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
簡易的過濾器,效率很低。
巨大的艙道里,彌漫著暗黃色的霧氣,劇毒,我真的有些恐懼,我是神,我活了過來,兩個船員中了毒,掙扎著,十四秒鐘,就死了。劇毒,劇毒的霧氣,彌漫在寬闊的艙道里,艙道,寬約二十步,看不到盡頭。
我的肺,就像含著火,每一次呼吸,都燃燒,痛入骨髓,通透靈魂。
蛇無該,制作的簡易過濾器,粗糙,看著就不行,竟然管用,我走在彌漫著劇毒霧氣的,艙道里,頭盔有些破舊,我看不清路,我貼著艙道墻壁,謹慎的快速前進,蛇無該,讓眾人回到橫琴三號上待命,帶著四個機器人,正倉促的,制作另一個簡易防毒過濾器,時間,她需要二十分鐘,我沒有時間。我不可能等她,我要救出我的墨零,我沒有時間,一秒鐘,每多等一秒鐘,我的墨零,就危險一分,墨零等不起,我也等不起。
她讓機器人跟著我,確保我的安全,我拒絕了,機器人,也無法進入這里,電磁干擾太大,他們一進通道,同樣會暈倒,蘇醒需要半個小時,每次只能前進五十米,這通道不知道有多長,沒用的,機器人也不行,這處通道是專門等我的,五色次神,已經(jīng)控制了這里,我能感覺得到,或許蛇無該的太爺,也是五色次神的爪牙,供生容器,那些供生容器,讓十五個人活了九百多年,不是巨蛇族的科技,是五色次神的,我早就應該想到。
淡淡的窒息感,
襲來,熟悉,這是中毒的前兆,我急忙仔細檢查過濾器,并沒有泄露進來,恐怕是我的本能反應,從劇毒霧氣中活過來,身體的本能反應,窒息,窒息然后是劇烈的燃燒,從鼻子,灌進喉嚨,氣管,然后是刺痛,仿佛無數(shù)鋼針穿透胸肺,最后是大腦的劇痛,頭痛欲裂,燃燒,穿透,恐怖的毒霧,在大內(nèi)戰(zhàn)里,我見過這種毒霧,那些巨蛇死士,抱著罐子,潛入戰(zhàn)艦,在艦內(nèi)釋放,只要稍微一猶豫,整艘戰(zhàn)艦就廢了,我并沒有直接接觸過,今天是第一次,死里逃生??植赖亩眷F,巨蛇族人的毒霧,擋住了我的路。
昏黃的通道,只能看清五六步遠,我沿著通道,小心前行。
我回過頭,同樣昏黃的濃霧,填滿了通道,什么也看不清,我知道蛇無該會來,她一定會來,她不肯聽我的勸阻,她很自責,她的疏忽,導致墨零被綁架,我的疏忽,是放她進來。
我繼續(xù)走著,暗黃色的毒霧,遠方,偶爾傳來清脆的敲擊聲,似乎故意吸引著我,我看不透這片毒霧,我抓緊了手里的高能磁環(huán)槍,不管是誰,只要從前面沖來,我就直接干掉他。我加快腳步,貼著通道前行,每走幾十米,我就換到另一邊的墻壁,以檢查有沒有側門暗道。我已經(jīng)走了,至少兩三公里了,還是看不到出口,無盡的毒霧,籠罩著通道,我加快前進。
我有些擔心,如果這是陷阱,如果通道里搞了鬼,就像那一次,假如利用這些毒霧的掩蓋,用大型艦內(nèi)調(diào)換器,移動我所在這一段通道,只要三節(jié)五百米的通節(jié),循環(huán)對接,我就永遠都走不出去。我胡思亂想著,帶著警覺,快速前進。
慌亂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奔跑,在毒霧里奔跑,她不要命了。
“無該!別跑!”我回頭,沖著毒霧喊道。
那聲音,快速向我跑來,是她。
“找到出口了嗎?神若?!鄙邿o該急促道。
“別跑,毒霧滲進去,你就死了!你不是我,我也沒空救你?!蔽医逃栔?p> “我,我知道,我只想幫忙?!睙o該忙道。
“你太爺,真賊?。∮枚眷F擋住我。”我抱怨道“你貼著那一邊走,打開搜索器,萬一有側門,別漏過去。”
“我知道,你放心,我這就過去?!鄙邿o該,忙跑向另一邊,貼著墻走,她打開了搜索器,紅色的光束,穿過濃厚的霧,照過來,我們兩個快速前進,我走的很快,她有些跟不上。
她竟然會,制作這種簡易的防毒過濾器,我應該感激她,不然我只能傻等著,或者回到橫琴三號,去找其他入口,恐怕也不會有,標示之外的入口,不過我的恨意,超過了感激,一看到她,我就怒火沖天,今天,遇到了她,是我最倒霉的一天,我的代理小組長,完了,我的九九六小組,完了,我的修補生涯,完了,我的銅錢,一個不剩,這都不算什么,她喝醉親了我,我的身體正在變成巨蛇族人,我的墨零,還有我可憐的墨零,這個混賬蛇無該,陰謀,一切都是陰謀,該死的五色次神,讓他的太爺,安排她混進血殼四號,混進九九六修補小組,潛伏在我身邊,趁機抓住我,只是那些皮子,那些皮子讓她發(fā)了一筆意外的橫財,也斷了我所有的歸路。我越想越火,越想越恨。
