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沈行知,他這話明擺著就是把自己置身事外,壓根就沒想摻和。
就連穆念慈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還忍不住問道:“哥,你在說什么?”
穆念慈很想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義父義母深陷險境,可她轉(zhuǎn)眼也想到了,沈行知為了自己已經(jīng)做的仁至義盡了,自己沒理由也沒資格要求他還要幫楊鐵心夫婦。
關(guān)鍵這個忙要幫的代價太大了,是會付出性命的,這同樣是穆念慈不愿看到的。
沈行知明白穆念慈的想法,他手上微微用力,而后小聲說了一句:“念慈相信哥,我們先靜觀其變?!?p> 沈行知的舉動讓郭靖有些不忿,原本的好感也蕩然無存,倒是一旁的黃蓉看了看沈行知又看了看楊鐵心,而后使勁的拉著郭靖,也退到了沈行知站的地方。
“蓉兒你拉我干什么?楊世叔是我爹的生死兄弟,今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他們共進(jìn)退的?!惫笍膩頉]給過黃蓉臉色,但這一次他有些急了,語氣也不怎好。
黃蓉知道郭靖的性格,這次她認(rèn)了,還小聲的給郭靖解釋了一句:“靖哥哥先不要急,沈公子才是把事情看通透了,這件事要怎么解決,與我們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關(guān)系,甚至你的沖動不僅于事無補,還會讓事情更難收場,先靜觀其變吧!”
郭靖和黃蓉還沒有確定關(guān)系,但已經(jīng)有些妻管嚴(yán)的架勢了,黃蓉一番話,讓這個脾氣上來幾頭牛都拉不回去的憨憨,竟然真就老實的不動了。
現(xiàn)在最尷尬的要數(shù)王處一了,事情來龍去脈還沒搞清楚,這待會動起手來,自己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放了王妃,本王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贝藭r完顏洪烈盯著楊鐵心說道。
顯然這位王爺有些一廂情愿了,這邊楊鐵心還沒開口,包惜弱倒是先開口了:
“這十八年來,承蒙王爺照顧我們母子,妾身感激不盡,今日我們一家團(tuán)聚,還請王爺放過我們,讓我們一家隱居山林,從此不問世事?!?p> “母妃,你在胡說什么?”完顏康聽不下去了,先不說這事是不是真的,就這些話傳出去,對王府的威嚴(yán)打擊會很大,甚至影響到完顏洪烈爭奪皇位。
完顏洪烈知道這件事再也掩蓋不住了,不過到底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那養(yǎng)氣功夫也是了得,他沒有辯解更沒有繼續(xù)用謊言去掩蓋,而是看了眼完顏康,又繼續(xù)看向包惜弱,看樣子是要這位他深愛的王妃自己選擇。
“康兒,他真是你的父親。十八年前我懷著你時.......”包惜弱只是個普通婦女,除了長得好看,心地善良外,并沒有其它的優(yōu)點了,此時她甚至還在幻想能夠一家團(tuán)聚隱居山林,于是將十八年前的事說了出來。
等包惜弱說完之后,楊康看著自己的母親,又瞟了瞟楊鐵心,又是看了看完顏洪烈。
“這十八年來本王對你們母子如何?我待康兒不是視若己出嗎?我為了你不再納妃,又立康兒為世子,這個男人他能給你們這一切嗎?”完顏洪烈沒有否認(rèn),甚至承認(rèn)了這一切,他只問了幾句,最后看向了楊康。
“父王息怒,母妃一定是被蠱惑了,快下令亂箭射殺這些亂賊?!蓖觐伩捣硐埋R,他跪在完顏洪烈身前,他不是不相信包惜弱的話,而是他根本放不下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
甚至完顏康也清楚,如果自己認(rèn)了楊鐵心,自己失去的恐怕不僅是榮華富貴,還有自己的性命。
“康兒你起來,只要你還認(rèn)我這個父王,將來這王位還是你的,甚至你還會做太子,做大金國的皇帝?!贝丝掏觐伜榱疫B自己的野心都不隱藏了。
楊康的態(tài)度,加上完顏洪烈的表態(tài),包惜弱面如死灰,而楊鐵心臉上也是深深的遺憾,不過他的眼中更有決絕之色。
