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會兒，方磊推著車去結賬，兩個禮盒，一個是水果，一個紅酒。希嫻買的一堆零食另外裝了袋子。
“這樣就可以了？”希嫻征詢地看著方磊。
方磊笑：“不然呢?！?p> “不會太寒酸嗎？”畢竟他們家，家大業(yè)大。
再說……是方磊付錢。
“你女孩子家家，吃頓便飯而已，不用太隆重，如果是我登門拜訪你家，那就另當別論。”方磊撓了撓鼻梁，想該如何對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小朋友解釋這些。
又一想，也沒必要解釋得太清楚，反正以后家中大事定是他作主。
“哦?！毕顾贫嵌?p> 在這種事情上，希嫻對方磊是崇拜的，他確實成熟老練，跟自己這種小菜鳥不是一個段位。
東西都放在車后座，方磊便開車前往浦東的仁恒濱江園。
一路上，希嫻都沒怎么說話，上次母親見到方磊時過激的反應，讓她至今心有余悸。萬一，萬一方磊的父母給她冷臉看呢？
坐電梯上去的時候，希嫻還在緊張，不斷在心里排練一會見到叔叔阿姨該說的話，方磊見她臉繃著，騰出一只手撓了撓她的手掌心：“等一下看我眼色，還有口型?！?p> 方磊點了點自己的唇。
希嫻被方磊逗笑：“萬一看錯了呢？”
“那就將錯就錯?！狈嚼诖蠓綉獙?，“在我家，什么錯我解決不了?！?p> 昨天晚飯的時候，他跟爸媽說要帶女朋友回家，最高興的是母親劉悅，一個勁的說“臭小子，開竅了”。方磊趁機套母親的話：“那么開心？我?guī)дl回來都開心？”
“誰都行，你選的，我們支持?！眲傂φf。
“萬一帶個金發(fā)碧眼的呢？”方磊調侃。
“那更好，以后生個洋娃娃出來?！蹦赣H見招拆招。
“萬一帶個丑八怪呢？”
“那不可能，你從小就喜歡漂亮的東西?！蹦赣H自信滿滿。
“萬一是男的呢？”
劉悅用筷子打他的手。
她嚴肅的大兒子竟然有心情開他們玩笑，看來這個女朋友是吃定他了。
是誰呢？劉悅也好奇。
她一早就在給阿姨開菜單，從下午開始就圍在廚臺邊指揮阿姨幾道上海菜的精細處。其實她本來想過上飯店吃，或者請個廚子回來做。但這樣一來又怪刻意的，沒有煙火氣。萬一女孩子小家碧玉的，豈不是要覺得他們拿架勢……
劉悅向來精通人情世故，多年商場歷練下來，絕不會做出讓對方感到不舒服的事。
希嫻出電梯時還不忘照照電梯里的黃銅鏡子，捋了捋頭發(fā)，松弛了一下臉上的肌肉。
要留個好印象哦，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方磊一邊覺得好笑，一邊攏著她的頭發(fā)，恭維：“很美?！?p> 摁響電鈴，來開門的是方柯。
方柯見到希嫻，沒甩臉子，平平淡淡說了句：“哥。希嫻?！?p> 身后，母親劉悅也跟著迎上來了。
劉悅滿面春風，方磊牽著希嫻把禮物放在玄關處：“媽，希希帶了東西過來?！?p> 希嫻甜甜喊了聲：“阿姨?！?p> 劉悅去拉希嫻的手：“希希？下次過來不用帶東西，破費啦?！?p> 母親就是有這樣自來熟的本事。希嫻由著劉悅拉著走進屋里，一邊客套著：“阿姨，一點點小禮物，您別嫌棄?！?p> 劉悅心想這小姑娘笑起來甜，說話又軟糯好聽，不禁又多了幾分好感。
在沙發(fā)處坐下，就著明亮的燈光，劉悅看清了希嫻的長相，五官小巧精致，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看著看著，她竟有些失神。
好像她記憶中的一個人啊。
“媽?！狈嚼诤八?。
劉悅回過神來，慈眉善目地笑說：“吃點水果，讓方磊陪著你說話，我去看看廚房?！?p> 劉悅站起來整了整衣擺，若無其事走去餐廳方向。
原先在書房里的方瑾瑜循聲出來，經過餐廳，撞見老婆的臉色，那張自帶笑意的滿月臉，今兒怎么有些僵硬，像烏云穿月，徒生陰翳。
方瑾瑜眼神沒來得及對上劉悅的眼神，劉悅已走進了廚房。
方瑾瑜高聲說了句：“阿磊回來了?！?p> 方磊站起來看向父親，希嫻也跟著站起來。
只有方柯仍舊癱在貴妃榻上打游戲。
餐廳的水族缸里，兩條金龍魚泛著鱗光，從游曳狀態(tài)一順兒游向著方瑾瑜的方向。
魚養(yǎng)久了也通人性，本來這兩條魚是養(yǎng)在辦公室里的。方瑾瑜是覺得養(yǎng)大了容易吸收來往會客的氣場，便不夠純凈。還是挪回家里養(yǎng)著，自己瞅著干凈，也有時間賞玩。
方瑾瑜走近了，抬了下手示意兩人都坐下。
這大概就是舉手投足的氣場，連希嫻這樣的小菜鳥也感覺到方磊父親的與眾不同，可以說是方磊的2.0加強版，不怒而威。
“怎么稱呼?。俊狈借?。
方磊介紹：“希嫻。小名叫希希?！?p> “哪個希？”方瑾瑜又問。
“希望的希，嫻靜的嫻。”希嫻乖巧作答。
“哦？這個姓少見哪?！狈礁溉粲兴?，好像認識的人里面只有一個姓“?！钡摹?p> “嗯。祖先是有耳朵旁的郗姓，聽爺爺說是建國后去繁體字、去生僻字的時候，簡化了的?！毕乖缜奥牋敔斦f過自家的族姓起源很早，上古時候顓頊的后代。
不過此時不必介紹這么多，希嫻點到為止。
“純正的中原人氏啊。”方瑾瑜行走江湖，什么知識都有涉獵。
希嫻點頭。
“和我們家方磊處了多久了？”方瑾瑜坐正了，用手指敲了敲沙發(fā)扶手，這個動作方磊也繼承了的，說正事專用。
“五年了。爸?！狈嚼诳戳搜巯?，示意后面都由他來回答。
“之前一直沒帶回來是因為希希還在上學?！狈嚼谡J真看著父親的眼睛說，“希?，F在華盛做信貸業(yè)務?！?p> “哦呵呵，你這臭小子瞞著我們跟小姑娘早戀啊?！狈借に沙诘乜肯蛏嘲l(fā)后背，開玩笑道。原來自己兒子喜歡這一款，想起小時候他吵著要養(yǎng)小白兔那一幕。方瑾瑜又笑笑。
方瑾瑜的笑聲朗朗。一開始那冰冷的氣場，退散于無，如雪后初霽。
雙方氣氛也甚是融洽。
突然。
廚房里傳來一聲輕微的悶響，好像是一個盤子掉在了木地板上。
大家都不自覺往那個方向看了眼，一個穿圍裙的家政阿姨窘迫地走出來解釋：“方先生對不起，怪我做事情笨手笨腳?！?p> 方瑾瑜云淡風輕，抬起手揚了揚。
阿姨轉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