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縣衙前
對簿會堂沒有設(shè)在清河縣白玉京那座白色的高樓之中,而是就放在清河縣縣衙。
據(jù)唐七公子在路上所說,參與這次對簿大會的除了利益相關(guān)的中通門、天鶴軒和白玉京修士之外,竟還有周邊縣城范圍內(nèi)大大小小近十個宗門!
這些宗門的名字江愁壓根沒聽過,宗門實力和過去的中通門相仿,以旁聽證明的身份參加此次對簿會議。
中通門因為江愁的緣故,現(xiàn)在的實力反倒大不如從前,聽說那位中通道人根本就不想再參與這件事,但因為現(xiàn)在小清觀的上屬宗門還是它,所以不得不到場。
中通道人已經(jīng)將話語權(quán)和決定權(quán)全部交到了天鶴軒手中。
對于中通道人的選擇,江愁并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中通門和天鶴軒之間的差距比小清觀和天鶴軒還大,如今已是光桿司令的中通道人又能做什么?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經(jīng)過清河縣北門,來到縣衙門口。
在二人身后,沉默有序地跟著清河縣的百姓們。董大媽、李老太等人都在其中,年輕的少年們因微怒而咬著唇,少女們皆雙眸戚戚。
人們從北門開始聚集,用目光與腳步一路追隨江愁至此,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縣衙門口塞得滿滿。
竟似乎一半以上的清河縣百姓們都來到了這里!
百姓們知道這一場對簿大會對小清觀有多重要,所以他們來到了這里。
更令人微微動容的是,如此擁擠的人群,竟沒有發(fā)出多大的嘈雜聲,他們就像是一面堅實憨厚的后盾。
后盾不會說話,卻能護住人的身后。
想來若是白玉京想對江愁本人做些什么,他們不會同意。
……
裴謙在縣衙門口等江愁。
他雖是清河縣縣令,但此時此刻在他身后的縣衙內(nèi),隨隨便便出來一人都比他分量更重。他這位清河縣父母官,根本沒有說話的份。
“裴大人?!苯羁吹脚嶂t,拱手行禮道。
裴謙看了江愁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在江愁和中通門的沖突中,裴謙的屁股總是偏向于中通門一邊,但江愁并沒有在這件事和他計較過。最近幾日裴謙通過手下和小清觀的交流日益加深,他逐漸發(fā)現(xiàn)江愁確實是個很好相處的青年,何況還實力強大。
于是裴謙早已將自己的屁股轉(zhuǎn)了個方向。
只是他沒想到屁股還沒焐熱,就迎面拍來一根燒得通紅的大板子,一下子把他整個人打得原地轉(zhuǎn)三圈乃至于頭暈眼花。
“唉……小江道長,祝你好運?!迸嶂t嘆道,眼里卻沒有絲毫相信小清觀能贏的光芒。
江愁和小清觀要面對的是煌國最嚴格的宗門查核,縱使他能反抗中通門,難道還能反抗龐大的國家機器?
“這位是……”裴謙看到唐七公子,眼眸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拉長聲音問道。
“這位是我的朋友,今日小清觀能否存續(xù)需要他的幫助?!苯钜膊徽谘?,直接說道。
唐七公子微微一笑,瞇著的桃花眼在風里睜開,自我介紹道:“我姓唐,我家比較有錢?!?p> 原來是個富家子……裴謙沒再說什么,只是對江愁的話有些不置可否,心想難道有點錢宗門查核就能通過了嗎?小江道長還是小覷了宗門查核啊。
不過他并未再說什么,領(lǐng)著江愁和唐七公子向縣衙之內(nèi)走去。
縣衙大門在三人身后緩緩關(guān)閉,只留下兩名衙役手持兵器站在門外。
百姓們沒有散去,而是沉默地緩緩坐在地上,從兜里拿出各種各樣的干糧果子,開始等待。
……
剛一進入縣衙,江愁和唐七公子就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發(fā)生了變化。
縣衙內(nèi)多了很多不茍言笑的白衣修士,胸口繪著一座高樓印痕,他們?nèi)齼蓛傻卣驹谕ピ豪?,對走進來的江愁二人投來冷漠疏離的目光。
庭院里的風都停息,草木一顫不顫,空氣顯得有些凝滯。
十分壓抑。
“江兄,我們怎么好像到了死人堆?”唐七公子抬起右手,“唰”地一聲將手中絳紫色的折扇打開,桃花眼微笑著說道。
話音落下,白玉京修士們的臉色急劇陰沉下來,看著江愁二人的目光如冬季檐下的冰棱。
“哪來的暴富土鱉,這是什么地方,說錯話不怕走不出去么?”
一道絲毫不掩飾嘲諷的聲音從公堂之上傳來,緊接著一位身著明黃道袍的中年修士大步走出來,高聲對唐七公子說道。
江愁二人抬頭看向來人,只見中年人一張標準的國字臉,臉龐四周留著修剪極為平整的絡(luò)腮胡,一雙濃眉像是烏鴉的兩只翅膀,此刻正在眼皮上方不斷扇動。
他的道袍上,繪著一只只飛舞的仙鶴。
天鶴軒的人?
在中年人身后,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不少人從公堂上走了過來。
這些人的衣著和白玉京修士不同,和天鶴軒中年人不同,甚至彼此之間也各不相同,看上去并不是一伙人。
看來,他們就是所謂的十來個旁聽宗門的人。
江愁這么想著,卻沒注意到身旁唐七公子的目光在看到那群人中的某個灰衣人時瞬間緊縮,然后又恢復如常。
唐七公子輕輕搖著折扇,抬起下巴看向站在臺階上的中年人,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這里是煌國縣衙,難道就不讓人說話了么?還是說,你在威脅我?”
中年人名叫黎宏朗,是天鶴軒派來負責此次白玉京查核事宜的長老。
黎宏朗沒想到唐七公子竟然敢回嘴,雙眸緩緩緊縮,余光瞥到身后人群中的某個灰衣人,想到對方的真實身份,心中升起要在對方面前表現(xiàn)一番的念頭。
雖然以對方背后的家族并不會在乎自己這點表現(xiàn),但他仍然決定要這么做。
誰讓那個跟在小清觀道士身邊的年輕人這么欠揍呢,竟敢當面頂撞自己。更何況他跟江愁走在一起,不是天鶴軒的敵人是什么?
黎宏朗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看著唐七公子冷冷道:“威脅你又如何,難道你還能反抗不成?”
“呵呵?!?p> 唐七公子收起折扇,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黎宏朗,忽然以一種帶著嘲諷和戲謔的口吻開口。
“我以前就和大哥說過,雖然我們家家大業(yè)大,但要養(yǎng)狗的話,還是應(yīng)該養(yǎng)些能真咬人的狗……而不是這種只知道到處叫喚的?!?p> “真是丟人現(xiàn)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