沈行知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別說這種人倫大戲還真是少有,這里面沈行知最佩服的還要數(shù)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你害我家破人亡,妻兒離散,今日我知道在劫難逃,只求你不要遷怒于其他人?!睏铊F心忽然槍頭調(diào)轉(zhuǎn),槍尖直抵心窩子,話音剛落他就一用力刺穿胸膛。
“不要義父......”穆念慈悲痛的喊道,她用力掙脫沈行知,跑向楊鐵心。
郭靖也同時跑了過去,這次黃蓉也松手了,然后兩人還對視了一眼,竟然同時松了口氣。
看到楊鐵心自殺,完顏洪烈和完顏康也長舒一口氣,只有王處一和秦南琴有些茫然。
郭靖和穆念慈都在查看楊鐵心的狀態(tài),此時沒人注意到包惜弱,只見包惜弱最后看了一眼完顏康,而后衣袖中滑落出一柄匕首。
“鐵哥,我們終于團(tuán)聚了,我跟你一起回家?!卑跽f著就將匕首插進(jìn)了自己胸口,直到她倒下郭靖和穆念慈才發(fā)現(xiàn)。
王處一此時也連忙上前,他探了探楊鐵心的氣息,又探了探包惜弱的氣息,最后遺憾的搖了搖頭。
“帶上王妃的尸體,我們走?!蓖觐伜榱乙宦暳钕?,便有士兵上前。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人阻攔完顏洪烈?guī)ё甙跏w了,很快大軍撤走,只留下郭靖和穆念慈還在痛哭流涕。
王處一和沈行知合力在中都城外荒地起了座墳,將楊鐵心葬在了這里,墳頭朝著中都城。
三日后,郭靖和黃蓉回城取馬,王處一和秦南琴也跟著一起去了。
那座新墳前只有穆念慈還披麻戴孝的跪著,而沈行知則靜靜的站在一旁。
這幾日穆念慈對沈行知的態(tài)度明顯有些冷淡,有義父楊鐵心死的原因,也有當(dāng)日沈行知置身事外那番話的原因。
不過沈行知對穆念慈還是一如既往,每日茶飯送至跟前,每晚都陪她通宵守在墳前。
“此時只有你我兄妹二人,有些話我便直說了,作為父母你義父義母是合格的,也是有大魄力的,你知道他們自殺的真正原因嗎?真的只是因為逃脫無望嗎?”沈行知坐在了穆念慈身旁。
“難道不是嗎?他們分離了十八年,連死后都不能合葬在一起,我只恨自己無用,不能帶著他們逃離這里?!蹦履畲鹊椭^說道,看得出來她情緒上對沈行知確實有些抵觸。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他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那個義兄。他們不死不僅會永無寧日,就連你那義兄,也會從高高在上的小王爺,變成市井小民山野村夫。你知不知道,我們沈家祖上五代人努力,才有今日般家資,卻也不過區(qū)區(qū)良田百畝,府邸一座。普通人就是十代二十代人的努力,也不可能成為王侯世家,而如今你的義兄,楊家的后人成了金國趙王世子,未來的金國王爺甚至皇帝?!鄙蛐兄吹锰ㄍ噶?,他早就知道楊鐵心和包惜弱自殺的真正原因,這其中不好說對錯,不過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正如沈行知自己說的,作為父母楊鐵心和包惜弱的做法是讓人佩服的。
穆念慈從未想過這層關(guān)系,她更不可能想的這么通透明白,但經(jīng)沈行知這么一點撥,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事實。
在短暫的沉默后,穆念慈終于扭頭看向了沈行知,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有抗拒,不過她還是問了沈行知一個問題。
“如果義父義母他們不自殺,你會出手救他們嗎?”
這一次穆念慈直接用你稱呼沈行知,都不像以前那樣會叫一聲哥。
而沈行知想也沒想的就答道:“不會?!?p> 回答的很干脆,似乎真如他對完顏洪烈說的那樣,這些事只是他恰巧遇到了而已。
不過,就在穆念慈神情渙散,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時,沈行知卻又接著說了一句:“但我會拼了性命護(hù)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