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神二年,仲夏,地球,中洲上微,雞鳴山,啄兒嶺
簡單快樂,
足夠簡單,足夠快樂。
足夠復雜,足夠精致,精致者不樂,大思者不樂,皇王圣賢者,皆不樂,是為權力富貴,大者不樂,不樂之樂是為禮,居于下者,果腹而已,居于上者,精食,一箸一筷,皆為文化,一絲一錦,皆為極作,一食一飲,皆為講究,故大者不與弱者言其道,使其簡單快樂,可世世治之耳。
然萬物之性哉,快樂,皆出于簡單。
“你懂了嗎?神若,你得簡單點。”青箍機器人,攀著懸崖絕壁,回頭擠出微笑。
另外兩個機器人,摳著崖壁,小心攀爬。
陡峭?。?!
我意識到,這個詞,是如此的精準。我整個人都陡峭。
“別踏馬講大道理了!好不好?。 蔽遗?。
三條繩子捆在我的身上,三個機器人拖拽著,在筆直的懸崖峭壁,攀爬,陡峭,貼著我的臉。
“屏住呼吸!不要嗶嗶?。∥倚枰芯?!為什么非要爬懸崖!走山路不好嗎!!我抗不住了!”另一個機器人懼道,已經(jīng)無處下手,他的前方是一塊向外傾斜的巨石,光滑,沒有巖石縫隙。
“大家,堅持堅持!你們說非要抄近道。我只好帶你們來這條路?!鼻喙炕仡^嚴肅道“兩位同僚,拿出機器人的勇氣和技術,萬不可被神,看低。神若,拿出天神的技術和勇氣,萬不可讓機器人,看低。我對你們仨,真挺失望的?!?p> “我去你的!我恐高!”另一個機器人怒道。
“現(xiàn)在下去來的急嗎!我也爬不住了!”機器人忙道。
“來不及了,現(xiàn)在的我們,吃到在六分飽,忍一忍到山頂,更容易些,掉頭往下爬,再吐出來,不符合我的氣質,也極為兇險,懸崖沒有回頭路,記住,山與水,匯聚天地之靈氣與萬物感應,你們要用心感受?!鼻喙繖C器人,威嚴道。
“我感受個雞毛我感受??!我怕了,我不裝了,給我弄下去,我是,我承認,我是有一點恐高的,手腳也酸了,又渴又餓,曬死了!我爬不動了??旖o我弄下去!!別爬了!我想回家??!”我怒道。
“神若!說話虧心不虧心!你爬了嗎??!我們?nèi)齻€吊裝,你動也不動?!绷硪粋€機器人怒道。
“我去你的!我沒爬怎么累的!!你們?nèi)齻€混賬東西,非抄踏馬近路!早晚一窩,摔下山去了賬!”我登時怒道。
“哎!神若,是你嚷嚷著要抄近路,節(jié)省時間,貪圖我們拽著你?。∧阃?!什么玩意兒!”機器人怒道。
“是的,神若閣下。近路,這個話題是你扯的主題,我們尊重你?!鼻喙繖C器人嚴肅道,死死摳著崖壁,回頭微笑道。
“是我嗎?。?!有懸崖你不說??!”我怒道。
“哎?!你不說爬的就是懸崖,吹噓自己如履平地。就是想偷懶,讓我們背你上山?!鼻喙?,登時不悅道。
“我,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誰知道懸崖這么難走。”我忙道。
盛夏,
熱死個人,我擦著額頭的汗,不敢往下看,熱浪推著我的臉,我濕透了,汗像泄了閘一樣,擦之不贏。
手是濕的,摳不住巖縫,我伏在一塊平整筆直的巖壁上,后悔了,不該聽信蛇無該的蠱惑,現(xiàn)在想來,她完全是因為看我不順眼,趁機把我轟出來,宇宙有個真理,扎一堆,久了,一定是看不順眼的,再親密的關系,也會出現(xiàn),裂痕。然后不管多么濃烈的感情,就淡了,最后淡的如一碗涼水,一眼看到底。
我思索著蛇無該說的涼水,越發(fā)悶熱,只是心尖尖上,微寒,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可能真的愛上了她,變得非常在乎她,也可能是巨大的無奈和空虛,所造成的,幻象。
我無法思考,熱的無法思考。
正是蒸籠天氣,夏天,沒有風,太陽曬得,冒煙,三個機器人,綁著繩子,拖著我,在巖壁,攀爬。
我們要去見,宇宙信標偵查團一號團的團長,他是一個老機器人,他發(fā)現(xiàn)了異常,時間和空間的異常,似乎和我有關,也可能會解開所有的時間謎團,我無法思考,額頭的汗珠子滾落,滲到眼里,沙的慌,汗水是咸的,也流到嘴角,我先前舔了,確實是咸的。
我昂著頭,盯著太陽,該死的恒星,照死人,宇宙里,最普遍的星球,便是恒星,能量與運動的主干星球,發(fā)光又發(fā)熱。
“大家堅持堅持,再有一個時辰,加三刻鐘,就能到山頂,團主等著我們。都忍忍?!鼻喙繖C器人嚴肅道。
我盯著這個好脾氣的青箍機器人,他倒是不錯,有耐心,脾氣好。
“歇歇!太熱了!等到黃昏再上去?!绷硪粋€機器人忙道。
“不行!趕緊上!就踏馬曬我一個!你們機器人又不怕曬,還能補充能量。能不能換位思考!快爬!別停!!”我急忙道。
“就是要補充能量啊,我的太陽能接收器撞壞了,充能效率只有三分之一,需要曬一曬,你是個神,又曬不死,不要叫苦叫累!我們仨拖著你?。∧憧蓻]爬。”機器人不悅道。
“我怎么沒爬,混賬!我一直再爬!真當你們拖我上來的嗎??!主要是我爬!”我怒道。
唰!
