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再興看澹臺重瑞急不可待的模樣,更害怕下面有哨崗,便探手抓去要拉住他,卻抓了個空,不禁頓足道:“唉。。。。。。真是個冒失鬼!快,柳煙姑娘咱們也快跟上,別讓他莽撞捅出婁子來!”隨即與耶律柳煙急急從畫樓頂飛身掠下。
下面燈火晝亮,樓房坐北朝南座落,庭前栽有幾株鐵骨冰心、虬枝交錯郁郁蔥蔥的老梅樹,夜風一吹,婆娑枝葉發(fā)呼啦啦響聲,倒投地上搖晃去的樹影,在淡淡清輝月色和飄飄渺渺霧氣籠罩下,變得詭譎陰森,好像百十個魑魅魍魎出沒!
澹臺重瑞、楊再興、耶律柳煙縱身下地后,嗅著惡臭氣味追尋源頭。
不想,他們剛走出幾步,打老遠就看見有一隊黑紗裹頭捂面、胄甲鮮明,手拿馬槊刀劍的嘍兵朝這邊走來。
楊再興反應快速道:“不好,澹臺將軍、柳煙姑娘前面有一隊嘍兵往這邊走過來,咱們快快躲起來,”說著環(huán)眼張望,未待耶律柳煙、澹臺重瑞說話,又道:“上梅樹吧。”話罷,三人彈身躍上老梅樹枝葉茂盛處。
嘍兵走過來,在老梅樹下四處查看一下,見沒有啥動靜就走開了。
等嘍兵走遠,他們跳下老梅樹,拔足繼續(xù)前往。
繞過幾幢樓房,惡臭氣味亦加濃,嗆得耶律柳煙“呸呸”連唾水,捏著鼻子小聲咒罵道:“死拓跋盼臭拓跋盼,胡搞些什么鬼東西這么難聞!”
楊再興倒不在乎惡臭氣味,他淺淺吸了一下惡臭氣味,稍作辨別后,立即吹出氣息道:“柳煙姑娘、澹臺將軍,楊大哥覺得惡臭氣味不像是人尸體腐爛氣味,倒像什么動物死掉腐爛氣味。。。。。。但又說不出是啥動物?!?p> 耶律柳煙詫道:“真的嗎,楊大哥你怎么能分辨出來?”忽記起楊再興歷經沙場和金軍血拼,有時候有些燃眉特殊危急情況,來不及打掃戰(zhàn)場,敵我拼斗致死的將士尸體,未能及時入土為安,在幾天日曬風吹之下膨脹暴裂,甚至腐爛惡臭沖天,掠思及此,忙又自圓其說道:“楊大哥馳騁疆場,見識甚廣所言有理由?!?p> 楊再興和耶律柳煙朝夕相處,日子一久,彼此便有一種心意相通的默契,眼下耶律柳煙說話不呈山不露水,楊再興依然明白其中之意,但他并沒有回應耶律柳煙,只是向她投去會心的一笑。
澹臺重瑞心里一動,釋然笑道:“照楊將軍這么說,看來重瑞堪于擔心阿奴,則是庸人自擾了!”
楊再興道:“所以嘛澹臺將軍,遇事沉默冷靜多方面考慮,有些事真的發(fā)生了,你再急也乏力回天,故而面對未卜之事要靜心以待,并不見得一定是壞事!。。。。。。呃,澹臺將軍如果不出楊大哥所料,眼下咱們已逼近拓跋盼的“魔蝎堡”核心,也許阿奴姑娘正翹首以盼咱們去救她呢,咱們趕緊走吧!”話畢,手中銀槍憑空一揮,刃鋒劃了半道寒芒,腳下加勁大踏流步。
澹臺重瑞感動道:“楊將軍真難為你有這顆熱心了!”與耶律柳煙也揚劍率后提防跟上。
他們穿徑繞樓走了約摸半個時辰,終于嗅聞到惡臭氣味,從北邊一座傍山修建的道觀里面飄出來。
借著如水月色,他們定睛觀看,但見道觀紅墻青瓦,外形古樸氣宇恢宏,只是外墻有幾處殘破敗塌,不知是人為還是長年失修所致,與不遠處的保持完好的畫樓琉閣相比,多了一份荒涼滄桑。
道觀大門前兩旁,屯放著一對石雄獅,雕工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讓人望而生畏。
朱漆斑駁剝落的大門敞開著,里頭有熊熊火把照明。
此時,惡臭氣味隨風從大門飄出來,卻沒有先前那樣濃烈嗆人,而是變淡了。
楊再興皺皺劍眉甚覺納悶,可事情緊迫他已顧不了那么多,提槍率先闖入道觀大門,澹臺重瑞、耶律柳煙緊跟身后。
他們繞過誦經殿堂,一路嗅聞淡薄惡臭氣味,順著道觀徑道廊柱墻壁上插燃的火把,來到西邊一座鑿山建造,似牢非牢似洞非洞兩不像的“獄府”厚重鐵門前。
厚重鐵門半掩,兩門扇上精雕細刻著兩只個頭大個,張牙舞爪、形態(tài)十分嗜血的恐怖鐵色大蝎子。
楊再興、耶律柳煙、澹臺重瑞初來乍到看見,真假莫辨以為是真的,皆為之一震,立即頓足拉開架式。
許久許久,未見蝎子有動靜,他們注睛觀望,才看清兩扇鐵門上的大蝎子是假的,三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就在這當兒,“獄府”里面有人語聲隱隱傳來。但“獄府”山體石身,迂回縱深有回音,人語聲混糊,一時間聽不清楚里面之人說些什么話。
楊再興、耶律柳煙、澹臺重瑞的心猛地“格登”卜卜狂跳,以為有拓跋盼的爪牙從里面走出來,彼此互打個暗噤聲、躲避手勢,隨即一并縱身進陰暗處,探頭瞪大眼睛朝“獄府”張望。
可看了一大陣兒,并沒有人從里面走出來。
耶律柳煙忍不住附嘴在楊再興耳邊,壓小聲道:“聞聲不見人,楊大哥敢情是拓跋盼正在里面和黨羽秘密謀事不成?”
楊再興道:“事出忽然,不好說。。。。。。。”
這時“獄府”里面又有人語聲傳出,不過這次語言比較清晰,似乎說話之人的內功有些造詣,他說道:“烏拉騰我們別只顧著說話忘了干活,眼下尚有幾房“蠱種廢物”等我們去銷毀,時間不早了,要是在天亮之前我們銷毀不了,只怕又要受拓跋堡主的懲罰。”
另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打哈哈干笑道:“怎么,鐵朵生也害怕啦?唔,其實嘛,在此“毀蠱魔獄”惡臭熏天的齷齪禁地,拓跋堡主是不會來的,更何況拓跋堡主日理萬機,他不會分心來管這芝麻小事?!?p> 先前那個聲音道:“不論拓跋堡主管不管,我們盡職干活,早點干完早點休息豈不更好。”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那個嘶啞聲音又道:“。。。。。。嗯,鐵朵生你說的蠻有道理,我們早點干完早點休息。。。。。。唉,這門苦差事,我們干到啥時才是個頭???”說完這句話,先前那個說話的人就沒有再說話了,想必他們專心致志干活了。
聽他們寥寥幾句談話,楊再興、耶律柳煙、澹臺重瑞亦已明了此“獄府”的底細。