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嫻抱膝蜷在后座嗚嗚地哭,包里的手機(jī)還在不停震動,方磊一腳油門踩去他的別墅。
一路上,方磊不講話,車子里只有希嫻時斷時續(xù)、時有時無的啜泣。
到了家,希嫻仍是發(fā)著小孩子脾氣,賴在車上不肯下去。
方磊沉聲喝道:“你現(xiàn)在這樣是做什么?不曉得的以為我欺負(fù)你。也不知道是誰半夜瞞著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男人廝混!”
“我是跟人廝混了,怎么了?那你跟我分手呀。”希嫻哭得披頭散發(fā),破罐子破摔。
“我媽也不同意,你弟弟也不喜歡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也許我們本來就不會有結(jié)果?!毕辜饨兄崎_方磊。
“分手!分手吧。我要分手!”希嫻抽抽噎噎時斷時續(xù)地說著這兩個詞。
方磊本來還忍得住火氣,這會兒被她的無理取鬧氣到七竅生煙。
他重重關(guān)上車門,落鎖。
找了垃圾桶抽煙,冷冷看著車子里希嫻拍門、踹門、歇斯底里……
你放我下車……我不喜歡你了……我要和你分手……
車子里仍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直到她哭累了,鬧不動了。
方磊把希嫻從車子里抱出來,抱回家里??蛷d里黑漆漆,只有落地窗戶倒映著外面的月光還是路燈光。
方磊把希嫻牢牢圈進(jìn)懷里。兩人就這么坐在沙發(fā)里,沉默不語。
一個是哭到精疲力竭,一個是百忍成鋼。
方磊雖然也很生氣,況且希嫻剛才還用盡字典上所有的詞語表達(dá)她要“分手”的決心,但是方磊覺得心里隱隱察覺只要他說“好,分手”,那就是真的分手。
她又為了這段感情爭取過什么?努力過什么?細(xì)想真讓人覺得灰心。
不過方磊轉(zhuǎn)頭又想起他們相處的點(diǎn)滴瞬間,如電影畫面在腦海中一幀幀切換,甚至是很久很久以前初見她在襁褓中的那一面……
他終是心軟了……
他用力將手掌從額間抹向下頜,這是他疲憊或者沮喪時才有的動作。
他的手指滑向希嫻的披散的發(fā)間,緩緩撩開遮住希嫻臉頰的半簾頭發(fā),他小心地將發(fā)絲勾在她的耳后,露出希嫻嬌好的面容。
眼睛紅得兔子,真的是兔子了,以前覺得她可愛的時候像毛茸茸的小兔子,沒想到哭泣的時候更像。兔子喂胡蘿卜就好了,她要喂什么才聽話?
兩小時前方磊跟方柯在家里吃飯,剛想走,方柯接了寧震的電話,方磊拿了車鑰匙:“我沒什么事,跟你一起過去。萬一朋友喝大了,要送醫(yī),你沒什么經(jīng)驗。”
方柯不置可否,寧震很少麻煩他,如果開口,說明問題很嚴(yán)重。
方磊的說法不是沒可能。
而方磊只是防備著一種極低的概率,他心細(xì)如針,只要和希嫻有關(guān),他盡可能掌握一切信息。卻萬萬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
他老遠(yuǎn)就看到希嫻捏著包包蹲在地上,她在用手指一圈圈繞包包的肩帶。
天色太暗,她臉上的表情不甚明了。
方磊卻覺察出自己心里的失望和鈍痛,他多么希望此刻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不是希嫻。
甚至有一瞬間他懷疑了希嫻的“簡單”是否出于偽裝,是否自己看走了眼,自己才是那個被套路的人?
即使是這片刻的懷疑也讓他不爽。
很不爽。
現(xiàn)在希嫻就在他的身邊,如受了滔天委屈的小孩,不過折騰不動了,才任由自己撫摸她的臉頰。她的臉上仍是倔強(qiáng)倨傲的表情。
咬著嘴唇,不理他。
不知何故,方磊在心里無聲苦笑了一下。
氣極反笑是有可能的,假如快樂和痛苦本就是一體的。
他在嘲笑自己,與一個小孩生氣。
她假如和寧震真的有什么,又為什么在馬路邊一起等方柯?
這么明顯的事,他竟然看不清楚嗎?
他需要的是好好打算,從長計議。
而不是被她的情緒帶跑偏。他是他要娶回家的女人啊。
盡管情路如此艱辛,但如果沒有了前面的“1”,后面的“0”也就沒有了意義。
他的愛情的另一半意義是希嫻賦予的,如果不是她,那愛情便沒有了意義。
就像方柯游戲人生,不也可以嗎?
確實(shí)。但那不是愛情。
每個人對待愛情的態(tài)度都不同。
就像“完美”,假如你問一個人,完美存在嗎?
比如方磊,他定會回答存在。
比如希嫻,她也許回答不存在。
一剎那的完美也是完美嗎?比如時鐘走到十二點(diǎn),指針和分鐘的重合,只有一剎那而已。
但方磊會說,每天有兩次完美的瞬間,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向著完美靠近,那本身不也是完美嗎?
希嫻會說,為什么一定要有完美,那每一分每一秒的瞬間,即使不完美,也很可愛啊。
他們兩個,一個是追逐和占據(jù)。一個是接受和存在。
應(yīng)該是很好的一對啊……
可是,可是,老天爺也許不愿意讓他們的人生路過于平坦。
相遇、相逢、相知,是緣,也是怨啊。
是愛侶,也是冤家。
方磊低聲在希嫻耳邊說:“吵架就吵架,別說什么分手的氣話?!?p> 希嫻用手背遮著眼睛,不看他。
是心虛,還是后悔,不清楚。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成了這樣。
她不是真的想分手,如果要分手,當(dāng)初又為什么復(fù)合?
但她嘴硬不肯服軟。
方磊翻開她的包,把手機(jī)遞給她:“手機(jī)響了好幾回了,不回個電話嗎?媽媽要擔(dān)心了?!?p> 這下,希嫻一骨碌坐起來,那么晚了。
她想了想,這個聲音打過去,且不說母親可能睡夢中被吵醒,她要是一開口說話,更加完蛋。
希嫻煩惱地?fù)狭藫项^,扯了個謊,編了條消息發(fā)過去:“媽媽,師哥喝醉了,我耽誤了太久,怕回家吵醒你們,我回自己家睡了?!?p> 哎。又撒謊了……
最近撒謊的次數(shù)有點(diǎn)多啊,但是她也身不由己,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方磊撓了撓她的頭,安撫了一下:“我給你倒杯水去,哭久了要脫水了?!?p> 希嫻咕嚕咕嚕喝著水,不時地探頭看方磊,又不敢多看,閃躲著看他的表情。
見他沒再生氣了,才放下心來。
希嫻甕聲說了句:“晚上,我睡這兒吧?!?p> 這算道歉嗎?
方磊無語。
他低下頭吻了吻希嫻的額頭。
小白兔終于聽話了。
陸微藍(lán)
作精難哄啊…… 不過,方總向來喜歡挑戰(zhàn)hard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