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崽子,下手是真黑啊。
我忍了一早上,沒吐,他們給我打吐了,我的錢!我的兩千銅錢??!酒氣迅速彌漫起來,我哇哇哭著,哇哇吐,他們不再打我了,并不是怕了,是嫌棄,個個捏著鼻子。
我強撐著,擦著嘴,女囚盯著我,冷笑。
墨零,在一旁得意的看著我。
“墨零!你是真黑啊,他們打我也就罷了,你踏馬也打我!我就不該借給你錢??!我恨你!”我怒道。
“你很有錢么?”女囚犯,猛地問道。
我忍著酒意,搖頭苦道“我的錢,買了這個位子?!?p> 勾三幺,墨零,千重互彼此遞眼色,勾三幺急忙道“我們這些苦力,窮得要死。哪有錢!我真的想不通,他為什么非要買這個位子,他腦袋真的不大行,你也看到了?!?p> “你現(xiàn)在有多少?!迸舳⒅摇?p> “干啥,你踏馬打了我,還要搶我??!”我爬起來,憤怒壓過了酒勁。
“這叫借。”女囚冷笑道。
上來就搜身,我慌忙推開她,急道“沒有??!”
“你騙我?!迸簦俅谓?,強行搜身。
嘩啦一聲,我的內(nèi)兜,傳出了銅錢的響聲,那是我最后的六枚銅錢,我的飯錢,我的救命錢。我猛地推開她,她一個趔趄,盯著我,邪惡里泛著殺氣。
“還說沒有!這是什么!拿出來?!迸簦瑦汉莺荻⒅?。
勾三幺,墨零,千重互,各自捂著自己的暗兜,不敢出聲,生怕連累自己,他們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反超了我,每人有個幾百錢。但我不能告訴這個女囚,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寧愿自己默默支撐,也不愿意坑害同伴,我不是墨零那種人。
這幫囚犯,要是知道她們?nèi)齻€也帶著錢,一定會洗劫,我的九九六小組,將瞬間覆滅。
“你自己拿出來,還是他們接著打你?!迸魫旱溃褐^,豪橫的給了我一個選擇。
“無該,不打了,不打了,看他吐得,這味兒誰受的了,打了還要洗手。算了算了?!敝心昵舴竸窠獾馈?p> 完了,她還要打我,我盯著這個女囚,擒賊先擒王,拼了,我撲上去,死死抱住她,用她的衣服擦著嘴,酒氣頓時籠罩住她,變成了我的武器,她大怒,掐著我的脖子,推我。我死命貼著,不敢松手,松手,就是個死。
“撒手!麻德!撒手!”女囚叫道。
“松開松開!怎么還抱上了,不要臉?!绷韨€女囚,捏著鼻子,囔囔的笑著點評。
其他幾個囚犯,捂著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愿意上前。
“我喘,喘,喘不過氣了。”我掙扎道。
“撒開!”女囚,死死掐著我怒道。
“你先!松手!”我掙扎道。
“你先!”她道。
“你...你...先!”我堅持道。
“你先??!”她堅持。
我沒有優(yōu)勢,我醉了,頂不住這死掐,也罷,我堅持不住了,我松開了手,拍著她的胳膊,她不僅沒松,還加了力道,我頓時頭懵懵的,我腳下發(fā)軟,跪了下去,雙手抓著她的胳膊,讓她松開。
她瞪著眼,全是殺氣,死死盯著我,死死掐著我。
“哎哎哎!別下死手,今天有人巡查,低調(diào)點?!敝心昵舴讣泵Φ?,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說,卻看的津津有味。
“姐,算了算了,給他再多活兩天,他罪不至死啊?!蹦闵锨埃プ∧莻€女囚的手,女囚松了手,聞著自己的衣服,盡是酒氣,上來惡狠狠踹了我一腳,我坐在地上,忍著疼,我是一個神,若不是我喝得太多,我要讓她后悔來到世上,我含淚忍著。
“若,快起來吧,趕緊把錢拿出來,給這位姐姐,買命吧,別往刀口上撞,你要看清形勢?!蹦阈χ⒅遥靡馑麪敔?,太得意。
我掙扎著站起來,感覺脖子里火辣辣,我從內(nèi)兜掏出僅剩的六枚銅錢,攥在手里“我就剩六個了,這是我的救命錢。不能全給你。最多給你一個......兩個,最多給你兩個?!?p> 我張開手,正要撿兩個給她,她一把全抓走,我當(dāng)時就傻了。
啪!