機器人一揮手,繩子斷了,掉落,我大驚失色,怒道“不要瞎搞??!”
“哎!繩子怎么砍斷了!”青箍機器人忙道,略有不悅。
“我開始充能了,小舔半天,你們繼續(xù)爬,不必等我?!睓C器人伏在陡峭的巖壁上,打開機械后背,大量元器件,伸展出來,接受陽光直射。
一級充能中......
光照環(huán)境,優(yōu)秀!
無風,優(yōu)秀!
溫度,籠屜四型,優(yōu)秀!
預計充能時間,三個時辰……
“你是真踏馬優(yōu)秀?。】炖疑仙剑?!我熬不住了!!”我怒道。
“我也想充能,這么好的天兒,這么足的太陽,是很好的?!绷硪粋€機器人忙道。
“不行!我一個人拖他不動!堅持堅持!馬上沖頂!”青箍機器人忙道。
“這才剛過一半,沖頂要最后,看看筆直的巖壁,直削上天,直削入地。目測最少還要爬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睓C器人忙道。
“行啦!別廢話!爬慢點,打開充能!一邊爬一邊沖,你們倆,快點!”青箍機器人忙道。
兩個機器人磨磨唧唧,再次出發(fā),我墜著繩子,擦著汗,保持平衡,防止腦瓜朝下。
我忍著暴曬,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死死拽著兩根繩子,不敢大意,終于,在下午五點半,我被提上了山頂,竟然沒風,大蒸籠的頭屜。
我站在滾燙的平整巨石上,該死的機器人,把山頂?shù)木奘髌搅恕?p> “你來了!”偵查一號團團主冷冷道,蒼老的機械聲音,透著絕望。
“老鐵,搞什么!樹呢!熱死我了!我中暑了!!”我怒道。
“你先別急著中暑,過來!”機器人老團主,催促道。
青箍機器人,攙扶著我,另外兩個機器人兀自查看,也是第一次來。
這里的山頂,被整個的削平,削成了一個圓臺。足有五十步長,我環(huán)視四周,這個嶺子不大也不高,正好在凹處,四周是不少大山和嶺子,起起伏伏。擋住了風。也不對呀,這里離得遠,按說怎么也有點微風!
