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化

　　“周凡，你知道嗎？本該死去的記憶重新回來圍繞著我，那時候我好像還只是一個唱詩班的普通孩子。

　　我聽到了天主的聲音，他說想要去拯救世間的人們，帶著痛苦般溫和的聲音

　　為了人民，為了國家，為了主，我選擇了守護的道路，但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誤入歧途?！?p>　　“我，我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從微微哭泣到嚎啕大哭，處在中央的圣女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悲哭聲，淚水順著臉頰滾落，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xiàn)。

　　騎士們都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在身旁，若不是周凡刻意尋找圣女，說不定這一切的痛苦她甚至會只字不提，一個人默默承受。

　　站在她的身邊，周凡能清晰感覺到壓抑到極致的痛苦，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她一起哭泣一般。

　　可是，他不是當局者，他無法感同身受。

　　他只來了半天不到，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阻止她因悲傷而自殘。

　　天空烏云密布，似乎是快要下雨了。

　　這并非是身體層面的壓迫，而是某種更加深層的東西，至親之人的背叛，足以對一個人心靈造成不可逆的創(chuàng)傷。

　　周凡嘆了一口氣，身為一個大直男的他就連小姑娘的手都沒拉過，又怎么懂得了她的心思呢？

　　他難以給予勸誡，若是換位思考，處于她位置上的自己，未必能做得更好，甚至會更加不堪。

　　任誰知道自己從小最親近，看著自己長大的唯一親人其實是魔物臥底，曾經(jīng)所有的恩愛和過去所有快樂的時刻不過是博取信任的騙局……想必都會崩潰吧。

　　更別說最后親口從修女口中得知要通過腐化自己來摧毀世界，獨自承受那手刃半親的痛苦。

　　想想就覺得可怕。

　　周凡搖頭，看著圣女現(xiàn)在的模樣他的內(nèi)心也并不好受，在他樸素的價值觀里，好人就該有好報，不應該讓她來承擔這份痛苦。

　　就好像他的親生父母在他面前拋棄他時一樣。他能做什么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哪怕他能穿越時空也沒用。

　　如果圣女走不出來，那他也無能為力，他能做的就是盡量讓圣女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畢竟他也不是一個圣人。

　　“唉?！?p>　　周凡無奈地嘆息著，不管他有這多好的調(diào)節(jié)自我的能力，但人與人畢竟不能一概而論，他也不能把她的悲痛給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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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艾姬多娜-匯德維爾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跪在地上的她十指相扣，放在胸前，淚水不住奪眶而出。

　　而那最初落在地面的水滴，不知是雨水或是少女的淚水。

　　她內(nèi)心痛苦，卻依舊在向著神明祈禱，詢問著一切的答案，修女也好，自己也好，究竟為何要遭受如此的苦難，為何世界的一切都是騙局，而自己卻處于風暴中心。

　　“無上的真主啊，請給予迷途的羔羊以指引，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一遍遍的祈禱，一遍遍的懺悔，少女以那虔誠之姿迎接滴落的雨，泛起的風，抬頭看去，卻只有一成不變的驕陽。

　　當然，這不過只是光圣女發(fā)幻想而已，整個天空早已被黑暗的烏云所吞噬。

　　突然，少女捕獲到了天際的一縷圣光，在這黑云蔽日的當下，一縷圣光竟突破了云層，降臨在了世間，這無疑是圣主所創(chuàng)造的奇跡，同時也象征著他并沒有拋棄這只迷途的羔羊。

　　“主啊......”她一直所追尋的答案就蘊含在這道圣光之中，一些未來本該出現(xiàn)的畫面在她腦海里閃現(xiàn)。

　　這是她被抓走后抵抗失敗后墮落的場景，魔物靠著她大舉攻城。

　　燃燒，燃燒，所有一切都在燃燒坍塌。血肉燃燒的味道，令人悚然的慘叫，每呼吸一次，臟腑就痛苦不已。

　　破損的民房，被摧毀的國度，被肢解的婦女，淪為下奴的女孩，被風干的農(nóng)婦，支離破碎的家庭，坐在硝煙與火焰中哭泣的嬰兒，還有向他舉起戰(zhàn)斧的魔族。

　　悲劇不是一人的，而是時代的......

　　“悲劇不是一人的.....而是時代的。”艾姬多娜重復著這句話，更多的悲愴畫面也掠過她的內(nèi)心，而那股悲憤與落寞也逐漸被怒火取代。

　　若是沒有魔族，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魔族就是一切霍亂的根源......自己是圣女，是能與魔族對抗之人......所以......

　　自己未來的道路，必然是那驅(qū)逐魔族的復仇之路！

　　復仇的黑炎在少女心中熊熊燃燒，圣主的傳諭已經(jīng)給她指明了道路。

　　那金色的秀發(fā)逐漸褪去了色彩，只留下了無情的灰，少女勾起嘴角，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周凡......我.....我已經(jīng)得到新的神言?！?p>　　“我要將魔族全部驅(qū)逐出去，一個不剩?！?p>　　紅蓮的圣女在熊熊的烈火中拭去，殘骸之上布滿了復仇荊棘，一股駭人的氣勢從她的身上由內(nèi)而外擴散開來。

　　“謝謝你，周凡。我已經(jīng)悟了。這是一場試煉。”圣女的頭上的呆毛不知不覺從何時脫落，她的頭發(fā)也從金黃色變成了更加偏向于傳說之中圣女的銀色。

　　“現(xiàn)在的我真正成為了命運的主人，束縛的鎖鏈已經(jīng)破碎了。”看著圣女精致的臉龐上干涸的淚痕，周凡已經(jīng)認不出她原先的模樣了，仿佛就在這么一瞬間，她成為了一名完美符合眾人期望的圣女。

　　“從此以后，我名黑貞alter，神下第七圣女，來吧，在地獄咆哮吧。為誕生的喜悅，為誕生的憎恨，為誕生的絕望，凜然咆哮吧！”

　　“咆哮吧，吾之憤怒！今日，我將履行神仆之義務，成為復仇圣女。魔物一日不死，我不滅！”

　　所有人的不正，污濁以及獨善都將被她燃至骨髓，在痛苦中哀嚎著死去。

　　目睹了這一切，周凡本以為自己會恐懼到無法呼吸，但他甚至都能夠?qū)⑺龔牡厣侠饋怼?p>　　“地上臟，還是快些回城吧，所有人都在等著你呢。”

　　“啊這……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對心理學只停留在營銷號上的周發(fā)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也只能無能地咒罵這個惡心的本子世界了。

　　有一個詞在他的腦海中所浮現(xiàn)——宿命。

　　畢竟剛剛他什么都沒有感覺到，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什么神的語言，唯有絕望，憤怒和痛苦。

　　周凡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遠方傳來一聲聲尖銳的哨音，隨后便是巨大呼嘯的風聲。

　　獵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