她扔一枚銅錢,到地上“賞你了?!?p> “我踏馬!這我的錢,你搶了我,還羞辱我?。 蔽艺鹋?。
“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撿了?!蹦悖瑥澭鼡炱鹞业你~錢,捏著,看著我。
“這錢你也敢拿?。∧悖。?!”我怒道。
“我,我這不是撿起來,給你嗎。我是那種人嗎,若哥哥,這是你的飯錢,沒有它,你該餓死了,我舍不得你死哦?!彼研χ?,把那枚銅錢,放到我的手里。然后走到女囚身邊,伸出手,女囚拿了兩枚給她。就這樣瓜分了,當(dāng)著我的面。
這個可恨的巨蛇族人!我對巨蛇族的厭惡,到達(dá)了頂點,我對墨零的厭惡,到達(dá)了頂點。
“咳咳!!”
一聲咳嗽傳來,明顯是故意的。
那九個囚犯,閃電般,站成一排,齊的像一條線。
一個巨蛇族老人,
遠(yuǎn)遠(yuǎn)看過來,帶著些許猶豫,他穿著寬松的袍子,拄著拐杖緩緩走來,他的身后,艦長一伙紛紛跪著,不敢抬頭。莫非他就是蛇能能說的那個大艦長,我看著他,又不太像,他太老了,顫巍巍站著,倒也挺拔,他竟然,竟然沒有穿供生鎧甲!這樣的老人,并不多見,不過他還是太老了,就像一團柳絮,隨時會被風(fēng)吹散。
我估摸著,他最少有四百八十歲,離著巨蛇族人的五百年極限壽命很接近,恐怕他隨時都會死,奇怪,他怎么不加裝供生系統(tǒng)呢,這種年紀(jì),那怕只是摔一跤,也足以要了他的命,我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巨蛇族人了。
他拄著拐杖,緩緩走來,帶著舊時代巨蛇族人的那股硬氣,不由得讓我記起,艦隊大內(nèi)戰(zhàn),巨蛇大流星團艦隊斷糧后,巨蛇族人在宇宙里,挺了二十萬年,那處星域,是整段路程上無數(shù)貧瘠路段中,最貧瘠的一段,分流登陸行星的艦隊,全都滅絕了,沒有任何補給,為了生存,艦隊大內(nèi)戰(zhàn)開始了,宇宙展現(xiàn)他的本來面目,一切為了活著,撕掉了巨蛇族文明的外衣,只有無盡的饑餓,無盡的殺戮,無盡的逃命,我修改了大流星團艦隊的方向,使其偏離了一寸,三顆貧瘠的植物行星,讓艦隊活了過來,從那時侯起,我就對任何巨蛇族人,沒有任何好感了,他們一代不如一代,似乎變換了門庭,我很久,很久,很久沒見過這種巨蛇族人了,他的拐棍,顫抖著,艱難的撐著地,就像舊時代的掙扎,他盯著我,似乎認(rèn)得我。
我一定是醉透了,怎么會想起這些可怕的往事呢,人在醉的時候,真的會變得脆弱,神也不例外,我急忙收起思緒。我盯著老者。
他,緩緩的,來到近前。
“無該。錢還給他?!崩险哂迫坏?。
那個女囚昂著頭不動,她叫無該,這個名字,難聽,和她的人品一樣。
勾三幺,千重互,墨零感到苗頭不對忙站過去,一排齊整。
“還給他,讓你們來,不是橫行霸道的?!崩险哳澏兜馈?p> “太爺,他來搶,搶走就是他的,搶不走,我也沒辦法。這就是艦隊的規(guī)矩。唯有強者生存?!迸舸舐暤溃坪鯘M滿都是正義。
我憤怒到了極點“你這個混......”
