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門外忽然響起拍門聲,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娘,我餓……娘,你在里面嗎?”
“在,四丫乖~娘馬上就來?!?p> 村婦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理了理自己的劉海,接著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扎著一根朝天辮,皮膚因為營養(yǎng)不良顯得有些暗黃,穿著一件很不合身的素色長裙,應(yīng)該是其他人的舊衣服。
“娘,今天還有肉吃嗎?”四丫說話聲音很小,大大的眼睛露出一絲渴望。
村婦一臉疼惜,摸摸四丫的腦袋:“你二哥要是能打到一兩只野雞野兔,就有了?!?p> 這時大門外又進(jìn)來一個女孩,她大概十二三歲,羊角辮,穿著一件打滿補(bǔ)丁的男人長衫,手中拿著兩個粘滿黑泥的紅薯。
四丫看見這個女孩后,慌忙躲在村婦身后:“姐姐,對不起?!?p> 村婦看著羊角辮女孩,道:“三丫,你別罵四丫,她還小,難免嘴饞?!?p> 被喚作三丫的羊角辮女孩將兩個紅薯放在地上,幽幽嘆了口氣,說:“娘,我不想罵妹妹,可家里真的揭不開鍋了,米缸里一粒米都沒有……”
四丫從村婦身后探出小腦袋:“姐姐,我知道錯了,二哥回來,我讓他拿野雞去山下?lián)Q米。”
村婦看著懂事的小女兒,一時說不出話來,頓了頓,她撿起地上的兩個紅薯:“娘去給你們蒸紅薯……”
………………
過了一會,許仙裝作自然而然的醒了過來。
最先發(fā)現(xiàn)的是四丫,接著她又叫來了姐姐三丫。
小孩子沒什么心機(jī),許仙旁敲側(cè)擊,很快就把這一家子的底細(xì)都打聽清楚了。
戶主姓曾,也就是三丫四丫的父親,一年前上山打獵,被老虎咬死了。
一家人沒了主心骨,舉步維艱。
好在大兒子曾大牛和二兒子曾二牛很懂事,接了父親的班,不止每日上山打獵,還承擔(dān)起了照顧妹妹們的責(zé)任。
然而。
麻繩專挑細(xì)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
三個月前,大兒子曾大牛獨自上山打獵,杳無音信,失蹤了。
從此這一大家子,就只剩曾二牛一個男丁。
可他也才十五歲,跟許仙一般年紀(jì)。
“為什么一定要留在山里?”聽完兩姐妹的話,許仙疑惑的問道。
四丫看向姐姐,三丫露出她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傷感,道:“娘說,只要一天沒見到大哥的尸體,我們都要在這里等他。”
許仙沒有再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能強(qiáng)求。
中午的時候,曾二?;貋砹?。
他很高,也很壯實,一身肌肉,看上去像二十出頭的成年男人。
他說他今天運氣很好,竟打到了兩只野兔。
他和母親商量后,決定一只拿去換米,一只吃掉。
四丫最開心,她蹦蹦跳跳的告訴許仙:“哥哥,我是沾了你的光喲,二哥說家里有客人,光吃紅薯太怠慢了……怠慢是什么呀?我也聽不懂?!?p> “你們都是好人,我會報答你們的?!痹S仙躺在床上,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施恩莫忘報,這是爹教我的。”曾二牛端著一碗兔肉走過來:“許兄弟,麻辣兔頭,最好的地方留給你了?!?p> “謝謝?!?p> 許仙對曾二牛說的是真名,這是他對后者最起碼的尊重。
他是被曾二牛救回來的,青城山野獸很多,如果不是二牛,他很可能已經(jīng)被野獸吃掉了。
這是救命之恩。
“你都說了八百遍謝謝了?!痹:肋~大笑,夾起一塊兔肉,喂到許仙嘴里。
………………
時間慢慢流逝,轉(zhuǎn)眼間,許仙已經(jīng)在曾家住了三天。
他還是不能動。
強(qiáng)行調(diào)用煉氣六階法力,后遺癥太大了。
這一日,曾二牛出去打獵一整天,回來時卻空著手,一無所獲。
晚餐吃的是紅薯稀飯。
基本上沒什么飯,全是紅薯。
“二哥,你別不開心了,紅薯稀飯也很好吃,好甜的?!彼难疽娫R恢背蠲疾徽?,大口大口喝著稀飯。
曾氏也看著兒子,寬慰道:“二牛,打不到獵物就算了,別往深山里去,不安全?!?p> “娘,我有事跟你說?!?p> 曾二牛將白天遇到的怪事說了一遍。
今天他大清早就上山,足足蹲守了大半天,什么獵物都沒抓到。
他不甘心,就冒險往青城山深處多走了一兩里地。
走著走著,他看見前方有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青衣,容貌艷麗,正看著兩三丈外的一條菜花蛇。
曾二牛覺得女人應(yīng)該是被菜花蛇嚇到了,于是跑上前,將蛇驅(qū)趕走了。
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但青衣女子卻非要報答曾二牛,還說今晚會來提親。
曾二牛只當(dāng)青衣女子是在開玩笑,可他剛愣神,女人就消失了。
他嚇傻了,急匆匆回家。
一口氣說完事情的經(jīng)過,曾二牛問曾氏:“娘,就是這樣了,那個青衣女子肯定不是人,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到底是仙人,還是妖怪?”
曾氏聽完兒子的話,面上也有些慌亂,思考片刻后,問道:“你喜歡她嗎?”
曾二牛搖頭:“不喜歡,她言語輕佻,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女子。”
“那她是仙人還是妖怪,又有什么分別?”曾氏道。
“若是妖怪,咱們自然要快些逃命,若是仙人,咱們跟她說點好話,說不定能謀得一些好處。”曾二牛道。
“二牛,你太天真了,無論仙人還是妖怪,都不是我們能說得上話的,稍有不慎,小命不保?!痹相嵵氐馈?p> “那我們該怎么辦?”曾二牛也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搬家!現(xiàn)在就搬!娘就剩你一個兒子了?!痹险酒鹕恚Z氣堅決。
其實她心中很清楚,大兒子多半是回不來了,之所以一直不搬家,只不過是留個念想而已。
但現(xiàn)在涉及到二兒子的安危,已經(jīng)由不得她再婦人之仁。
說干就干,一家人也不吃飯了,扔下飯碗就開始做準(zhǔn)備。
三丫四丫收拾衣物,曾二牛和曾氏合力將許仙抬到了一輛破舊的獨輪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