“神若!我查到了,這艘寶船,叫龠堆號,是龠陵號的姊妹船,艦隊用來儲存寶貨的船,壬級寶船,即將報廢,這艘寶船,是普通戰(zhàn)艦的六倍,太大了!沒有結構圖和目標位置,很難找到她!下一個信號標示,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下一個信號標示。”蛇無該急促的大聲道。
通道里,竟然有微弱的回音,恐怕還沒到出口“你太爺?shù)拇悴恢涝趺醋撸?!”
“我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那個編碼,是我戴上鐵枷時候,他給我的,我一直沒顧得看。”蛇無該大聲道“真的,真的是五色次神搞鬼嗎?!”
“沒錯!供生容器,可以讓巨蛇族人活一千年,你太爺?shù)奶珷?,十五個容器,一定是五色次神的?!蔽颐Φ?,我變得遲鈍,最近我變得很遲鈍,蛇無該第一次提到那些容器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五色次神,墨零說得對,我老了,我變得遲鈍了,我竟然覺察不到。
“看來,他根本就不是我太爺!我被他騙了,一開始,就是為了抓你,對不起神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蛇無該大聲說著,帶著愧疚。
“你是個死囚!適合做替死鬼!!”我大聲說著,濃密的毒霧,我看不見她。
昏黃的霧里,咔一聲,金屬撞擊聲,有些沉悶,紅色的鐳射光束,移動著,突然停住了,蛇無該停下來。我急忙問她“發(fā)現(xiàn)了出口嗎?”
“沒有!我不是替死鬼!請你別這么說我!”蛇無該快速道。
“你就是個替死鬼!喪門星!你還坑死我!別廢話!趕緊給我找出口?!蔽掖舐暤?,沿著墻壁繼續(xù)前進。
搜索器,發(fā)出紅色的鐳射光束,停在昏黃的霧里,依然不動,似乎生我的氣。
我壓著怒火,火苗上竄,蛇無該這個狗賊,害了我的墨零,我就說她一句,還踏馬在毒霧通道里,發(fā)的哪門子的脾氣“你踏馬快點!發(fā)什么呆??!”我忍著憤怒,繼續(xù)前行。
濃烈的毒霧,掩蓋了一切,我聽不到她的腳步聲。我不理會她,繼續(xù)前進。
我走了足有三百米,依然看不到出口,敲擊聲隱隱傳來,從聲音和淡淡的回音判斷,出口應該不會太遠,我的身后靜悄悄的,沒有蛇無該的聲音,這個混賬,又在拖我的后腿,我憤怒。我繼續(xù)走著,我的墨零,青袍機器人綁架了她,她最后的影像,看到的,是蛇無該,蛇無該,當時在房間里,躺著啊,那么?一定是青袍,假扮的蛇無該,騙走了墨零,才會有那段影像。
我思考著,不對!青袍機器人一向狠毒狡猾,可能不會這么簡單。
假蛇無該?擬人機器人?是怎么騙住墨零的呢,墨零很聰明,我們和蛇無該接觸,只有幾個小時,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看清,蛇無該的樣貌,假如,假如蛇無該和他們是一伙的,才能讓墨零毫無反抗。有這個可能,她本來就是要抓我,皮子,打亂了她原定的計劃,青袍機器人怎么知道我和墨零的關系?我向她表白也幾個小時,只有蛇無該知道我和墨零的關系,我不由得脊背發(fā)寒。
我回頭看著通道,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停下了?找到了側門?還是說這個通道就是陷阱,專門用來捕殺我。
我胡亂思考著,還有一種可能,蛇無該綁架了墨零,現(xiàn)在這個蛇無該是擬人機器人,她就是青袍!不對,有點說不通,機器人,無法抵抗電磁干擾,不過,不過陷阱是她設計的,那么她就可以進來,她故意拖延時間,借著制造過濾器,來拉開距離,我就很難發(fā)現(xiàn)。我仔細回想著,這個蛇無該,似乎和幾個小時前的那個,有點不太一樣,她過于自責了,她是一個混賬軍戶,應該是猖狂的,我要提防她,我胡思亂想著,心里一團亂,墨零,一想到墨零被五色次神綁架了,我就慌亂的不行,恐懼,夾雜在慌亂里,真實可怕的恐懼,就像以前。
“蛇無該!在搞什么!怎么不走了!”我喊道,微弱的回音,然后是沉寂。
濃烈的黃色毒霧,翻滾著,似乎變得很濃,五六步外,昏黃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麻德!絕對有問題!