“唯有強者生存?。 笔O掳藗€囚犯一齊發(fā)喊,嚇得我中斷了。
“話雖如此,人情還是要顧......”老者滿意的看著這一排,話鋒要轉(zhuǎn)向。
我一愣,這個老瓤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憤怒。
突然他停下了,盯著我,揉著眼睛,有點刻意,伸著頭死死盯著我。
“你!你是?你......”老者你了半天,沒你出來。
“老東西,他是你孫女??!快讓她把錢還我?!蔽遗馈?p> “你怎么說話呢!你要找死啊??!”女囚攥著拳頭怒道。
“別動!”老者伸手阻攔,盯著我死死看。
“她是我重孫女?!崩险哒f著,面帶疑惑“像,太像了?!?p> “你是個囚犯,請把錢還我,我的錢,不是你的錢,就算你搶了,不是你的,永遠(yuǎn)都不是你的?!蔽叶⒅襞?。
“別說話,別動。”老者盯著我,提起拐棍,壓著我的肩膀,上下打量。
“快點吧,管管你,你重孫女,她搶我錢?!蔽颐Φ溃磥砟莻€女囚,很怕這個老東西。我的錢有希望了。
“是你!真的是你!還記不記得我!”老者激動道。
“記得記得,快讓你孫女還錢。重孫女?!蔽壹泵Τ脵C催促。
“你不記得我啦?!崩险叨⒅?,雙眼放光。
“你誰啊。”我不想拖,再拖,她更不會給我了,我的銅錢,就要和我永別。
“有一天,我迷路了,你幫我回的家。那年我三歲。是你。你是神若?!崩险哳澏兜?。
我一愣,盯著老者,我回憶著,我這個人,是很善良的,做的好事數(shù)不清,但實在想不起。
“奧,這個,看看這個?!崩险邚氖滞罂刂破魃?,拿出一枚銅錢“這是當(dāng)年你給我的,我總算找到你了,我要報答你,假如那天你沒送我回去,我的父母登上其他戰(zhàn)艦,我就永遠(yuǎn)和他們分開了。恩公。我找了你四百七十年。”老者熱淚盈眶道。
我急忙接過銅錢,攥在手里,仔細(xì)的回想,似乎,好像,有這個事,但實在記不清了,我救過得巨蛇族小孩太多了。
“你沒認(rèn)錯人嗎?”我擔(dān)憂道,還是謹(jǐn)慎些好,是我救的,就是我救的,不是我救的,我也不想冒領(lǐng)這份功,我和這些混賬巨蛇族崽子不一樣。
“不會錯,是你,你是一個大艦長?!崩险邎远ǖ馈?p> “太爺,你認(rèn)錯人啦,他就是個苦力。修補戰(zhàn)艦外殼的,不是你恩公。嚇我一跳。”女囚急忙道。
“我沒認(rèn)錯,我知道你撒謊了,好面子,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是苦力,我分得清。就是你,你想起來沒有。那天你帶著我,連闖了三艘戰(zhàn)艦。”老者擦著淚笑道,顯得真誠。
我盯著老者仔細(xì)看,連闖了三艘戰(zhàn)艦?我還是記不太清,不過我還是先把我的錢搞回來,我趕忙道“奧,對對對,沒錯,是我?!?p> “你記起來了,太好了。就是你,沒錯?!崩险吒吲d道。
我努力回想著,時間過得太快了,四百多年光陰,仿佛一瞬間,不對,不對,好像是有一天,那一天我下了工,正準(zhǔn)備吃點喝點,半路遇到個小孩,迷了路,蹲在墻角哭。應(yīng)該是八九百年前,那些年,很多人是會迷路的,絕不是四百多年前,我猛然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蛇含智艦長,正向我飛眼色,這個老東西勢力好像很大。