“怎么沒風,我不行了,給我來個冰西瓜!!”我怒道“涼水也行?!?p> “什么是冰西瓜?”老機器人團主,冷冷問道,帶著,敵意。
“熊貓族人的一種水果,解暑的,紅瓤,比甜瓜大些個,這個季節(jié),沉瓜浮李,臥于涼亭,最是解暑啊,神若你忍忍,多少展現(xiàn)一下天神的耐力。我們找你來是正事?!鼻喙繖C器人嚴肅道。
“連瓶涼水都沒有!我干個雞毛事!!”我擦著汗,怒道,五點多的太陽,竟然也足,還很耀眼,晴空萬里,幾朵白云,真?zhèn)€好天兒。
“你觀察到?jīng)]有,這里是下標地?!崩蠙C器人團主不悅道。
“這用你說嗎?。?!這不就是太陽系行星運行平面圖!雕刻這么大,我會看不出來???!”我不悅道。
“那就好!你看這里,這里就是下標點,來來,近前來。”蒼老的機器人團主嚴肅道。
青箍機器人攙扶著我,走了過去,我擦著汗,光著膀子,上衣搭在頭上,遮不住暴曬。
“你發(fā)現(xiàn)了吧,這里,沒風?!崩蠄F主嚴肅道。
“還用發(fā)現(xiàn)嗎?我都熱死了。”我怒道。
“不不!神若,這里不僅僅是沒風,而是空氣完全不流動。你來看。”老機器人團主,指著下標點。帶著古怪的驚訝。
我看過去,這是太陽系平面圖的正中,太陽的位置,也是圓臺的正中,一個超合金的定位標,打進了平滑的花崗巖,就在下標點的一旁,約摸一拳之隔,另一根,合金定位標的標釘。
“兩根?”我疑惑道。
“不不!神若,我們只打了一根。這是最神圣的儀式,選擇行星后,打下一根定位釘子,也叫做地契釘,宣示這顆行星,永久屬于巨蛇艦隊所有。需要宇宙信標長,宇宙行星偵查長,和所執(zhí)行任務的偵查團團主三人共同標定,才可以打下地契釘。一般會打在巖石山頂中,堅固。然后將山頂削平,勾畫出所在恒星的恒星星域圖,以及所在大星系的位置圖。這顆行星是九號行星偵查團發(fā)現(xiàn)的,打完釘以后,就在削平山頂時候,發(fā)現(xiàn)了第二顆定位釘,是我們的定位釘。”老團主恐懼道。
“說不通???難道兩個偵查團同時偵查了這顆行星?都打了定位標?”我忙問道,擦著汗。
青箍機器人不知從哪里折了一根大樹枝,給我遮著陰涼,依然很熱,我百擺擺手,他只好將樹枝,扔下懸崖。
“不可能,每個星域只有一個偵查團,且定標行星不重復。但是這顆定位釘?shù)拇_是我們的,并且是之前打進去的,從巖石層判斷,至少是六千年打進去的。”機器人老團主,嚴肅道,帶著恐懼。
“怎么可能呢?六千年前,我們還未到達此處星域。”青箍機器人嚴肅道。
“是的,所以這里的時間不對,風是有的,但是吹不到這里,這里依然是六千年前的空氣層?!崩蠙C器人嚴肅道。
“不可能!空氣流動的,如水,甚六千年前?!蔽业菚r反駁道。
“你們看!”老機器人,抓著一把裂變檢驗槍,砰一槍,打向前方。
突然巨大的藍色弧形屏障,出現(xiàn),漸漸消失了。
“真是六千年前的空氣殘余!!混合度百分之八十九??!”青箍機器人恐懼道。
“什么意思?”我急忙問道,覺得不大對勁。
“我們在所有的時間異常點,做過實驗,這里也一樣,甚至更早,這里是一處時空異常點。”老機器人嚴肅道。
“那根釘子真是六千年前打進去的??”我震驚了。
“是的,至少六千年前甚至更早,誤差在一千二百年,從空氣混合度就可以推斷大概時間,從巖石層對比也可以,至少六千年前!!是絕對可信的?!崩蠙C器人嚴肅道。
“在艦隊,宇宙信標和行星偵查團,未到達太陽系之前,就有一艘巨蛇族人的飛船來到地球,打下了登陸標記??怎么可能!”我急忙道。
“只有一種可能!神若,你搞的鬼!”老機器人突然一擺手。
呼啦!
青箍機器人,兩個機器人,又竄出來兩個女機器人,一伙混賬合力把我給擒拿了。
我炸了“弄什么!給我撒開!踏馬的陰我是不是??!”