我放輕腳步,小心的走到另一邊,貼著墻,往回走,時間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
我穿過濃厚的毒霧,我的頭盔保護著我,只有這個破舊頭盔,能對接過濾器,幸好還能用。我費力看著,毒霧,只有涌動的毒霧,蛇無該跑了?我感到后背發(fā)涼。
“蛇無該!你在嗎?”我輕聲喊道,越發(fā)謹慎。我抓緊了磁環(huán)槍,假如有人偷襲,我必須第一時間干掉他,不然我就會永遠困在毒霧里,變成不死的尸體,永遠出不去。
身影出現(xiàn)了,貼著墻,一動不動,她的左手,提著搜索器,發(fā)射著紅色的鐳射光束,她一動不動,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真是個混賬!
“蛇無該!你踏馬的!”我走過去,用磁環(huán)槍,抵著她的頭盔。
我頓時一愣。
她哭了,她在哭。她的右手,死死捂著過濾器,左手提著搜索器,一動不動。
我收起磁環(huán)槍,仔細查看“你在干嘛?走啊!在這里很危險!”
她似乎在憋氣,臉有些紅,就在快憋不住的時候,她輕輕地吸氣,強忍著,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你到底在搞什么!說話!”我有些生氣,看到她就壓不住火。
“......”她張著嘴,似乎在說話,又沒有聲音,我湊近,盯著她的頭盔,仔細看著她的嘴型。
“漏氣?。 蔽壹泵Φ?,登時一愣“漏氣了??!麻德!怎么回事!”
她哭著轉(zhuǎn)頭示意,只見她后方幾步處,從墻壁伸出來三根短金屬管,剛才咔的一聲,她的過濾器,撞到了管子上。
“麻德!你瞎??!不看路?。。⊥衔液笸龋?!要你有什么用!不讓你跟來!非踏馬跟來?。∧阍趺床蝗ニ?!還踏馬知道捂住?。 蔽业菚r炸了,大聲叫罵。
她哭著,看著我,恐懼,那是恐懼。我忍著無盡的怒火,扯過她手里的搜索器,咣的一聲,扔在地上,刺眼的紅色鐳射光束,晃過,射向一旁。
我用右手死死捂住她的手,但愿別有毒氣漏進去。
我壓著怒火“快點走?。∽⒁饽_下?。∧惚锊蛔×?,就呼吸!盡量忍住,實在撐不住,告訴我,我,我把我的頭盔摘下來,換給你!別怕!往前走,快到出口了,返回去,可能太遠,更危險?!彼c著頭,又搖著頭,指著我的過濾器,搖頭,她是對的,來不及換,只要吸入一丁點毒氣,立馬就掛了。
“你能撐得住嗎,要不返回去!要走的更快!最少有三公里,過濾器儲存的氣體夠不夠!”我慌忙問道,她是蛇無該,她這熊樣是真的蛇無該,我更加憤怒,青袍假扮蛇無該,竟然騙過了墨零,憤怒,墨零肯定也是因為被激怒,才會上當,該死的蛇無該,我卻還在救她。
她搖著頭,哭著,嘴唇動著,似乎說往前走。
“那就,往前走。別怕。快!”我死死捂著她的手,她的手死死捂著過濾器,猛往前走。
濃烈的毒霧,從我們的腿間流過,不斷涌動,就像在云里,我顧不得仔細檢查,我拽著她,走到通道中間,生怕再撞到側墻上的管子。我們快速走著,足足有一刻鐘,霧變得淡了,出口,就快到了,蛇無該憋得臉通紅,她閉著眼,死命憋著,淚痕已經(jīng)干涸。頭盔里變得干燥。