我連忙點頭道“嗯,舊事莫要再提,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該兒,快把錢還他?!崩险哂?xùn)斥道。
“我不,我搶的,就是我的?!迸舨辉敢狻?p> “四百多年前?你真的活了三千歲嗎?”機器人勾三幺,震驚道。
我說我比宇宙壽命還長,他們不信,我說我干了兩百億年苦力,他們不信,我只好說自已壽命比較長,活了三千年,他們半信半疑。
“是的,我三千歲了。”我環(huán)視眾人,一覽眾山小“你們?nèi)绾文芏梦业念V牵铱刹皇谴虿贿^你們哦。”
勾三幺,千重互,墨零,震驚的看著我。
墨零,慌忙近前,把兩個銅錢放在我手里,覺得不妥,又從自己兜里抓一把銅錢,塞到我手里,我推脫道“不好吧?!?p> “好好好,拿著,拿著,不夠只管說,若哥哥,不不,偉大的代理小組長,以后還要仰仗你?!蹦阕兞四?,帶著偽裝,堆笑,假意抱著我,拍著我的后背,這風(fēng)頭轉(zhuǎn)的太快,我適應(yīng)不過來。
勾三幺和千重互,咬著牙,忍著痛,各抓一把銅錢,我慌忙推開墨零,拽出我的寶袋,嘩啦啦,銅錢響起來,我所有的憤怒和冤屈,瞬間解了。
我拿著錢袋,湊到女囚臉上,等著她。
她不情愿的,把三個銅錢扔進(jìn)去,帶著不信,帶著不屑,帶著不服。
我志得意滿,提著錢袋,晃一晃,銅錢的響聲,是美妙的,我看著遠(yuǎn)處跪著的艦長一伙,何不趁機敲他們一筆,我趕忙,提著錢袋就要過去。
拐棍,擋住了我。
“恩公,適可而止?!崩险叩坏?,透著睿智。
“誤會,誤會,我不是要去敲他們錢。”我慌忙道。
“我懂?!崩险咝Φ溃仡^對著艦長眾人“你們退下吧?!?p> 眾人起身,紛紛退了,蛇含智顛顛跑過來,笑著高聲道“神若小組長,我就知道你行?。 彼业氖?,塞了個東西,匆匆跑了,似乎他很怕那個老者。
我盯著老者,假裝咳嗽著,扭過身子,低頭,張開手指,一道金光,晃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心里狂笑,金元寶!一個金元寶!!
我死死攥著,背著手,站直,看著眾人,我不去看老者,免得被他望見。感慨著,蛇含智,精得很啊,出手闊到頂了,這就是權(quán)力的味道,我聞到了,真好,我就要崛起了,我忍著酒氣,我的自信,瞬間頂住了艙頂。
“咳咳!你們幾個,既然,啊,分到了修補司。就要安心做活,知不知道,不可!妄自尊大,不可!炸翅膀,要懂規(guī)矩!想必是艦隊,礙于這位老人家的面子,沒關(guān)押你們,讓你們分到修補司,你們要感恩啊。知道不知道。特別是你!什么該!”我點名批評道。
“你手里,是不是金元寶。”女囚盯著我,眼里放光道。
“呃?!”我頓時一驚,她這眼也太賊了。
“你這個什么該!哪里來的金元寶!哪有什么金元寶!你這雙賊眼,看誰都像金元寶。根本就沒有?。 蔽遗馈?p> “真沒有?”她盯著我,問道。
麻德!她是在詐我,險些被她唬了。
“要是沒有,你給我一個金元寶!!要不要看看??!”我背著手,死死攥著金元寶,怒道。
“看??!”女囚笑道。
我恨不得扇自己嘴巴,我的手,攥著金元寶,我騰不出手,我還是著了她的道,她比墨零還要黑,卻比墨零精明。
老者哈哈笑著,捋著白胡子,淡淡道。
“給她看看也好,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