靈米，灑在魚群中，怪魚群頓時沸騰起來。

　　怪魚群在江邊逗留了很久，直到陳過揮手離去。

　　在崔行芷印象中留下那震撼的一幕，道袍少年在空曠的江灘邊，用手撫摸躍出水面的怪魚……。

　　傍晚，陳過帶著兩人穿過來時的城門，販夫走卒、挑夫、乞丐都在城門邊散懶地躺在樹下聊天，由于大江上下游來往的商船已經(jīng)斷絕，挑夫們已經(jīng)接不到活了。

　　入了城門依然是條寬敞的大街，一輛驢車，緩緩地走在前面，在經(jīng)過陳過面前時，突然從里面掉落一節(jié)紅繩，由于布幔遮住看不清里面，陳過本來也沒有注意到，這種驢車多的很。

　　但是一小節(jié)紅繩卻引起他的興趣，他拾起這條紅繩，仔細看了看，崔行芷也看到了這一細節(jié)。

　　“是那個小女孩的？”崔行芷問。

　　“是的。”陳過道，我們跟過去看看。寶丹童子用鼻子嗅了嗅，答道：“是的?！毙薜乐?，眼力記憶力都好過常人。

　　三人慢慢跟在后面，那驢車一點也沒有察覺。

　　漸漸，車入偏僻路上，來往人車越發(fā)稀少，三人只能遠遠跟著。

　　轉(zhuǎn)過一個彎，來到另外一條街道，驢車忽然不見了，三人在街角尋找半天，居然沒有找到蹤跡，奇怪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很迷惑。

　　陳過對崔行芷說：“師姐，你看看這里有沒有迷陣？”

　　崔行芷卻讓寶丹童子細細尋找。

　　果然就在路邊的一截院墻不同尋常，不仔細尋找覺看不出這段圍墻與周邊的圍墻有什么區(qū)別。

　　寶丹童子輕輕一戳那一段墻體，居然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