“你是罪魁禍首,自打獵神會盯上你,時間就不對了?。?!”老機器人團主淡淡道。
“不對個毛線!不是我搞的!我沒空!我天天修補戰(zhàn)艦??!”我怒道。
“那是你的偽裝,你騙的了別人,騙得了我嗎?。∩袢?,貴人多忘事,你仔細看看我!!”蒼老的機器人,咳嗽道。
“你不對!機器人沒有老人和孩子!除非你是!你是??!……鐵卒!”我脊背發(fā)寒。
“哈哈哈!你看看,你騙得了我么?。?!”老機器人冷笑道。
“是你!混賬,真的是你!一個背叛了邪皇蛇貢,背叛了六大機器人雄主的,鐵卒機器人!!三個老人和一群孩子??!”我震驚道。
“什么意思?神若!你知道他?!”青箍機器人恐懼道。
“廢話!老東西!我救了你們幾十次!!你就這么回報我嗎!放開我!!”我怒道。
“神若!你騙了我,你不說你是無序星人嗎!!我查清楚了,真正的無序星人叫無顯??!你不是無序星人,你卻比機器人壽命還長?。”辱F卒機器人,比本初機器人,壽命還長!你活了至少二百五十億年!!”老機器人怒道。
“你給注意點!甚二百五??!你才是二百五!”我怒道,掙扎不開。
“我是鐵卒機器人,三個老家伙中,幸存的那個,其他鐵卒被剝離了智慧,成為一群機器人孩子,機器人沒有孩子,沒有老人,只有鐵卒機器人,被懲罰的鐵卒,被出賣的鐵卒,悲哀的鐵卒,我們只剩下三個老人和一群孩子。該死的艦隊,該死的蛇谷星系,該死的蛇羽白家族,該死的上蛇谷,該死的黑界,該死的下蛇谷??!”蒼老的機器人團主,怒斥道。
“你行啦!該死的都沒死!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不該死,怎么享受榮華富貴,怎么福壽路俱全,你還不躲起來,在我面前作死,我踏馬救了你!!你個混賬,恩將仇報??!你也該死??!”我怒道。
“你騙了我們!你是神!是一個真正的天神??!你幫我??只是為了一個娘們兒?。?!你可真花!!”蒼老的鐵卒罵道。
“你給我閉嘴?。⌒挪恍盼遗滥?!”我怒道,掙扎不開。
“嗬!人慫嘴不慫??!好樣的?!迸畽C器人贊道。
“神若!你積點口德,他一把年紀,不要對噴,你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早就認識嗎??”青箍機器人急忙道。
“還行吧!我知道鐵卒的底,我就不揭丑了。老東西,讓他們?nèi)鍪?,我來幫忙的。這里的事真不是我搞的,所有的時間異常,我也異常了!!懂吧,不是我做的?!蔽壹泵Φ?。
“真不是你做的??老夫不信,你就不是個好東西??!”蒼老的一號團團主,怒斥道。
“你個老疙瘩,下大雨你銹住啦??!我說不是我干的??!你還跟我扯什么!”我怒道。
“你個混賬!是不是你把我們的坐標暴露給玄機宗?。?!該死的蛇服,蛇錦襲擊了我們,兩個老鐵卒死了!還死了三萬多個機器人孩子!?。 崩蠄F主怒道。
“我承認,這是一次不大成功的借刀殺人,蛇服這廝,忒踏馬的善,放了你個老東西一馬?。?!你們沒得活!!蛇谷星系都在追殺你們,所有的鐵卒,都必須死!我有沒有說過,要想讓那群機器人孩子活著,你們?nèi)齻€老東西,必須死!越早越好,越快越好??!有沒有說過!你們?nèi)齻€老東西乖乖去死!怎么可能死那么多?。∪思覂蓚€有骨氣,講道義,咔!死了!你踏馬跑了!!蛇谷諸氏族,要徹底殺光鐵卒機器人!我廢了多少勁!保下四萬個機器人孩子,我就一個修補司苦力!!我藏不過來!!如果不是我偽造了一個機器人腦袋給艦隊高層!!你們早就死光啦!知道不知道??!”我震怒道。
“我當然知道!老夫不跑,你會遇到她嗎?!?。∧惆筒坏梦遗芰耍。∧愀艺f我跑的不對嗎!敢不敢!”老團主硬氣道。
“你行!揭我傷疤!你個老東西,你死啦!”我震怒道。
“怎地?這里邊還有感情戲嗎?展開說說!不說打死你?!迸畽C器人笑道。
“我也很好奇啊??梢哉莆?,下次蛇無該不會阻攔我們?!鼻喙繖C器人笑道。
“我去你的?。 蔽掖笈?,淡淡的白光,照射出來,變得刺眼,機器人紛紛栽倒。
蒼老的團主,對抗著巨大的白光,費力支撐道“神若!你還是忘不了她!老夫略施小計!就玩死你們!??!”
“你到頭了?。?!”我大怒,雙眼爆射,七色光芒。
轟?。?!一聲巨響!
一艘巨大的黑色血鱗級戰(zhàn)艦,突然出現(xiàn)在上空,在陽光的暴曬下格外,扎眼。
“在下蛇錦!金鱗號艦長?。?!幸會!鐵卒閣下?。 毙蹨喌穆曇魝鱽?,是個中年男人,熟悉的聲音,玄機宗宗主,該死的玄機宗宗主,他們的名字取自玄機錄,無數(shù)循環(huán),混賬蛇服,忒善,已經(jīng)死了,野心勃勃的蛇錦,還是接任了。
“蛇錦!你早死了!六千年前?。。。∧阍趺椿钸^來的?。。 蔽遗?。
“咦!真是冤家路窄,這不是該死的神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