毒霧越來越稀薄,我大喊道“你捂緊了?。?!”我急忙抱起她,猛往前沖,她死死捂著過濾器。
五分鐘,可能跑了五分鐘,或者更久,空間豁然開朗,這里是一處巨大的艙室,空曠無比,我咬牙忍著,猛跑,遠離通道,終于沒有了毒霧,我繼續(xù)跑著,越遠越安全,我放下她。
“捂緊!”我喊著,急忙拆下我的過濾器,摘下頭盔,仍在一邊,拼命地大口呼吸。
“等兩分鐘!堅持??!只要我沒倒下,這里就安全?!蔽液爸?,拼命呼吸,窒息感,再次沖擊著我,我感到恐懼,這是毒氣的感覺,她快撐不住了,她躺在地上,死死捂著過濾器,身體僵硬。
時間是這么漫長,一分鐘,一分鐘,應該有一分鐘了,我之前中了毒,是身體的本能反應,這里安全,這里安全,我不敢確定,我看著她,再等一分鐘!她撐不住了,我看得出來,再等一分鐘,她就會死!不能等了,我拼命地大口呼吸著,我還沒倒下,只有窒息感,這是本能反應,這里的空氣安全,我必須冒險,我必須冒險。
我急忙扶起她,她的手,已經(jīng)僵硬,身體僵硬,她死死捂著過濾器,我用力掰著,費力的拆下過濾器,摘下她的頭盔,她憋著氣,全身僵硬,似乎用盡力氣。
“呼吸!蛇無該!安全了!呼吸!”我摸著她的臉,她咬著牙,憋著氣,我費力的,掰開她的嘴,她全身依然僵硬,巨大的力量,她控制著自己,竟然堅持了這么久“呼吸!踏馬的!快呼吸呀!吸氣!你要死了!吸氣!”
我慌張的,看著她,手足無措,我急忙掰開她的嘴,捏住她的鼻子,她猛地呼吸著,我松開手,揉搓著她僵硬的胳膊,我抱著她,我摸著她的臉“呼吸,呼吸,挺住啊?!?p> 我輕輕撫摸她的脖子,脈搏,還有脈搏,她正在呼吸,她身體陡然軟了下來,她活過來了,她蜷縮著,依偎在我的懷里。我沒有了怒火,還好她堅持住了,我回頭看著遠處的通道,濃烈的毒霧,聚集在通道里,卻散不出來,這是陷阱,我和她,差點死在里面,是如此真實,如此可怕。
混賬五色次神!這是他們設置的陷阱,為了困住我,為了殺我,或許是為了戲弄我。
他們最喜歡設置陷阱,為了取樂,就像以前,就像以前,我的憤怒,壓不住的火苗,恨不得立即找到該死的青袍機器人,親手宰了他。
“橫琴三號!橫琴三號!”我對著手腕上的通訊器喊道,這里沒有電磁干擾,應該可以聯(lián)系上他們。
“神!你是神??!你騙了我們!救救我們,神!救命!!啊?。?!”慘叫傳來,橫琴三號,他們襲擊了橫琴三號。
“橫琴三號!橫琴三號!五色次神??!混賬!不要濫殺無辜??!”我怒道。
“咳咳。偉大的神!你終于,穿過了迷霧通道,不過,比我想象的要慢。有點沒達到預期,通道怎么樣,毒霧的口感如何。沒讓你失望吧?!睓C械聲音傳來,帶著狂妄,帶著嘲笑。
“放了他們!和他們無關!放了墨零!我可以跟你們?nèi)ヒ姵傻湥?!”我對著通訊器,堅定道?p> “呀!你變了,神!你不是這樣的!你這樣不好啊,我的信仰破滅了?!鼻嗯蹤C器人調(diào)笑道。
“放了他們??!”我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